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她的以前

    江上寒抱着尤乱白，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反应，甚至整个人软绵绵仿佛失去了弹力的人。

    沈鹤云咳嗽不止，见他有点慌甚至不知该怎么办，忙道：“让咳咳杜宇——咳，做心肺复苏！”

    他这段话断断续续，但江上寒还算听进去了，杜宇正要上前，却见他猛地转过身把尤乱白放平了下去，自个给她做心肺复苏了。

    东陌也蹲下去帮忙，因为双人法心肺复苏效果更好。

    足足做了几分钟，她幽幽睁开眼，只是无力的转动一下眼珠子，溢出半截音就晕了过去。

    东陌道：“她说疼！”

    江上寒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他整个人散发出森冷的气息令人胆颤。

    杜宇扶着沈鹤云，见他们虽然化险为夷，可暗中也不知有没有人在准备时时刻刻除掉他们，道：“就凭老子出自医学世家，学了十多年医，她死不了！咱们可以先离开不？”

    才说完，江上寒给他投去一记的目光，像是在确定他说的，不过还是小心翼翼抱起了尤乱白仿佛那是个易碎的物品，珍贵又脆弱。

    ——尤乱白觉得自己又陷入了那可怕的景象里，那么逼真，那么真切，仿佛正在经历着。

    一辆轿车内，一对年轻母女坐在后座，小女孩上半身爬在了年轻女人的腿上，仰着小脑袋问：“mama！我们要去哪里？”

    女人轻轻拂开她脸上的头发顺便掐了她脸蛋一把，道：“去见舅舅，阿白高兴吗？”

    “高兴！我就喜欢舅舅每次给我带的礼物！”

    女人闻言笑出声：“没心没肺，要懂的知恩图报。”

    小女孩弯眉一笑，稚嫩的脸上全然是调皮的笑意，只是她不经意转眼猛地对上后视镜里的一双眼，那笑容蓦地僵住了。

    尤乱白的心也跟着一紧，那、那是她的以前……

    她很想喊出声，让那个女人知道驾驶座的人正打着坏主意，可不管她如何着急却没办法说出一点声音。

    画面一转，来到了海岸边，女人牵着小女孩下车，望着澄澈的海面跟蔚蓝的天，娇俏一笑：“哈，我哥居然会选个这样的地方，很不错。”

    年轻版的尤英雄让她们上游艇，毫无戒备之心的女人抱着孩子上去了，游艇越开越远直到来到一处距离岸边一时半会儿绝对游不回去的位置。

    游艇上，女人还毫无所觉，抱着孩子在甲板上看海，指着远处一群飞过的海鸥：“白白你看！”

    小女孩看了一眼，嫌弃道：“不就是鸟嘛！”可一说完，她又不小心看到有个男人，在暗处偷偷的打量她们，那眼里闪动的情绪十分危险。

    等了好半天，从白天到黑夜，她们等待的人还是没有来，渐渐的女人感觉不对劲要求回港，但尤英雄不依甚至企图玷污女人，只是遭到强烈抵抗，而年轻了好多岁的沈开这时进来了……

    女人向他求救，他冷眼旁观，小女孩向前喊着舅舅舅舅救救mama却被一下子推在了一旁。但因为沈开在场，尤英雄退出去了。

    他走后，沈开向着女人逼近，他们说了什么，她听不到只隐约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女人情绪陡然高升，满脸的不可思议跟失望，带着最后一丝侥幸的问：“哥，你说的都是骗我的对吧？”

    沈开笑了，中年男人脸上是宠溺温和的笑容，让女人松了口气，下一刻却听他说：“对你，我从不说谎，这次也不例外。”

    女人一下子怔住了，她不禁趔趄后退一步，难以置信的摇摇头绕过他想去抱小女孩离开，而小女孩也展开了双手，猛地一声巨响后却见自己母亲突然顿住了脚步，表情上演了多种情绪，但偌大的绝望掩盖了痛楚，望向她的眼里蕴含了无法诉说的歉意。

    尤乱白看到女人身后，慢慢走出了沈开，他手里拿着一把枪，冷淡的看着女人跌倒下去，血迹逐渐在她裙装上晕染开，仿佛在她身前身后都盛放了一朵罂粟花。

    子弹……直接穿过了她单薄的身体。

    小女孩飞扑了过去抱住了她，看向准备离去的沈开眼里有祈求：“舅舅！mama疼！她很疼！你看她都站不起来了！舅舅你看看好不好……”

    沈开从始至终没有看她们一眼，任由痛得浑身轻颤的女人在低泣，小女孩一声声哀求都置之不理。他只是踢翻了一个桶，里面有液体流了出来，那是刺鼻的油味。

    女人察觉他的意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拿出打火机，点火后扔了下去，火焰瞬间蔓延开，那么刺目，那么灼热。隔着火墙，他被倒映得火红的脸上是撕了伪善面具的丑陋，他说：“没有人能阻挡我想要的一切。”

    他走了，留下了她们。

    小女孩紧紧抱着女人，感受她在自己小小的怀里慢慢失去体温，逝去年轻的生命，她带着血的手再一次拂开她脸上的头发，含着泪对她一笑：“白，mama陪不了你了……让mama的血湿透你的衣服，你跑出去好吗？”

    小女孩摇着头，固执问：“舅舅他为什么不听我说的，mama疼！”

    女人又笑了，比哭还难看：“因为mama不乖，没答应他的要求，我们家阿白一定要乖乖的，听我的话，沾着血跑出去好吗？”

    火已经烧到了她们身周，女人的脸在火光中是那么美，那么艳，眼神却又那么悲凉。

    尤乱白觉得自己快要痛到窒息了，这些都是那么熟悉，那么痛苦叫她如何承受。

    女人看着小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艰难的抬起手往她脖颈摸去，那里有一条项链，她说：“mama住在红宝石里，距离我家宝贝心脏最近的位置，一直守着你。”

    话刚说完，火烧到了她的脚，她痛得喊出声却紧紧抱着小女孩，看到那边居然跑进一个浑身是水的男人，是之前试图欺辱她的人，只是，她哀求他：“带走她，求求你……”

    尤英雄抱走了她，她在他怀里挣扎着回头，她看到了一片火焰中女人缓缓站起了身对着她一笑，笑容比火还明艳还灼亮。

    那首游艇火光烈烈，绚烂得比海面上初升的旭日还耀眼。

    沈意绵……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