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无语泪涌
; 汾西,和平路,大兴胡同。 独幢的小院,紧锁的院门,院里飘着幽幽的香味,红烧rou的味道。厨房里,余满塘正添着汤,尝着味,唏嘘的声音不断,却不是品尝的味道,而是边尝边抽泣,如果近看一点,这水果老爹已经浑然没有平时那股没心没肺劲道了,伤心得两眼哭得红肿一片,像个小孩一样,想起来就落泪。 又抽了几声,抹了把泪,他切着土豆块,边切边哭骂着:“小兔崽……没良心的小兔崽,找你的有钱爹去吧,找着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没良心的,找你的有钱娘去吧,找着你就知道她比你还没良心……呜,小王八蛋,老不就亲爹也养了二十几年,就养条狗猫也会摇摇尾巴啊……王八蛋,翅膀硬了,就看不上你这没本事爹了……” 哭着,抹着泪,瞒了二十多年的心事,终究还是没有瞒得过去,那日儿匆匆而来,从来没有那么严肃地和他说话,余满塘开始死活不承认,不过他知道抵赖不过,于是就于脆一言不发了。 后来儿余罪问他:“爸,你一直想要个亲生的,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余满塘一下火了,抄着喝水杯就扣上去了,对于教育儿他从来都很直接的,一杯扣得儿脑袋鲜血长流,那一刻他却懵了,惊呆了,尔后想挽回却没机会了,儿默默地起身,手捂着额头,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或许真有这个原因,余满塘在想着,不过就即便有原因,也割舍不下二十几年的父之情啊。他一想就抽,抽得都没法于活了,袖一抹,又是一片湿迹。 “满塘,我来吧。”贺敏芝在门口道,身形有点不便地走上来了,接住了丈夫手里的活,余满塘被人窥破**一般,好难堪地侧过脸。 事情是贺敏芝知道,很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久了,还会迸出来,也没有想到,余罪会这么在乎这件事,一下这个家,又像要垮掉似的。 “满塘,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缓缓就过去了,再怎么说,你也养了他二十几年,不可能就撂下就撂下了。”贺敏芝轻声道。 “这兔崽,你不了解,狠起来像他亲爹一样,是个狼崽……小时候跟人打架,头破血流都不吭一声。”余满塘悲恸地说着。 “没娘的孩苦啊,你又照顾不到……这事兴许咱们真不该瞒他。”贺敏芝道,她看向了丈夫,余满塘回头,泪眼肿得像个桃,难堪地说着:“可我怎么跟他说啊?没娘娃就够可怜了,再告诉他,他亲爹是个逃犯,他是个野种 也是,贺敏芝叹了声,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情,怎么可能解释得清啊。 余满塘抹着泪,又在唠叨着: “……其实我也不想要他,我一个光棍汉连自己都养不活,我照顾不过来啊……他小时候身体又不好,奶粉都吃不上,送人好几次,都没人要……他那没良心妈扔下就走了,可孩好歹是条命啊,我总不能扔下不管吧……我是没多大出息,只会卖水果,可我没亏待他呀,辛辛苦苦十几年,把他供到现在……呜,这个狼崽,跟他爹是一个得性……” 他蹲在门口,又重复着已经说了无数次唠叨,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又有谁,能理解半路父亲的苦衷啊……… 澳门、殷皇大马路。 狭窄的街道上,聚集了全澳十数家珠宝金店,每一家的空间都显得很局促,不过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每天过关到此旅游的各地游客,有数十万之众,在生意人的眼,这里再不起的金店,也足以媲美京上广的任何一家珠宝行 宋星月缓缓起身,她似乎嫌这里的空气沉闷了一些,打开了一扇窗户,潮润带着海味的空气、夹杂着不同地方的乡音袭来,在这个相对自由的世界,财富的表现是另一种形式,从来不像内地那么遮遮掩掩,比如,和这里相隔不远的赌场。 唏嘘的一声响起,座位上一位年男,欠欠身,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又一次看着那个让他沉默无语的视频。 没有带助理,都在一海之隔的内地等着,这是宋星月只身来见的人,他是金店的老板,叫:郑健明。 