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书阁 - 历史小说 - 绝对权力:仕途成长记在线阅读 - 360.第45章心往何方

360.第45章心往何方

    彭长宜的确跟邬友福建议过提葛兆国副处的事,但那是权宜之计,现在他不这么想了,矿务局已经成功从土地局分离出来,葛兆国的权力极大地缩水了,肯定他们也考虑到了这一层,才又重提副处的事。但是显然,如果他要是不答应这件事,估计小庞的事也不好安排,他想了想说:“那好啊,老葛早就该晋升了,今年再不提,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邬友福见彭长宜没有阻力,就说道:“今天下午咱们先开个会通一下,然后给市里打个报告。小庞你也别舍不得,年轻人该让出去锻炼就出去锻炼。”

    由于小庞资历较浅,从徐德强到彭长宜,他当县长秘书也就是两年的时间,目前还是股级的身份,他出去任职只能是副科级,彭长宜就想,能不能弄个正科级的副局长,或者任命为局党组书记,兼任副局长。

    想到这里,他就进一步说道:“您看能不能给小庞弄个正科级别的副局长,要不就任命他为局党组书记,兼任副局长这样一来是有利于他将来开展工作,二来是也不让秘书们白白伺候咱们半天。”

    毕竟,小庞是县长的秘书,县长安排自己的秘书还是有绝对权威的,邬友福想了想说:“我原则上同意,如果今天下午没有人反对就那么着吧。”

    这时,邬友福的秘书把刚分发好的报纸放在邬友福的旁边,然后就走了出去。

    彭长宜知道这次交易成功了,就又故作关心地嘱咐邬友福,让他多注意休息,然后也走了出来。

    他经过那道小门,回到了政府大院的办公室,刚进屋,小庞就进来了,他说道:“县长,今天的报纸您看了吗”

    彭长宜说道:“我刚从东边回来,怎么,有什么重大新闻”彭长宜嘴上这么说着,就在心里想着把刚才跟邬友福商议的结果告诉小庞,之前他也争求过小庞的意见,尽管小庞舍不得彭长宜,但是他也没有表示反对,毕竟对于领导的秘书来说,出去任职,是最终的目的。

    这时,小庞抽出一张报纸,说道:“您看看这个。”

    彭长宜接过报纸,就看到了锦安日报头版下方的位置有一条简讯:昨天,我市为支边干部江帆同志举行了欢送仪式,市委组织部部长刘季青在讲话中,高度赞扬了江帆同志敢于牺牲眼前的个人利益,积极主动报名支边的壮举

    “什么都走了怎么这么快”彭长宜惊讶地说道。

    “您再看看第四版的副刊。”

    小庞说着,就给彭长宜把报纸翻到了第四版,第四版是文学副刊版,彭长宜以前从来都不看这个副刊版面,认为那里是文艺爱好者的领地,他没有艺术细胞,自然也就不爱看这些风花雪月、无病呻吟的文章了,自从他喜爱上摄影后,才开始关注这上面的摄影作品。

    但是,今天,在这个版面最醒目的位置上,赫然刊登着江帆的一首诗,粗黑体的标题,一下子就冲击了彭长宜的视角,这首诗作的题目是心往何方。

    尽管他知道江帆曾经是风靡一时的校园诗人,但是他从未见过江帆写的诗。

    小庞说道:“江市长真有魄力,去支边了,相信锦安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魄力,而且还写下了这么一首叙事体的抒情诗,我看了好几遍,看得心里酸酸的,有种荡气回肠的感觉”

    彭长宜冲小庞挥了一下手,小庞就知趣地打住了话头,不再继续说下去了,他又给彭长宜沏好了水,走出去,并给他轻轻带上了房门

    彭长宜手里拿着这张报纸,慢慢地坐了下来,从不爱读诗的他,今天却怀着一种异样心情,默默地读着这首诗:

    “总是总是这样想起,畿南锦北,沃土京州,巍巍太行,伴我七载的第二故乡;

    总想总想这样遗忘,长河落日,万马河畔,红云泪光,夕阳下那牧归的牛羊;

    总在总在梦里回望,淳朴勤劳,勇敢忠厚,包容善良,亢州啊,我那九十六万的老乡

    心往何方,农田、学校、工厂还是祖国边陲、江南水乡、漠北高原的莽莽荒荒

    心往何方,蓝天、白云、夕阳还是春华秋实、岁月流转、朝朝暮暮中你那孤寂的目光

    多想啊多想,让我的老乡,少有所教、壮有所为、弱有所助,老有所养;

    多想啊多想,让这亘古的膏怡之地,水满库,粮满仓,民富国强;

    我多想啊多想,把我最热的心,最真的情,最沸的血,统统献给你啊,让你的天更蓝,地更旺,远离眼泪和忧伤,永远充满希望。

    就这样啊就这样,一次次地遗忘,一次次地梦想,一次次地回眸,魂牵梦绕,百转愁肠

    扬帆、启程,远航

    我的爱啊,像尘埃,无声无息地融入到你辽阔的版图,投入到你温暖的怀抱;

    我的爱啊,像蜡烛,燃尽成灰,泪尽始干,最后一滴泪啊,好想落到你的发梢,滚到你的脚旁

    多么多么地希望,你把它收好、珍藏

    只要冬不雷、夏不雪,只要地不老、天不荒,只要上有阳光,下有希望,我的心,终将所往

    因为,有你的地方,再远,也是天堂谨以此诗,告慰我那些没来得及说再见的朋友们。”

