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迁居
洋洋洒洒一万多字的《上执政书》,徐硁花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完了,虽然徐硁对于范仲淹是打心底的佩服,虽然他也知道范仲淹会提出改革的纲领,但当这份文件就在你的面前时,你不是一句简单的激动就能表达的,这时徐硁脑中突然闪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徐硁看着入迷的时候,范仲淹说道,“这是我在杭州与和靖先生商讨出来的,我看四郎看的入迷,是不是有什么见解?” 历史的车轮不是徐硁这只小蚂蚁能够阻止的,但是徐硁还是想提醒下范仲淹,他的改革必定会失败的,但是理由呢? “此文犹如大宋病症的药方,但药方也要因人而异,这剂药方是不是太烈了。”徐硁揣摩了一下措辞但还是表达出不看好,虽然宋朝不杀士大夫,可徐硁也知道范仲淹变法失败后不到十年就郁郁而终了。 “大宋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用猛药的地步了,国库空虚,外敌围绕,不改革的话大宋的国运还能昌盛多久呢?”范仲淹也是很无奈,自己现在孝期之内,只能托付晏殊上书言事了。 徐硁想到自己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恩师的毁灭,但是我说的话恩师能听进去么,“恩师,四郎说句不中听的话,恩师若是十年之后有机会实行改革,肯定会是身边聚集了一大批为国为民的忠贞之士,但按照此文实行,四郎保证,不超过一年改革必定失败,这一大批忠贞之士肯定会被打压到底,那以后的大宋朝堂就只剩下佞臣和摇摆不定的投机者,为了恩师一人的变革,恩师愿意葬送大宋的这批精英么?这是恩师想看到的么?” 范仲淹抬头看着徐硁满是落寞,看样子他也知道改革的阻力有多大。 徐硁看到范仲淹有点累了,也不多说就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上,徐硁才想起没有和范仲淹说房子的事情,等他出门的时候却看见范仲淹夫妇已经在门口等候了,应该是范夫人告知了全部的事情,徐硁也不耽搁,架着匣子急忙跑了过去,“让恩师和师娘久等了,是四郎的不是。” “四郎,这是哪里的话,今天是你买宅子的好日子,既然你让师母给你把关,我怎么能不上心呢?”范夫人开心的说道。 “我今天休沐,你师娘非要我一起去看看,四郎吃点垫垫肚子,我和你师娘吃过了。”范仲淹手中多了一个袋子,递给徐硁。 徐硁将着匣子放在车上,接过袋子后从里面拿出一个rou饼,还是热乎的一边吃一些谢谢范仲淹,三人乘着牛车就往内城而去。 到了宅子门口,看到李员外和几个吏员也刚刚才到,几个人还在隔壁的早点摊上喝着胡辣汤。其中一个吏员看到范仲淹和徐硁,立马喊起了吃饭的兄弟。 “想不到范学正今天也在,那就最好了。”其中一个户房的吏员认识范仲淹想攀点交情。 “恩师和师母,请到里面看看吧。”徐硁见到李员外已经去开门了,就引导这范仲淹夫妇前去。 范仲淹夫妇进去后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认为这院子很不错,就是觉得徐硁一个人住这三进的院子是不是有点冷清,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他们面色喜悦的说不错。 徐硁一听到师娘发话了,带着大家进入正厅立马让吏员开始办理交割的手续,李员外很快签完了字并按了手印,等到了范仲淹夫妇签字的时候才发现怎么户主是自己。 “四郎,这是怎么回事?”范仲淹有些不悦,他以为这是徐硁买下来送给他的,这至少要一千贯。虽然他知道这钱对于徐硁而言不算什么,但是还是太贵重了。 