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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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尺青峰杀气横,蛮雷游走鬼神惊! ……………………………… 黑索自袖中探出,将那鬼婆婆捆了个严严实实。 薛钊回头,疾走几步,矮身查探。一袭大红嫁衣,柴如意面色泛起青白。薛钊探手切脉,又歪头凑近口鼻。 脉搏、气息全无。薛钊径直度过去一丝真炁,那真炁在柴如意经脉中游走一圈又被收回,薛钊当即眉头紧锁。 七魄消散,生机渺渺,怎会如此? 薛钊略略思忖,旋即一指头点在柴如意眉心。神识侵入,不出薛钊所料,那识海里空空荡荡,不见柴如意三魂。 “死了吗?”香奴恢复了原本大小,晃动着粗大的尾巴。 “嗯……或许还有救。” 柴如意此等情形,应是早先被活生生抽离了三魂。寻常凡俗,三魂离体,七魄自然消散,随即生机消无。 薛钊双手结印,法诀变换不停,一掌拍在柴如意胸口,周遭忽而腾起旋风。那旋风将附近方才弥散的阴煞汇聚起来,织造成一张五尺见方的黑布,覆于柴如意身躯之上,又隐于无形。 此术名为黑罩,以此术可隔绝内外,延缓柴如意那几近于无的生机。 起身,薛钊缓步行到树前,沉声问那鬼婆婆:“柴如意的三魂何在?” 那鬼婆婆咬牙道:“老身自知难逃一死,仙长莫要问了。” 薛钊道:“你怎知难逃一死?” “老身说了,仙长能放过老身?” “你若说了,我便放你一次。” 鬼婆婆眨眨眼,目光越过薛钊,瞥见了蹲在地上的香奴:“呵,仙长好算计!老身若是说了,到时只怕动手的便是那九节狼吧?” 薛钊暗自叹息,这人与人、人与鬼之间,最难的便是信任啊。 “我保证,香奴不出手。” 鬼婆婆寻思一番,咬牙说道:“仙长既然如此说,老身便信了你。范无巨便在青神县外岷江水府。” “青神县?” 薛钊细细索问,才知青神县隶属眉州府,距此六、七百里。柴如意三魂为鬼将掳走,那鬼将奔行疾速,料想三个时辰内必至。 黑索收回袖内,薛钊探手按住剑柄,轻轻收回。解了束缚,那鬼婆婆兀自狐疑不已,当即飘身十丈开外,警惕瞥向薛钊。见其并无旁的举动,当即安心少许:“仙长果然言而有信,如此,老身告辞了!” 鬼婆婆化作一阵阴风,朝着东南狂奔。她出卖了范无巨,自然不敢再回其身旁。 薛钊见那鬼婆婆没了踪影,当即纵身而起,身形于树冠间闪展腾挪,观量一眼,飞身翻腾落于道左。 阴风凝实,化作断了一臂的鬼婆婆:“你……莫非要言而无信?” 薛钊轻轻道:“又见面了……我只说放你一次,没说放你第二次啊。” “你不讲信用,不怕来日受天道承负……啊——” 鬼婆婆身躯被斩得七零八落,三魂崩散,化作阵阵黑烟,隐于虚无。 薛钊收剑回身,循着原路回返。 香奴乖巧在原地等候,乌黑的眼珠看着道士卸下身后木箱,又劈手将其拆得七零八落。 “道士要做什么?” 两截短绳接合在一起,薛钊比量道:“取了绳子把她绑在身上。” “六、七百里,不足三个时辰,道士你还要救吗?” 薛钊就笑,说道:“还是救一救吧,总不好半途而废。” 绳子穿过柴如意的腰身,捆在薛钊腰身处,他将她背负身后。略略试了试,或许是这一阵都不曾好好用饭的缘故,柴如意的身躯极为轻巧。 