精明、内敛、城府……几个相应的词被宋星月摘出来形容这位商人,这个店的雇员几乎全部来自内地,游客进门差不多一张嘴,就有店员能和他们对上相应的乡音,助理初登门时都惊讶不已,后来方知道,这个小店不但是最早把生意做到内地的,而且是行内很出名的一家,做的都是内地的生意。但最让宋星月惊讶的还在于,这位富商和他的私生,几乎是一个模里刻出来的,甚至面对面给人的感觉都雷同,都有点深不可测。 “他过得好吗?”郑健明问,仍然是满口乡音。 “这个我回答不了,不过我想应该不错吧,省总队特训丨处长,警司衔,对他这个年龄,已经很不容易了。”宋星月道,不得不概叹,金放在那儿都会发光的,儿如此,父亲更甚,一个偷渡的逃犯能走到今天,也是孰为不易。 又唏嘘了一声,郑健明捋了把短发,精瘦、黝黑的手,泛着健康的光泽,他的手似乎抖了抖,或许在年过半百之时,重新被家乡来的消息震憾到了,那个早就遗弃他的地方,留下了太多的回忆。 儿?还是亲生骨rou?就那么被遗弃在老家,被一位他曾经认识的蠢货养着,他想像得出,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到今天的境地,就像他艰难辗转,在陌生的地方求生求活一样。 宋星月也看得出,这个未谋面的父亲,应该是真的还在意他的儿,她款款地坐到了郑健明的对面,保持着仪容,像在等着下。 又是唏嘘一声,郑健明恢复了常态,很不客气地道着:“宋老板,你这么费劲周折地把我的身世刨出来,究竟想要什么?我似乎有点看不懂啊,钱?呵呵,我十个郑健明绑一块,也赶不上您星海的资产啊。” “这个说的不对,对于靠头脑和辛苦赚钱的人,我历来是相当尊重的。而我们不是这种人,所以应该这样说,十个我绑一起,也不比您强。”宋星月谦虚地道,在自由贸易的地带,所有内地官商背景的商人,都是渣。 “可我觉得我帮不上您什么忙啊。”郑健明道。 “肯定能,而且很简单,说不定需要的时候,我会直接买下你一家金店,不过,我可能不会经营啊,可能转手,还得再还给你。”宋星月道,笑着,眉飞色媚,传达着一种两地商人都懂的潜台词。 郑健明一下读懂了,他心跳了,这种貌似合法的转手交易,只有一种可能:洗钱。 特别是对于他这个横跨两地生意的,是大量现金出境变现的首选,试想一想,内地交易,正常支付,出境后,签一个件又回到了原家手里了,毕竟从澳门支付,要比层层设卡的内地银监,容易的多。 “这个其实有很多途径的,不一定非要通过珠宝生意走啊。”郑健明喃喃道,似乎稍有不情愿。 “我懂,也有其他途私,但相比之下,多一条退路难道不好吗?何况,我们又是老乡。”宋星月道。 好久的沉默,两人凝视着似乎都在窥探对方的底牌,自从搭上线以来,郑健明也略略调查过星海的背景,不过调查的结果让他打消了合作的念头,正当的生意,谁又愿意轻易涉险,他知道轻重。但他又担心,可能不得不涉险,因为在内地还有生意,现在对方手里,又多了一张底牌。 “如果我不答应,您是不是会选择向我内地的生意下手,或者,拿这个我没见过面的私生要挟?”郑健明半晌面无表情地问,看不出,这个从未谋面的私生,在他心里究竟有多大的份量。 “您如果了解您这位私生的话,就不会这样说了,我不会拿他要挟,恰恰相反的是,他是我的保障。”宋星月道,笑了,从无意发现这个埋没了二十几年的秘密之后,她就经常这样笑。 “我怎么没有明白你这句话?”郑健明狐疑地道。 “知道顾晓彤吗?五原制毒案上栽的那位。”宋星月轻声问。 郑健明眉头一皱,那个货色一家没少来澳门赌过,丈夫戚润天和她,当时是出了名的输钱傻缺,不过你不得不佩服,人家有取之不尽的财源啊,郑健明点点头道:“不是早亡命国外了?” “是啊,把她从云端拉下来的,你想是谁?”宋星月笑着道。 “是………”郑健明两眼直凸,愕然指着笔记本屏幕上的照片,难道是……自己的儿? “对,我在五原有不少公安上的朋友,他可是无人不晓的人物啊,有位朋友警告我:别惹他。不是因为想保护他的原因,而是提醒我,惹不起。原因也很简单,我们是拼钱,而他们是拼命。”宋星月笑着道。 愕然、惊讶、不解、疑惑的表情变幻地郑健明的脸上,漂泊日久,即便可以接受所有的光怪陆离,也无从想像,那个环境,把他未谋面的亲,变成了什么样。 “所以,他天生就是个威胁,我不知道是不是威胁到了你的家庭,但肯定威胁到你的生意了吧?别告诉我,你没于过这样的活,整个澳门从金店到赌场,都喝的是内地的血……要是有人知道,你无意制造了这么一位儿,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听说您没少介绍内地的赌客到澳门玩吧?”宋星月笑道,她很得意地看到了郑健明徒然色变。 