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这却月阵,不是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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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奉父不是不知道宋王旧事,毕竟刘裕的名头还是挺大的,大汉千来以来,首屈一指的贤王,每个大汉宗室子弟的梦想。 也正是因此,但凡念过些书的人,都对却月阵大多有所耳闻。 咱们吕夫子是个爱读书的,自然对此有所了解。 却月阵确实是以步卒,制衡骑卒的一种战法。 但其实是一种,侧重于防御性的战阵,几乎没有主动攻击的性能。 不仅如此,而且布阵难度相当大。 不仅需要将领有着高超的调兵遣将能力,也需要挑选精明善战善射的精锐士卒。 对兵刃要求以及将士素的素养,都很苛刻。 还非常讲究战车弓弩兵近战兵水师的配合,依靠有序的反击阻击,才得以实现对骑兵的打击。 总的来说,却月阵是就是一种,多兵种协同的战法。 依靠多兵种,尤其是战车,与步卒之间的密切配合,进行协同作战,从而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算是步坦协同的古代版。 总而言之,难度很高,就连岳少谦都没把握能复刻出来,所以他当年才会创出钩镰枪,用来以步克骑,而不是却月阵。 正因为了解,所以吕奉父更加摸不着头脑。 皇帝如果说他懂得却月阵,吕奉父自然不会多加怀疑。 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战车? 没有。 驴车倒是有几辆,但数量太少。 就算人人都有皇帝的驾车技术,也难以形成体系。 人家却月阵的战车,是能挡移动矮墙使的啊! 甚至这战车,才是却月阵的关键之处! 那弓弩? 就目前这些将士们的射术,根本指望不上。 水师呢? 呃你是在说澡盆子? 吕奉父想都没多想,劝谏道: 臣觉着,陛下可直接乘澡盆渡水,没必要与东胡人在岸上干耗着。 他是见过澡盆渡江的,按照他对澡盆的固有印象来看,先用前面的两千人,把东胡人的骑兵挡住,拖延时间。 后面的一千将士,将澡盆连接起来,浮于水面,便可如之前澡盆渡江时一样,轻松渡水。 虽说会损失两千将士,但他们也能成功渡水。 只要皇帝和大军主力汇合,一切都不是问题。 而且也并非没有收获。 至少全灭了蒲前成所部的兵马,虽然还没来得及统计战果,但至少也有万余人,两千换万余,算得上一场大胜。 至于面对冲来的东胡骑卒,最后选择了跑路,也是正常人都会做的决定。 人困驴乏的三千步卒,面对养精蓄锐,有备而来的近万骑卒,直接开溜很正常。 但刘恪显然是个很有主见的皇帝。 尤其是在有了亲朋祭天法力无边的底气之后,更是得嚣张一些,才能对得起列祖列宗厚爱。 吕卿,你这一仗打的甚为勇猛,待这一仗罢去,朕便升你为 一句话没说完,前方一阵筒鼓声。 西侧丘陵间,涌出密集的骑兵身影。 尤以西侧坡顶最多,筒鼓声阵阵,伴随着东胡人吼吼的怪叫声,马蹄飞扬而来。 蒲前成以及数万东胡将士,不惜性命,近乎于自杀式的冲击,确实消耗了汉军体力。 而且东胡骑兵速度着实惊人,以至于尽管刘恪在第一时间调度兵马,此时也没来得及完全成阵。 刘恪手里的棋盘,也剩不了多少。 而密集的蹄声轰鸣中,上百名骑兵,顺着斜坡飞驰而下。 最前头刚落入阵地的汉军将士,队形顿时大乱,有些不知所措。 有人继续在前进,有人停下原地防御,更多的是进退失据。 包括下层将校在内,一时间,竟是陷入了混乱之中。 刘恪见此,不由得微微皱眉。 看着动静,骑兵数量不少,这蒲前成当真是狠得下心,直接用命换出战机。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他身上挂多,这一波,可能真就跑了。 吕奉父,你带亲兵督阵,溃逃者立斩! 