第156章 无品小官
“晏相公来的真是时候啊，刚好今天开始放卤水进入盐田。”徐硁行礼完说道。 沟渠中的海水早已经蒸发了十天时间，卤水的度数徐硁无法测量，现在只能凭感觉不停的实验，徐硁命盐工门打开沟渠的闸门放海水进入第一批三处盐田，洁净的海水翻着泡沫不断通过闸门涌出闸门，卤水慢慢进入到平整的盐田中，这时候需要有人观察盐田的海水深度，每一块盐田的水位都是不一样的，这样实验之后才能知道哪一深度最符合晒盐的标准，海水放入大半的时候，有人过来说石延年带人过来了，徐硁匆匆来到码头发现晏殊也来了，这才有刚才那一幕对话。 “哦，不知道老夫能否看看？”晏殊听到徐硁说道晒盐开始了，他立马来了兴趣。 “晏相公说笑了，您当然可以，至于其他人还是到房间休息下。”徐硁对于晏殊的要求当然会满足。 “安石你带晏相公忙吧，石某会照顾好这些随从。”石延年知道自己要是也跟着去了，东京来的这些人还真不好管束，自己有义务留下来。 徐硁朝石延年拱手表示感谢，然后便向前给晏殊带路前往盐田。 晏殊望着眼前十几块盐田心中疑惑不解，就这样能晒出食盐？底下的盐工都在拿着一根木棍在池塘里插来插去，等到深度达到要求以后，立刻关闭盐田的入水口，每块盐田的交界田埂上还正在搭建棚子，两条进水的沟渠放完卤水后即刻测量水深，不少盐工一直在写写划划，这哪里是盐场该有的景致。 “安石，这边是你说的晒盐之法？”晏殊满怀疑问。 “回晏相公，我们这是在实验，实验哪一块的深度刚好合适晒盐，不同的深度晾晒的时间会不同，而出盐量也会有所区别，我们要找出最经济的那个深度，等出盐还要大约七天左右，不知晏相公是否愿意在此待上一段时日？” 晏殊本就是自己争到这个差事出来的，现在东京城过于的恐怖，官家因为听到了点风声，对于政事堂和太后都有点抵触，太后每天都会去政事堂发火，自己其实是出来避难的，现在听到能十天半个月待在岛上，这正符合他的心意。 晏殊心中乐开了花，但是还是面色正常的说道，“晒盐是国本之事，老夫还是亲自看到出盐才好。” “看样子政事堂对于我的要求全都答应了。”徐硁知道不要和这群人精绕弯子，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比较好。 “全都应允了，不过有些东西要等到你上交出晒盐方法之后才能实行。”晏殊找块石头坐下，他在来海州之前，刚好接到范仲淹的书信，信中直接告诉晏殊，只要徐硁提出的要求不过分务必答应，经过扬州疫情之后，徐硁的性情较以前变化很大，如果朝廷想强迫徐硁交出晒盐方法，说不得他直接投到契丹那边去了。 “哦，看样子你们还是不放心啊。”在晏殊没有让他坐下之前，徐硁只能站着，徐硁清楚政事堂的老狐狸有多狡猾。 “石延年现在已经是海州通判，给你扬州和泰州各划出两千亩地，不是租用，是永久给你的。”晏殊拍了拍右边的石头。 徐硁笑了笑坐下去，“这么大方，那其他的肯定要打折了。” 晏殊从怀中掏出一个文书递给徐硁，“五年的专营权太久，就三年，三年其实也是难得的，你可知道这是国本啊。” 徐硁双手接过文书没有打开，放在怀里，“你们这群老狐狸啊，真是小气啊，斗不过你们，三年就三年吧。” 晏殊憋了徐硁一眼，“还小气，这三年你少说能进项一百多万贯，三年都是便宜你的，不打开看看里面的内容？” 徐硁右手刚想从怀里去掏，左手打了下右手，朝晏殊笑了下，“有时候右手就是不听话，非要挨下才老实，我想我回去签字就行了，这内容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是相公说我听就行。” 晏殊也哈哈大笑，指着徐硁说道，“范希文那么正派，怎么出了你这个弟子？罢了，罢了，政事堂给与你和高丽，倭国的贸易权，至于你和契丹怎么交易，我们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没有文书给你证明，当然万一事发，呵呵，你自己扛，哦，不过税可别少了一分哦。” 徐硁又拍了下自己的右手，“哎，当官就是好啊，官字两张口，你们怎么说都行，只要你们到时候别背后捅刀子就行。” “放心，只要我不会背后捅你刀子的，但是其他人我可保证不了，不过，你现在也是官了，无品级的左班殿直，差遣是淮南路假捉私茶盐巡检。” 徐硁一脸的嫌弃，捡起一颗石子扔到远处，“怎么连九品都不给，差遣还是临时。” 晏殊笑了笑说道，“那你觉得应该是几品，什么差遣？” 徐硁伸出一根手指头，“我给朝廷从青塘带来了两千匹战马，唃厮啰能重归大宋藩属序列，我也是有功劳的。” 晏殊点了点头，“不错，战马一直都是朝廷急需的，不过你冒充朝廷使节，在青塘更是直接插手高层内斗，这违背了大宋对藩属国的原则，政事堂已经知道了，大家心照不宣，这个算功过相抵了。” 徐硁面色一滞，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李元昊，真是冤家路窄啊。” 晏殊察觉出徐硁眼中的杀意，不由得眉头一紧，看样子范仲淹说的不错，眼前这人已经不是那个纯真的年轻人了，“安石，你猜的没错，是西夏人过来告的状。” 徐硁讪讪一笑，“我也会让他不安生的，这个不提了。”他伸出第二个手指说道，“我在扬州治理疫情，活百姓无数，更是阻止了疫情的蔓延，这个应该没有什么疑问吧。” 晏殊“哦”了一声，他摸摸胡须说道，“这件事扬州知州奏章中说你出资安葬死难者，免费为百姓发放药材和建立陵园，没有说其他的。看样子，王立还想为进中枢搏一搏啊。” 徐硁心中早就想到王立不会把自己的功劳报上去，但是滕宗谅不会也没报吧，“那滕通判的奏章呢？” 晏殊拍了拍徐硁的肩膀说道，“滕宗谅的奏章中压根就没有提到你的名字。” 徐硁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不明白滕宗谅为什么如此做，或者这个治理疫情的功劳他也想独揽，或者这其中有徐硁不知道的原因？ “那就剩下我外祖父恩荫这一条路了吧。” 晏殊也哈哈大笑，“这一条路也绝了，张纶没有为你申请恩荫，他的作风你这个外孙还不了解么，这个恩荫说不定他会用在有才华的外人身上，你就不要想了。” 徐硁想想也是的，外祖父的脾气从来都是不能给家人以权谋私，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个官职不会是我晒盐的功劳吧，我还指望等我晒盐成功，再报一功的。到时候给我一个县令做做。” 晏殊也点了点头，“这个官就是靠晒盐得来的，不要指望后面给你升官，老老实实完成晒盐的事情才是你该做的。”说完站了起来看着湛蓝的天空。 徐硁也紧随着站了起来，他正要附身整理下衣服，就听到晏殊说到，“最近东京的天阴的很啊，狸猫害死人啊。” 徐硁拍着衣服的手停了一下，随后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跟着晏殊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