徐硁知道范仲淹会有此一问,徐硁立刻跪在地上,“请恩师成全四郎的一片孝心,这座宅子是四郎用绘画评比得来的奖金买的,四郎在恩师家中曾经说过要给几个师弟置办礼物,而且四郎在恩师家中已经住了半年,从未收过四郎一文钱,恩师是个有孝心的人,难道四郎就不能有点孝心么?“ 徐硁声泪俱下,旁边的吏员都觉得徐硁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学生,徐硁不待范仲淹说话,继续说道,”请恩师看下文书,四郎只是付了定金,后面的六百多贯钱还是需要恩师自己结清的。” 范仲淹知道自己不能让徐硁一直跪着,还是范夫人细心赶紧拉起徐硁,“四郎,怎么事先也不和师娘说一声,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四郎对师傅的孝心是真心实意的,夫君,要不我们就收下吧,就算我们是借了四郎的钱买的房子,等有钱了再还不就行了,而且成全了四郎,他也会有个好名声。” 范仲淹听完自己夫人一番话后,斟酌了一二,还是签了字按了手印。那些吏员们从李员外手中拿了喜钱,范夫人知道买房子的规矩,她怕他不知道规矩,就自己带了喜钱拿给吏员,吏员们收了双方的喜钱高高兴兴的走了。 范仲淹此时愁眉不展一脸黑色,六百贯他现在是真没有,以现在的收入不变的情况下除去开支,至少也要二年半后才有可能拿出来,徐硁知道范仲淹此时的难处,他向李员外看了一眼,李员外从袖中拿出一份文书,徐硁接过后又转给了师娘,他知道这时还是从师娘入手比较好,徐硁也将匣子递给李员外。
范夫人乃大家闺秀见过世面的,但是对于文书的表达意思很是惊讶,连忙说道,“四郎,这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吗?” 徐硁点了点头。 “官人请看,四郎真乃是济世良才啊!”范夫人此时不吝惜赞美之词,将文书递给范仲淹,范仲淹本来心情不佳但是碍于夫人面子还是看了起来,越看越是心惊。 “请问李员外,你同意这样执行么?”范仲淹没有问徐硁而是先问了李员外。 李员外一拱手说道,“本来我也是觉得这法子异想天开,但后来想想也不是不可,范学正乃是我应天府有名的贤良,范夫人其实也是我的同族,再加上徐小官人的保证,我觉得可以试试,况且我还卖了比原价多一百贯,何乐而不为呢。” “那李员外觉得这个能推广么?”范仲淹继续问道。 李员外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道,“很难,有钱人不会在意这些钱财,买不起的人又没有稳定的收入,即使有稳定的收入也找不到双方都信得过保人。所以李某觉得很难实行。” 范仲淹也觉得这个只是特例,不可能那么好实行,他在文书上签了字并让徐硁也签上字,算作作保的证明吧。 李员外既然办完了一切的手续就告辞了,此时房内就剩下范仲淹夫妇和徐硁,范仲淹向徐硁拱手一礼,徐硁被吓得赶紧躲开,“恩师这是怎么了?” “四郎啊,为师要谢谢你,我们现在住的宅子其实是你师娘的嫁妆,我与你师娘成亲那时就保证要在十年之内有自己的宅子,已经过去七年了依然碌碌无为,是四郎圆了为师的诺言,为师怎么能不谢谢你呢。”范仲淹此时心里也是难以抑制的波动,在应天府内城有一座不错的宅子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 范夫人擦了擦眼角,“官人,四郎的孝心你一定要收着,这样四郎孝顺的美名才能广泛传扬,四郎,师娘也谢谢你了。” 徐硁赶紧躲到一边,“这是好事情,恩师和师娘就不要感怀了,哦,还有一件事就是,后面有一个近二亩地的莲池,李员外也赠与我们,我打算在那边填一小块地盖一个小院子我自己住,不知道恩师是否同意?” 范仲淹指了指徐硁说道,“后面那片莲池就是你的,我们不管,你想怎么盖都可以。不过我们还是先找人修葺一下房间,最好能在冬至前搬进来。” 直到此刻,徐硁心里的大石终于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