啊? 吕奉父又啊了一声,脑中也有点发懵,他文官啊,哪里来的亲兵?? 他抬头瞅了一眼,那些自斜坡上冲下来的东胡骑兵,速度远超步兵。 颇有种碾压一切的气势。 那些被调度去前方抵挡的两千将士,有些不知所措,难以抵抗。 吕奉父见此,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虽说是文官,但大汉的文官,从来都不缺少立于兵锋之下的血性。 东胡人的骑兵,此时已经到达平地,直冲着守备的汉军而来,汉军阵中一片惊慌的叫喊。 率先成阵的,只有数百人。 那数百人纷纷将长枪斜举,因为一直未有歇息饮水,喉咙嘶哑,喊出来的声音都没几分气势。 好在队形较为完整。 而那些未成阵,只是匆匆赶到前方的将士,境遇就不那么好了。 在移动中直接遭到了东胡骑兵的冲击,正在混乱之中。 直接冲阵了吗? 吕奉父有些紧张,按照正常的情况,步卒如果不成阵,被骑兵一撞开,基本就崩溃了。 在吕奉父不安的目光下,又有好些个汉军将士,因为仓促之中,步伐不统一,拥挤在一起。 很多人连兵刃都还没有举起,就跌坐在了地上。 而东胡人之中,已经有好些骑兵,望着他这边来了。 就在吕奉父以为,这路骑兵要杀向自己这边的时候。 当先的一个东胡骑士,不知为何,竟是勒住马,硬生生一个转弯,速度减缓的同时,绕开了这边,继续杀向那些立足未稳的汉军将士。 不成阵的汉军将士接连倒下,叫喊声混杂在一起。 后续填上的将士,似乎也有些受到影响,似乎随时可能崩溃。 骑兵没往着他这边冲,吕奉父还不及庆幸,便发觉形势仍然不太妙。 甚至不能说不太妙。 完全找不到胜机啊! 这么下去,只会被骑兵不断冲阵,一点点打乱。 能成阵的倒好,能多支撑一会儿,不成阵的直接凉透。 而且他们只有三千人,还都是久战之下的疲兵,就算能撑,又能撑多久?? 如果前面崩溃,后面还在连接澡盆的将士,更是没有一战之力。 那就只能跑路。 陆地上跑,肯定跑不过四条腿儿的,还是只能尝试澡盆渡水。 不得不说,东胡人这一仗打得确实是狠,完全是不计伤亡,也要冲着汉军咬上一口。 这时候,吕奉父见着几个汉军将士,似乎是想要退后。 当下他使劲的一跺脚,嘶声喊着: 站着干嘛!往前顶住! 吕奉父的行事方式,也很文官,比较温和,手上都没兵刃。 但语气如何,做法如何,并不重要。 那些有些退意的汉军将士,见着后头监军的是吕奉父,个个扭头,毫不犹豫,直接往前顶。 别看这家伙手上没刀,身边也没其他监军一起。 也就身高体魄,看着比较唬人。 但这可是能在大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吕主薄,吕夫子! 比起被一拳打开花脑袋崩出西瓜汁儿,还是被东胡人砍了要利索点。 不愧是我汉家儿郎啊! 吕奉父自己却没什么感觉,只是感叹一声。 他只是一介文官,粗通拳脚而已,在将士们之中,基本没有任何威信。 但将士们还是选择了上前! 这就是汉家儿郎的血性! 哪怕在这种近乎于必败的局势下,甚至都已经心有怯意,想要退走。 但听到有人在身后鼓舞,就一定会抛弃性命,冲到最前方! 在混乱之中,两面布防的两千汉军将士,终于勉强成形。 吕奉父大步走到前排,转身面对着所有将士,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 他需要稳住军心,如果东胡人的骑兵,在这时候冲过来,他肯定是第一个完蛋的。 但如果自己躲在后面,只是普普通通的监军,军队崩溃的话,他最终也未必能逃掉,还不如站到最前方。 杀! 这个状态的吕主薄,其实没有什么实战作用。 但碍不住那宛若天魔降临一般的彪炳战绩。 这群汉军将士,看到吕奉父,莫名的安住了心神,最后的sao乱,也很快稳定了下来,并跟着一同嘶吼着。 杀杀杀!! 汉军将士们暂且稳住。 而此时又是一阵筒鼓声响起,东胡骑兵再次吼叫着,从正面冲来。 密集的蹄声轰鸣,吕奉父心头巨跳,成群骑兵的身影逐渐变大。 然后骑兵从他这一侧绕过去了。 领军的蒲前融也不想啊,但他实在没办法。 