试想,这层关系的曝光完全可以把郑健明放到尴尬的位置,不管是面对家庭,而是面对生意伙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是父相似太近,想否认都难。 宋星月半晌没有等到回音,她慢慢地收起了精致的笔记本,将收回时,她又放下了,起身道着:“看来咱们没谈的了,生意不成仁义在。相信我,只有这一份真相,送给你了,我真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郑健明却是发滞一般,痴痴地看着她,宋星月稍稍失望,抬步,优雅地拎起挎包,要走了。 “等等。” 将出门时,郑健明开口了,宋星月回头,两人默然相视,就听郑健明面无表情地说着:“我可以给你一条安全通道,保证兑付,佣金按规矩来,你知道 “还有呢?”宋星月笑着问,她知道,这个故事撬动对方了。 郑健明摩娑着桌上的笔记本,拿到了手里扬着:“就当你不知道这事,如果在我的身边传开,如果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一定会违约的,不管你有多大背景,多大能量,出了国境线,都等于零。” “呵呵,成交。我的助理会联系你的。”宋星月笑道,款款地下了楼。 门扇合上了,宋星月像个幽灵一样走了。郑健明枯坐着,无语地摩娑着下巴,他想看的,却又不敢碰触,就像曾经亡命偷渡的回忆,也像故乡在心里的记忆,都不愿意提及。 慢慢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滴冰冰的东西染湿了他的面颊,他惊省时,抹到手指上的,是泪迹 他摩娑着笔记本,又一次轻轻地打开了,在屏幕上看着那位显得精于的警察,看着好多偷拍到的照片,痴痴地看着不忍移开视线,旧时的记忆如潮涌来,那熟悉的故乡、熟悉的城市,时隔几十年,仍然没有忘却,即便忘却,也因为这个人,变得越来越清晰……… 五原市,和悦小区,下午十七时。 沉睡了一天的余罪伸了伸胳膊,艰难地睁开了睡眼,他闻到了香味,一骨碌起身,惊省间才发现这是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拍了脑袋想了许久,才想起这是马秋林的家。好简陋的地方,卧室一床一桌一柜,床头和桌面磨得已经发亮,柜里全是书籍。 他迷迷糊糊起身,口渴,循着钻进了卫生间,放水,凉水冲头,在冰冷的水里泡了泡发懵的脑袋,半晌抬头看看镜里的自己,胡拉碴的,满脸疲惫的,像个居无定所的逃犯,心里乱如麻的事纠结着,刚清醒又涌上头了。 他无聊地擦于了脸,想想在马老家里滚一天却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出了卫生间叫着:“马老,我……我不吃饭了,我回家了啊。” 厨房里伸出个脑袋后,惊得余罪啊地叫了一声,然后看看环境,确认这不是在自己家,他愕然问着:“你怎么在这儿?” “给你做饭啊。”林宇婧笑着道。 余罪笑了,讪讪道着:“你做的又不好吃。” “那还有我呢。”马秋林的声音,却是没有看到人。 等余罪走进厨房,却是马秋林在炖着汤,他小勺舀着尝着味道,笑吟吟看着余罪,林宇婧在帮厨,案上切了一堆青青的豆荚,那刀工,像单掌劈砖一样,还像以前那么惨不忍睹,余罪噗声笑了,然后林宇婧瞪了瞪他,给了他个威胁的眼神。 “美食有三种,少年时,父母做的饭最香;成年时,爱人做的菜最好;年老时,儿女做的饭最美……余儿,你说呢。”马秋林笑着问。
“好像是,不过能把三味美食全品尝到的人不多。”余罪道。 “对,所以今天我要陪老伴到闺女家蹭饭啊,家就暂借给你几个小时,你好好尝尝第二道美味。”马秋林笑道,他解着围裙,递给了林宇婧,起身拍拍余罪的肩膀,然后挥手制止着余罪的相送,慢慢地关上门走了。 “这老头,越来越懂情调了啊……呵呵。”余罪笑了笑,回头看老婆时,林宇婧却是切着菜,脸上的笑容蓦地消失了,余罪在这一刹那,明白了马秋林的苦心,他尴尬地问了句:“老马告诉你了?” “嗯。”林宇婧几不可闻地应了声。 “都告诉你啦?”余罪拉着脸问。 “嗯。”林宇婧又应了一声。 “啧,这老头,怎么越来越八婆了,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他倒替我说了……哎,那个……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余罪道着,叹了口气,坐到了餐桌边上。 林宇婧放下了菜刀,回头问着:“你是公事不知道怎么办?还是家事不知道怎么办?” 