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东京盛世
当徐硁还在感怀大漠的悲凉时刻,东京繁华的却像另一个时空,今晚东京所有的酒楼都已经被预订一空,哪怕是最普通的酒家都挤满了人,樊楼上每一个舞姬都在卖力的舞动身躯,虽然心中鄙视这群浪荡yin笑的士子,但是谁知道万一其中一人要是看上自己,说不定就能脱离苦海呢。 街上三五成群的士子在哪里高声叫骂,但是没办法还是要重新去找酒家,甚至有双方因争抢座位动起手来的,开封府的衙役只能在旁边干看着,不敢上前劝阻,更不敢锁人缉拿,这群士子也都是有限度的接触,仅仅是拿起酒店的餐具互相投掷,拳脚相向都不敢,更没有人会拿出刀来,他们从心底里鄙视武人,怎么可能会自己拿刀出来砍人呢。 因为今天是礼部省试放榜的日子。 “这次我国子学终于可以挺胸做人了,欧阳永叔不负众望拔得头筹,中了省元,来,各位满饮此杯。” “对,对,咱们国子学当世第一,太学那群渣滓,包括应天书院那群人去吃屎吧,这次看他们怎么嚣张。” “仲文兄,斯文扫地啊,大好的宴席怎么如此粗俗。” “哈哈哈哈” 一群人正在痛快畅饮的时候,却不知隔壁的房间正是一群太学学生在那里,个个心里憋屈的慌,这次春闱,他们才中了三人,而且这三人又不和他们是一路人,明显隔壁那么大声是说给他们听的,“郭兄,他们欺人太甚,我忍不了了。” “时凤,忍住,那个欧阳酸子还没来呢,等他来了我们再杀过去,让那群孙子们好看。”一个身穿绿衣的胖子说道。 郭浩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不等了,要是欧阳酸子那家伙一直不来,我们就一直等么,我们是太学就要硬气,砸他们国子学去。” 一群人呼啦啦的都站了起来,拉开厢门瞬间就冲入了国子学的那个雅间,双方都是知根知底的,一个眼神确定了之后,便互相投掷起酒菜来,一时间房间内鸡啊,鸭啊,鱼啊,羊啊都在房间内飞舞,那些歌姬舞女早就躲得远远的,她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一个国子学的学生不小心被一个银盘砸到头部,顿时血流满面,一个歌姬尖锐的大叫,“啊啊啊啊啊......” 这声尖叫响彻整个樊楼,这一刻樊楼的很多房间都安静了一下,然后接着又开始了欢声笑语,掌柜的连忙将早就在樊楼里待命的衙役带上三楼,看到流血的场面后,衙役们行动了。 东京南面的时风楼也是灯火通明,这里一直都是应天学子的集合场所,与樊楼全武行的情形相比,这里就稍微安静了许多。 “安石来信了没有?” “他还不知道怎么快活呢,哪有时间写信,恭喜安道通过省试啊。” “彦国,这话是讽刺我吗?” “啊,哈哈,我应天书院十五人进十三人,当是盛举,何来讽刺。” “我看你就巴不得我是落榜那两个。” “安道,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就是小人,你怎么办吧。” 这时雅间的门被打开,一个人急匆匆的进来后就坐下,旁边的两人看着来者一脸的坏笑,房间内说话的二人是富弼和张方平,刚刚进来的正是当年参加绘画评比的崔成崔子言,他在徐硁去东京后不久便来到应天书院求学,这次也是通过省试的十三人之一。 “子言,你是躲了多少条饿狼才跑到我们这的?” “我看你这衣服都已经湿透了,还有新鲜的杂草,想必是钻了狗洞过来的。” 富弼和张方平一唱一和的调侃着崔成,崔成可是博陵崔氏一脉,虽然门阀世家已经没落,但是没人会否认博陵崔氏的实力,加上崔成年轻英俊又是高中的进士,这比任何人哪怕是欧阳修都要抢手。 崔成没好气的看了他们一眼,“要不是我自小习武,下午翻得围墙跑了,想必现在和王拱寿一样被捉进薛相公的府邸了。” “哦,这么说王拱寿被薛相公抢了亲了,这薛相公真是鼠目寸光,怎么选了他没选你呢?。” 崔成也跟着坏笑了一下,“我看那群人气势汹汹逼近,我就指着王拱寿高喊了一声,他是礼部省试的第十四名,说完我就翻进旁边一家住宅躲了起来。” “哈哈哈哈,彦国啊,我在想要是安石在此,被捉了亲会如何?” 富弼想了想站了起来,脱掉身上的衣服,表情狰狞,拿着一把木勺子说道,“来呀,来呀,你们再敢往前,我就用刀捅进我的心脏,我徐四郎就是宁愿死也不会失身的。”说着拿着木勺子对着自己的胸口戳了两下。 张方平和崔成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彦国,安石要是看到你这样作践他,说不得从敦煌飞回来打你一顿。” “哎,还是安石有理想啊,孤身一人前去敦煌求学,这是我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崔成晒晒然说完干了一盏酒。
张方平拍了拍崔成的肩膀,“不是谁都有安石那般勇气的,我们去不了敦煌,我们可以去安石的宅子啊,娘的,我怎么就没有安石这样的母亲呢,一出手就是两间东京城的宅子,安石虽然说是让我照看,我现在都不想还给他了。” 富弼来到东京后也和张方平住在徐硁的院子,崔成因为家大业大,东京本来就有房子,他也高兴的说道,“同去,同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入政事堂中,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为了宰执们不受风寒依然点着火盆,此时李迪已经被贬走,王随补入政事堂作为参知政事,今天太后和赵祯再次来到这里,打算商议明天殿试的章程,枢密使晏殊先发言,“官家,太后,昨天得到消息甘州已经被李德明在一个月前攻陷了,李德明派其子李成遇献马五千匹请求责罚,请官家和太后定夺如何处置。” “晏枢密使,党项人一个月前攻陷甘州,你怎么昨天才知道,你们枢密院如果做不了事就换人,哀家猜想恐李德明怕是两个月前就攻陷了甘州,他只不过给你枢密院稍微留点面子罢了。”刘太后很不客气的斥责晏殊。 吕夷简心中想到,李德明名义上归附大宋,但是早就在边境严防死守了,甘州的消息一个月才能传到开封很正常,但是嘴上却说,“晏枢密使的确要严查下属,这等办事之人革职查办,但是太后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回复李德明。” 刘太后扫视了房内诸人,“各位卿家有何意见说说吧,后面我们还要议一议殿试的章程。” 王随说道,“蛮夷,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甘州也是大宋的藩属,李德明贸然攻取,当下诏书斥责。” 张士逊撇了撇嘴说道,“下诏书斥责有用么?李德明已经谦卑认错,还上贡了五千匹战马,老臣认为当嘉奖,以免李德明转投北朝。” 王曾这时终于开口说话,“老臣认为当嘉奖,先安李德明之心,后面徐徐图之。”接着又说道,“此次应天书院十五名士子十三人通过省试,可见应天书院前学正范仲淹治学严谨,老臣请太后调范仲淹来主持太学。” 刘太后眉头一皱,这个王曾,她早就想把他扔到外面,现在居然想让范仲淹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回东京,哪来的那么多好事,哀家绝不同意,她脸色一沉说道,“此事等殿试之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