当前的局面,乍看之下,他们占尽了优势。 实际上,还是有一定危险。 比如他这个主将,突然被人万军取首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样的概率很小。 但现在汉军阵中,有能耐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再施施然全身而退的,足足有两个人啊! 一个刘雉儿,一个吕奉父。 蒲前融又不以武力见长,虽然敢在最前面率军冲阵,但也是有选择的,肯定不会朝着有吕奉父有刘雉儿的地方冲啊! 吕奉父就站在最前头,即便手无兵刃,让人拿捏不准到底想要干什么,也是个极大的威胁。 于是乎蒲前融直接就率军,绕了一绕。 至于吕奉父 他选择弯弓搭箭,让将士们射一波再说。 反正这吕奉父一直自傲,身处战阵从不着甲,只要中了一箭,肯定能重创。 嗖嗖嗖—— 一连串的破空之声。 轻箭连珠般从吕奉父的身侧飞过。 没中。 蒲前融心里慌,那些东胡将士们也怂啊! 很多人紧张之下,差点都没能松开弓弦,虽说是射了一波箭雨,但大多数箭支,都歪斜着栽在吕奉父身前,力道根本不够。 吕奉父: 东胡人的射术,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啊? 他立在队前,一动不动。 不断有箭支从半空扑下,插在他面前的泥土中噗噗作响,有些无力的箭支失了方向,只是绵软的跌下。 也有力道不错,且十分精准的箭矢,但吕奉父只是肩头一抖,手一伸,就徒手给抓住了。 徒手抓利箭难免让人有些紧张,吕奉父心中其实也没什么底,虽说他也略懂射术,但更擅长的,终究还是文事。 这怪异的场面暂且不提,其他不需要面对吕奉父的东胡将士,倒是发挥的很不错。 虽说有些伤亡,已经在汉军阵前,抛下了数十匹马尸。 但也成功在一点点破坏着阵型。 汉军越来越处于下风,而且因为兵马数量着实太少,在伤亡增加之后,竟然出现了空缺,后方没能有将士补上。 正忧心不已之间,吕奉父回头望了一眼,见得不少木桶澡盆,已经被串了起来。 吕奉父顿时舒了一口气。 退者,斩! 吕奉父没有一点当将领的觉悟,一道将令都没发过,只是充当着监军的职责,不让一个将士后撤。 偶尔得空了,还会做点主薄应该做的活儿,粗略算上一算,当前的兵马折损。 不过只是如此,也够了。 当前的局势,也就岳少谦和韩起那个级别的将领来了,才有可能通过单纯的调兵遣将,来逆转战局。 能力差了去调度兵马,还不如就这样用笨办法死守呢! 不少汉军将士看着吕奉父,目光之中都带着崇拜之色。 吕主薄不仅武艺当世一绝,就连领兵御敌,也有一手,战至如今,区区两千疲惫至极的步卒,竟然能在近万的骑兵手底下,顽强支撑! 不过后方的刘恪,已经看出了前军的颓势。 至多也就再撑一炷香的时间。 一旦被东胡人撕开一个口子,汉军将会迎来大败,而且速度必然极快,几乎能在瞬间溃不成阵。 好在他也看明白了形势。 就万余骑兵而已。 当年打乞颜构,带着八百人就将一万骑兵打着跑,现在手上三千人,就算都是疲兵,也没有输的理由啊! 擂鼓! 刘恪大喝一声,下令道: 传令后方将士,分作两队,每队各五百人 吕奉父见得这边的木桶澡盆,已经全部相连,又从前方回来,催促道: 陛下,咱们现在开始渡水吗? 刘恪只是笑笑,指指前面马兵,道: 东胡人来势汹汹,我军能维持到现在,就是因为还能成阵,若是咱们退走了,这阵就乱了。 再说了,朕若是撤了,如何对得起前面这些战死的将士? 吕奉父一脸难色,现在不渡水,撑到最后一刻再渡水? 虽说这么做,确实能背水一战,很提士气,但多少有点不智啊,这不是完全将自己暴露在了危险之中吗? 不过他觉着自己就是个主薄,心中有些想法,也不太敢讲,只能顺着皇帝的意思,道: 是,那咱们守着便是,左右只要挡住东胡人,便好了。 刘恪摇头道: 不必。 东胡人敢战,拼得一死来换取战机,我汉家儿郎,难道便怯战了吗! 这却月阵,不是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