薛钊看向香奴:“上肩头抓好。” 香奴就道:“道士你负着一人了,还要走六、七百里……我还是自己走吧。” 薛钊笑道:“谁说用走的?” 香奴眨眨眼,蹒跚着爬上薛钊肩头,一双爪子紧紧抓住肩头衣裳。 便见薛钊缓步而行,左手法诀变换不停,继而一步踏出,身形消失于原处。 良久,一道白光自东南遁来,落地后现出一杏衣老僧身形,那白光又兜转着落入铜钵内。 广能一双白眉挑了挑,口诵佛号道:“原来是华蓥山传人,善哉善哉,果然钟灵毓秀!” ……………………………… 客亭里篝火熊熊。 枯枝丢进火堆里,粗豪的汉子擦了擦手,道:“鬼有何好怕?劳资与人打赌,乱葬岗里睡了一觉,也没见那个鬼敢招惹劳资! 教你个乖,真撞见鬼祟,咬破舌尖,一口心头血喷出去,啥子鬼祟都跑喽。” 一旁守夜的同伴唯唯诺诺,不敢应声。 那汉子皱眉不喜,道:“行啦,劳资先眯一会,回头再跟你摆龙门阵。” 话音落下,汉子警觉回头观望:“藏头露尾,又是哪个龟儿子搞事?” 脚步声略显沉重,一道身形映在火光里。网巾、百衲衣,身后好似还背着一人。 薛钊略略颔首,问道:“敢问此地是何地?距青神县还有多远?” 汉子道:“此地距离珠溪不远……到青神县?怕是还要五、六百里哦。小哥进来烤烤火?” 薛钊笑着摇头:“不了,我还要赶路。”
言罢,缓步经过客亭,只是身后柴如意那青灰的面孔,顿时骇得二人浑身发抖。又行十几步,薛钊消失于客亭前。 亭中二人战战兢兢,彼此对视一眼,那先前沉默的汉子道:“陈……二哥,那个……怕是个鬼哟!” “鬼呀!”就见陈二哥嗷的一嗓子,起身抱头就跑。 ……………………………… 周遭景物一变,薛钊左脚落下。 香奴略略放松抓紧的爪子,左右观量道:“道士,这回不会迷路了吗?” 道士在七里坪时就修炼过遁术,一步迈出原地消失,待再寻回来,已是第二日傍晚。 薛钊就道:“这次不会了,柴如意送的龟甲里有五行遁术详解,奥妙无穷。” 嗤—— 一声轻响,薛钊顿足。 略略歪头,便有寒光自面颊处擦过。那寒光锋利无比,斩落了薛钊几根散落的发丝。 寒光倒转,没入路旁竹林,而后自竹林里行出提着短剑的黑衣女子。 薛钊沉吟道:“剑不错……你是剑修?” 皂衣女子停于十丈开外,开口低沉悦耳:“青城燕无姝,阁下又是何方神圣?不如先放下背上女子,你我再叙话?” 薛钊叹息道:“我着急赶路,容后再叙话可好?” 燕无姝不言,手中短剑一振,遥遥指向薛钊。 薛钊皱眉,缓步向前,右手搭在了剑柄之上。 嗡—— 短剑好似离弦之箭,自女子手中射出。苍啷啷一声,铁剑出鞘,斜着向上撩动。 一声金铁交击过后,短剑磕飞,薛钊的铁剑却断了一截。 “好剑。” 薛钊真心赞了一嘴,见那短剑携着流光兜转而回,径直丢了手中断剑,右手法诀变换,左手一抓。 嗡嗡—— 短剑悬停左手三寸之前,兀自振颤不已。 皂衣女子大骇!一手剑指点在眉心,一手剑指来来招引。可任凭她如何招引,那短剑就是不曾收回。 “你……你到底是何人?” 薛钊探手抓过短剑,道:“我是薛钊。”低头轻抚剑身:“果然好剑。今日暂借道友法剑一用,来日我必登青城山请罪……得罪了。” 倒提短剑一拱手,又是一步迈出,薛钊消失于原地。 皂衣女子怔在原地,思忖嘟囔道:“无符施术,此为先天术法!华蓥山……薛钊……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