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噩梦的起点
十一月二十一,冬天的太阳穿过nongnong的晨雾才将光线投射到人间,但是相对于严寒的北风,这点光线让人们一点都感受不到温暖。 应天府范家门口一片凄苦的情景,范纯仁正在范仲淹的怀中抓着胡子乱扯,但范仲淹还是满脸笑容亲着儿子,虽然范仲淹终于升官了,但是毕竟又要离开家人,范仲淹在应天的两年多时间里,才真正享受到家庭的快乐,妻子的温柔贤淑,儿子的调皮稚趣,徒弟的勤学努力,朋友间无拘束的开怀畅饮,人生如果能如此惬意的过去那该多好,但范仲淹不会这么想,他的心怀不是家人是天下的百姓。 徐硁此时被徐六和另一个家仆架入车中,昨天晚上富弼和张方平赶过来送别,在漫天的雪花中,三人在室内点了五处火盆,又开始了最喜欢的温酒烧烤,大厅里温度早已是初夏的时光,三人仅穿着短衫玩着投箭壶游戏,谁输了就脱一件衣服,这也是喝酒多了无所顾忌的状态,等到徐硁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三人都被放进了浴桶里面。 富弼看到徐硁醒了过来,对张方平招了招手,张方平勉强抬起正在呕吐的脸庞,“四郎,就要去国子学了,那里虽然是科举的捷径,但是不能放松学习,我们三人一定要在下次科举高中。” 徐硁和张方平伸出手,与富弼的手握在一起。三人大声喊到:“一定!” 范仲淹回头望着渐渐远去的应天府心中失落不已,又看着一旁萎靡不振的徐硁不得不打起精神,范仲淹拍了拍徐硁的肩膀,“起来吃点热乎面汤,昨天谁让你喝的那么多?” 徐硁挣扎着睁开眼睛,现在还感觉脑袋快要裂开了,加上颠簸的马车,徐硁胃里又开始翻滚起来,但胃里面昨晚就吐了干净,徐硁赶紧爬起来,扒着车窗只能不断地往外面吐酸水,吐了一阵子才舒服不少,徐硁把自己那冻得都有点发紫的脸盘才缩进车厢,看到范仲淹面前的汤饼摆了摆手,继续裹着厚厚皮草躺了下去。 这碗汤饼是范仲淹在城门口买的,看着渐渐消失的热气,打开车门将碗递给了车夫,车夫看着还有余温的汤饼也是口水直流,范仲淹本就想给他吃的,就说道,“这碗汤饼你就吃了吧。” 因为要照顾徐硁不能太颠簸及清晨的大雾,经过一天慢悠悠的行车,徐硁缓和了很多,早晨苍白的脸庞现在已经面色红润不少,在傍晚时分来到襄邑县,这已经进入了京畿路了,进入客栈的时候,小二随便招呼了一句就走,徐硁拉住小二,拿出五两银子放在他的手上,让他准备二件客房和三个通铺的床位,小二看着出手阔绰的徐硁立马态度好了很多。 范仲淹看到徐硁能这样应付小二,知道他是彻底的没事了,一行人随着小二来到房间,范仲淹和徐硁各一间房,徐六,朱老汉和马夫只能睡通铺,几人将行礼放进房间,徐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立马喝了下去,这一天总算喝上热水了, “恩师和三位,今晚想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客。”徐硁也知道自己耽误了行程,主动收买大家才是最好的方法。 “上点热菜就行了,每人来一碗羊rou汤饼,不需要铺张,还有大家吃完了早些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启程。”范仲淹对于徐硁现在也不好多说,等吃完饭再说。 五人来到大厅,徐硁找到小二点了刚才说的,但是他还多要了一壶酒,他是肯定不喝的,这是给三个仆人,这三人赶着两辆马车外面那么寒冷喝点酒有好处。范仲淹对于饭桌上多了一壶酒也没说什么,三个仆人也就开心的喝了起来。 徐硁剔着牙回到房间刚坐下,就看到范仲淹也进来了,赶紧扔掉手中的竹签站了起来,范仲淹坐下后,也到了一杯热水。 “昨晚喝的是不是太多了,你虽然住的院子是单独的,但也不能做那等游戏,念你年轻轻佻和醉酒胡闹,我就不追究了。” 徐硁听到范仲淹这么说后,心里总算轻了不少,这一天他都在等范仲淹的训话。 “但是你怎么能在将汝阳郡王的女儿招进你的院中学画,还为她画了一幅你擅长的黑白肖像。”范仲淹立马变得严厉的说道。 “我,我没有教过什么汝阳郡王的女儿啊,我真没有。”徐硁也是很吃惊,他的确在自己的院子中开了画室教画,还不是给去年的评比给拖累的,一群应天有地位的人将孩子交给徐硁学画,这范仲淹是知道的。 “你,你平时精明,怎么这件事糊涂啊,我问你,你的画室中是否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孩子?”范仲淹拍了一下桌子,连杯中的水都洒出不少。 “是有一个女孩子,但是谁说女孩子就不能学画了,而且他叫刘金瑞,应天丝绸行的刘掌柜说是他的孩子。”徐硁赶紧辩解说道。 范仲淹看着徐硁叹了一口气,毕竟徐硁的身份不可能接触到汝阳郡王,他的子女更不了解,“她叫赵金瑞,是汝阳郡王的二女儿,那家丝绸行也是汝阳郡王府的产业,我也是那天看到刘掌柜对她毕恭毕敬才发现端倪的,所以才让燕公帮忙赶紧把你调入东京国子学。”
徐硁被吓得立马跌坐在凳子上,现在的社会男女大防虽没有明清那么变态,但是招惹皇室女眷那是作死啊,幸亏当时自己在教画的时候是所有的孩子一起画画,要是自己单独教的话,说不定自己现在可能就是一具死尸了。徐硁抬头看着范仲淹,“恩师,那汝阳郡王可曾知道这件事?” “我曾让宋知府打听过,汝阳郡王是知道的但没阻止,一是他比较宠爱这个女儿,二是汝阳郡王颇有贤明还是比较仁厚的,三是汝阳郡王对你的画技也是比较欣赏的。” 徐硁差点被吓得从凳子上掉下去,“这五十两的银子原来如此烫手啊。” 徐硁那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连范仲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还是小二上来送热水才将他喊醒,第二天的徐硁又回到靡靡泱泱的状态,但是大家的脚程却加快了很多。 两辆马车在大道上飞奔,此时的天边太阳已经西下,红彤彤的将整个雪后的平原照射的如天上的火烧云一般,有些分不出那个是天上那个是地上,一条笔直的大道上两个黑点的影子渐渐被拉成两条斜线,太阳快要的落山的时候,终于看到了祥符县的城廓。 现在按照行政划分上说,范仲淹和徐硁已经进入了开封府的地界,大道上都是人来人往的马车,虽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但是路上的行人和马车却不见停止依然在行进。 十一月二十三,清晨。 两辆马车在一串长长的队伍中不断地前进,从祥符县出来半个时辰就开始了拥堵,但是一座巨大的黑色城池出现在队伍的最前方,这个黑影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高大,伴随着远处周边的雾气,这座城池好像天宫一般。 徐硁从马车中看到前面如幻境一般,相中了魔一样下了马车,跟随着行人往前走,旁边的百姓第一次见到东京也和徐硁一样的表情,像朝拜一样虔诚望着这座宏伟的大城。后世的城墙早就拆的七零八落,看着眼前这座比扬州城大五倍不止,很主要是高度上完全给人一种直入天际的感觉。 这就是东京,大宋的心脏,当然也是最脆弱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