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定策
衡玥宁眼眸中神光闪烁，就像是有着无尽星辰在里面不断旋绕。 目生星辰，这绝不是什么融玄能够达到的成就，甚至于连一念强者，也无法做到这等境界。 或许，唯有如同天拂仙、南司佛这等不可思议的强者，才可以看透无尽星辰法则，在自己的眼眸中生出星辰投影。当然，想要做到这一点，他们所选择的至高道路必须与星辰有关，否则纵然修为再深，也万万无法做到这一步的。 然而，如今的衡玥宁，竟然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达到了几乎所有修者都梦寐以求的境界。 她抬头，缓声说道：“一年，只要弟子在此潜修一年，必能……”她的语气霍然一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那无尽星辰似乎也随之而动，变得深邃莫测，难以形容：“师尊，弟子仔细想过了，最多三月，弟子必然能够晋升一念！” 天拂仙何等人物，一听这句话，顿时明白了她心中所思。 于灵贺先前已然说过，他与佛宗有着半年之约。半年之后，他就将进入万妖塔，帮助气运之子白龙马猎杀神灵后裔，赚取此方世界之功德。 这是一场巨大的盛宴，充满了机遇，但同时也充满了不可知的危险。如果衡玥宁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既然她知道了，又岂肯轻易错过。 轻哼一声，天拂仙道：“玥宁，你的根基尚未稳固，能够在一年内冲击圣者，就已经是相当勉强了。若是将时间压缩在三月，风险太大，甚至于会造成根基不稳，得不偿失，所以无需如此。” 衡玥宁微微地低下了头，道：“师尊，弟子有绝对把握。”她的话虽然轻柔，但却带着一种强大而坚定的信念，就像是定海神针，无论未来的海浪如何凶猛，都不会让其动摇分毫。 天拂仙眉头大皱，就连脑袋都有些微微发痛了。 寻觅到两个好徒弟，确实是一件足以夸口的事情。但是，徒儿们的天赋越好，成就越高，也就愈发地难以调教了。 轻叹一声，天拂仙道：“玥宁，为师理解你的心情。”他轻捋长须，规劝道：“你若是不惜代价地消耗这方世界的气运之力，自然可以冲破所有滞碍，成就一念。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浪费了么？” 气运之力，那是何等宝贵的东西。就算是以上古蜀门这样的宗门，想要收集气运之力也是战战兢兢，积少成多。 当然，任何传承宗门收集的气运之力一旦达到一定程度，就会恩赐门下弟子，让那些最强大的巅峰融玄尝试冲击一念之境。 每一次为了这样的人选，都是宗门内最重要的盛事。 超级宗门能够经久不衰，将传承源源不绝地流传世间，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所以，他们在挑选晋升弟子之时，所选择的都是那些实力最强，对天地之道感悟最深，并且最具潜力之人。而且，在提供气运之力的时候，也是清楚地把握住了一个度，绝不可能由得他们无休止地掠夺和使用。 一旦将提供的气运之力消耗殆尽，但却未能晋升一念，那么此人就会被宗门放弃。 虽然这样做看似残酷，但却保证了门派的公正性。 在这种场合之下，任何人都不敢徇私舞弊，若是多放出哪怕一丝的气运之力，等待他和他家族的，都将是最为凌厉的报复。 天拂仙虽然是一门宗主，本人更是当世难得一见之超级强者。但是，在他的记忆中，也从未见过如此滥用气运之力的事情。 衡玥宁得到了这方星空世界，并且成为了世界之主。只要她留在这方世界中修炼，那么晋升一念就是板上钉钉之事。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虽然有着加快速度的办法，但那办法就必须要消耗大量的气运力量来弥补了。 可以说，如果衡玥宁使用一年时间在此修炼，那么晋升圣者就将是水到渠成一般，所消耗的气运之力甚至于要小于那些融玄巅峰。但是，如果她强行想要在三月之内晋升成功，那么消耗的气运之力将会翻倍，甚至于三倍之多。 这等晋升之法，就算是天拂仙也是看不下去了。 衡玥宁沉吟片刻，她不卑不亢地道：“师尊，这方星空世界中所蕴含的气运之力，足够多少人晋升圣者呢？” “这……”天拂仙不由得微微一怔，他若是告诉衡玥宁此地气运可供百位巅峰融玄晋升一念，那衡玥宁不得更加挥霍此地气运了？装作思考半晌，天拂仙只能苦笑着道：“你这一问，倒是难倒为师了。”他大有深意地看着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徒儿，道：“你才是这方世界之主，除你之外，怕是无人能知了吧。” 