余罪挠挠脑袋,苦着脸道:“好像都不知道。” “公事我可以告诉你,上午我陪马老去了一趟市局,等了两个小时才见到了许局长,谈话只谈了不到十分钟,你的报告都递上去了,可能当着面不好说,不过看许局长的表情,应该没当回事。”林宇婧道,这是第三次给市局递类似的情况报告了,每每递上去,老许都不客气地给一个评价:狗拿耗。 这官府的鹰犬也不好当啊,余罪尴尬挠挠腮边,咬咬嘴唇,每每惊世骇俗的那些想法,很难得到认同。 “你还准备继续查下去吗?”林宇婧问。 “我不确定,宋星月、宋海月、宋军,他们这一家三位一体的生意我还没有搞清楚来龙去脉,但就目前能看到的东西,整个都是空壳……当然,这是特色,官商生意都需要这么一张合法的外衣,他们这号人,可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可恰恰相反的是,为什么又要通过星海投资这个平台,大规模的蓦集资金呢?像她们这种人,应该是发愁怎么样把手里的钱合法化而已……啧,搞不清,事情到看不懂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见识太少。”余罪摇着头,一副力有未逮的无奈,无论是查实还是查办,都远远超过他的能力了。 他说着,不时地看着老婆,说完了不好意思地问着:“你……是不是又嫌我狗拿耗,多管闲事了?” “有点。”林宇婧道,余罪的脸色一黯,她却补充着:“不过要是真逮到只耗,也不是坏事。” “看来,老马比你老公强,他说话,你能听得进去啊。”余罪自嘲道。 “错,他自认不比你强,他说啊,每个警察都身有余罪,他选择了逃避,所以内疚于心;许平秋和王少峰选择了漠视,所以他们平步青云;而你选择了面对,注定要活得很艰难,但比谁也坦荡。”林宇婧道。 余罪笑了笑,没作解释,错觉是一种很好的感觉,他喜欢。而且很感谢老马重塑了他这个高大尚的形象,瞧把老婆看得,两眼都是小星星。 “别得瑟啊,过来帮忙……”林宇婧摆着头,余罪赶紧地起身,上前帮忙,两人且做且说,一个烧了一个菜,你的夹生,她的略糊,放到餐桌上时,反倒是老马熬的鸡汤味道最好,两人都不吃菜,光喝汤了,半晌发现时,相视一笑,林宇婧叹着道:“还是爸做的红烧rou好吃。” 一下触及了余罪的痛处,他若有所思地停筷了。林宇婧轻声问着:“你不会因为有了一个未谋面的亲生父亲,就嫌弃他吧?” “不是,我有点生气,他居然瞒了我这么多年,不懂事的时候问,他直接就是一巴掌;懂事的时候问,他说早死逑了……我爸有多cao蛋,你也领教过了,小时候跟人打架,他明里去赔礼道歉,回头就问我吃亏了还是讨便宜,要讨便宜了,他就夸我,要吃亏,他一准得骂我没出息;我根本就没上过幼儿园你知道不……四五岁的时候,他就教唆我怎么卖水果,一逢着老头老太太,就打发我卖萌,奶声奶气喊爷爷奶奶,人家一可怜,就买我家水果,我给他们拣,一准得拣几个有虫咬的,不好卖的……”余罪道着,哭笑不得的表情,林宇婧也笑了,这一对奇葩父,那肯定是长年累月炼成的。 笑着笑着,余罪一失声,唏嘘着又哭了,林宇婧愣愣地看着,愕然了,她不知道,这件事怎么会已经百毒不侵的丈夫,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我…也想起爸做的红烧rou了。” 余罪抽泣了几声,抹着鼻,眼睛红红地,断断续续道着:“那时候家里老穷了,难得吃上一两回rou,每次都是我把瘦rou啃了,爸嚼着那些带着猪皮的肥rou……上小学,每天都坐在水果车上,他推着,乐呵呵地送我去学校,等下课了,他一准就等在校门口,接我回家……不管别人用什么眼光看我们俩,我都没在乎过,一直认为我这个傻老爸,是天下最好的老爸……我其实没想那么多,就想当面问问他究竟怎么一回事,他悖然大怒,直接砸了我一杯……他让我滚,让我去找我的有钱的爹妈去,其实他很清楚,李军涛所长说,亲妈回来汾西一次,想要回儿,你知道他有多cao蛋,把我藏到乡下,告诉亲妈说,我死了,还拉了一群果贩当旁证,极力证明我确实夭折了……好多人都清楚,唯独瞒着我一个人,还特么给我起了个cao蛋的名字:余罪……这是李军涛那个混蛋起的名字,好提醒着,别忘了,我是一个逃犯的余孽” 那百般的纠结、犹豫、徘徊,让余罪是如此地难堪,他擦于了泪迹,却擦不去心里的阴影。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得清记忆那些往事,却说不清,上一代那些人之间,有着多少纠葛。 林宇婧轻轻地伸着手,和余罪的手相握,她什么也没有说,静静地陪着他,沉浸在往事,陪着丈夫唏嘘有声、无语泪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