衡玥宁委婉一笑，道：“师尊，这世界的气运之力浓郁如金海，弟子也无法一窥全貌。”她停顿了一下，道：“若是弟子没有算错的话，这方世界应该是从幻影沉睡之后，就一直自动运转，并且汲取储存气运之力。”她的双目熠熠生辉，那星辰流转愈发明显，道：“试问师尊，这星空世界比之我蜀门气运阵法如何？” 天拂仙凝思片刻，道：“纵然不如，也是差之不远。” “那这方世界又凝聚了多少气运之力呢？”衡玥宁追根究底地问道。 天拂仙苦笑着道：“为师不知。哎……你要怎样做，就由得你了。” 于灵贺和薨墨对望了一眼，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在这方世界中最珍贵之物，并不是什么宝物，而是那积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气运力量。 薨墨的心中暗自嘀咕，这庞大的气运之力应该是属于幻影一族才是啊，为何幻影会留给人族呢。若是这些气运之力都属于自己，那该多好啊。 天拂仙缓缓转头瞥了薨墨一眼，那眼神之深邃，就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道：“你是否在想，这些气运之力应该属于幻影一族？” 薨墨一怔，心中瞬间寒冷如冰，连忙道：“没有，绝对没有。” 天拂仙淡然一笑，道：“你以为想要继承这气运之力是很简单的事情么？哼，这些气运之力乃是幻影收集而来，必然沾上了他的因果。任何想要染指之生灵，都注定要在下一次的神灵之战中全力以赴。嘿嘿，指望你幻影一族与神灵抗衡，你以为如今的幻影一族，做得到么？” 薨墨的脸色微变，他仔细地沉思许久，向着天拂仙深深一躬，由衷地道：“是，在下见识短浅，多谢前辈指点。” 于灵贺的眼皮子亦是微微跳了一下，他对于幻影抛下如此庞大家产而离去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想要继承这方世界，就必须牵扯到极大因果。 幻影不将这方世界留给后人，或许就是不想让自己的族群牵扯其中吧。 衡玥宁朝着于灵贺委婉一笑，道：“师兄，你不是要请鱼人前辈来此么？那就去吧，小妹想要和鱼人前辈一起闭关呢。” 天拂仙心中暗道，真是女生向外，他隐隐地觉得，衡玥宁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晋升一念圣者，就是有着于灵贺这个缘故。 为了这个目的，她甚至于不惜耗损海量的气运。 于灵贺轻轻点头，犹豫了一下，道：“师妹，这方世界若是让炎煌知道……” 天拂仙立即道：“它是玥宁的战斗伙伴，必须让它知晓。但是，它只能在这方世界中修炼，不成一念，不得离开。”他认真地看着衡玥宁，道：“玥宁，它的修炼只能依靠自己，不能再白白耗损气运之力了。” 衡玥宁这一次并未坚持己见，而是恭敬地道：“是，弟子谨遵师命。” 天拂仙微微点头，道：“你让灵贺出去，将鱼人带来吧。” “是。”衡玥宁轻轻地一挥衣袖，那虚空中顿时泛起了一片涟漪，并且在下一刻变成了一道拱门。 这拱门与剑门不同，通过拱门，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一切。 于灵贺一张望，立即认出对面就是主峰某处。 虽然于紫鸢和衡玥宁都能够施展秘法沟通此方世界，但于紫鸢却需要通过黑水之灵，而衡玥宁却是举手投足之间便能做到。 这两者对此方世界的掌控能力和程度，简直就是一目了然。 于灵贺一个箭步回到了主峰，他转身望去，那拱门依旧，没有半点要消失的模样。心中暗赞了一声，世界之主所能够享受的权利，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啊。 收敛心神，于灵贺身形闪动，朝着后山行去。 这一次，他变得愈发低调起来，别说是没有飞行，就连大道都很少经过。若是远远望见人群，还会提前避开。 当他来到后山，并且见到师老之时，这位蜀门中有数的强者正坐在河边，而河水之中，那鱼人的身躯微微摇曳，随波而动，却稳当当地始终悬浮一地。 在他们之间，摆放着一张棋盘。于灵贺凝目看去，正是一副围棋。 此时，棋面上已经下了百余子，局面胶着，难分胜负。 于灵贺轻咳一声，毫不犹豫上前。 鱼人朝着他行了一礼，虽然未曾说过，但态度却是颇为尊敬。 此时，于灵贺已经知道，这位鱼人前辈乃是真正的门中长辈，自然不敢失礼，也是毕恭毕敬还礼。 师老哈哈一笑，道：“少宗主，你是来看我们下棋的么？” 于灵贺微微地笑着，道：“师老，晚辈是为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