    看完后,彭长宜的眼睛模糊了,他抬起头,深情地看着对面墙上江帆拍的那幅大照片,想着那天晚上喝江帆喝醉的情景,两行热泪,无声地流了出来

    江帆,带着他满腹的沧桑和对丁一的爱,远走边疆了,尽管那天他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真的走了,彭长宜的心还是愁肠百转,思绪万千,他不知道,江帆的最爱丁一看到这首诗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他知道,江帆小括符里的那句话,肯定包括丁一,丁一就在“那些没来得及说再见的朋友”的范围内

    眼泪,顺着两颊流了下来,彭长宜在心里说道,市长啊,难道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要知道,你走了,你去履行跟丁乃翔的诺言去了,那么丁一该怎么办她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吗您这样等于硬生生在摘她的心啊

    就在彭长宜看了江帆这首诗,流下眼泪的时候,在锦安市委的常委楼里,当刘季青手里拿着报纸,轻轻走进翟炳德办公室的时候,他发现,市委书记的座位上,没有翟炳德,但是,在他办公桌上,摆着一张跟他手里同样的报纸,上面,正好是江帆发表的那首诗,再一看,在这首诗的“上有阳光,下有希望”的句子下,划上一道粗粗的墨迹,还有一个大大的“”。

    “有事吗”

    刘季青吓了一跳,他赶忙回头,就发现翟炳德居然站在窗前,默默地注视着窗外。因为他是站在绛紫色窗帘的那一边,刘季青进来时,眼睛只顾盯着他的座位,根本没有发现窗前的翟炳德。

    刘季青赶忙说道:“没有,没有。”说完,把自己手里的那份报纸藏好,悄悄地退了出去。

    翟炳德重新走到大办公桌旁,坐了下来,他再次看着江帆的那首诗,一遍,两遍最后,他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半天,里面才有人接听。

    “喂,哪位”

    翟炳德清了清嗓子,说道:“老首长,是我,炳德。”

    “哦,炳德啊,有事吗”

    翟炳德口气低沉地说道:“他走了,昨天上午走的”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

    翟炳德用心地听着,半天,才传来一声挂断电话的声音

    翟炳德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又重新看了一遍江帆的诗,目光再次停留在他划黑线的地方,也许,翟炳德这个时候已经意识到,这是江帆留给锦安最后的记忆了

    在亢州市委市政府机关的大楼里,江帆支边的消息和他发表在日报上的这首诗,都成了人们高度关注的事情。一位刚分来几天的大学生拿着报纸,找到了金生水,进门就指着江帆的这首诗说:“金秘书,你看这是诗吗我怎么感觉像散文诗”

    金生水的目光从自己桌上的报纸移开,他摘下了眼镜,双手学着市长的样子,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戴上眼镜,看着他,说道:“什么是诗有真情实感的就叫诗”

    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来到走廊的洗手间,摘下眼镜,洗了几下脸,对着面前的镜子,眼圈就又红了

    在市委副书记王家栋的办公室,他也是刚刚看完了报纸,心情很沉重,摘下老花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里面一个沉稳、平静,永远都是不慌不忙的声音传来:

    “喂,家栋”

    王家栋笑了一下,说道:“樊书记,是我。”

    “你在忙什么”

    “樊书记,我没忙什么。”

    “哦,那你打电话干嘛”

    王家栋乐了,说道:“没事,我就是想给您打个电话”

    “哦,家栋,我听说江帆支边去了”樊文良说道。

    “是的,昨天走的,我刚看完报纸上刊登的消息。”

    “呵呵,你是不是用王氏私家菜给他践的行啊”樊文良笑着说道。

    “没有。”

    “哦这似乎不是你的风格呀是不是最近手艺蜕化了,懒得示人了”樊文良不紧不慢地说着,调侃着他。

    “不是,不瞒您说,我们谁都没给他践行,因为他没有给我们任何人这样的机会。”王家栋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哦你们提前不知道吗彭长宜也不知道吗”樊文良连着问道。

    “彭长宜知道,我也知道,我跟江帆联系过,他说头走的时候一定要聚,谁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走了,唉,连个电话都没有。”

    “哦,今年省里的政策是这样,不搞统一的形式,成熟一个走一个,江帆是主动报的名,而且也没有家属拖累,一般省里批准后,相关的手续办好后就可以走了。想必他是不愿跟你们告别,怕彼此都伤感吧。”樊文良沉着地说道。

    “是啊,我刚才是在锦安报纸上看到了他发表的一首诗,他在括号里说,谨以此诗,告慰我那些没来得及说再见的朋友们。他是以自己的方式跟我们大家告别的。”

    “家栋,你要是方便,把他的诗念给我听。”

    “好”王家栋就咳嗽了一声,准备念诗。

    “等等,我录下来。”说着,就摁下了电话上的录音键,“好了,开始吧”

    中午,曹南、林岩、小许三人在中铁外招餐厅相聚,本来林岩给丁一打电话着,但是丁一一直关机,办公室也没人接。

    席间,林岩让小许再次给丁一打电话,丁一仍然关机。

    曹南说道:“小丁能去哪儿呢你再往她办公室打一个试试。”

    小许给又往丁一的办公室打,仍然没人接听。

    他们三人的话都很少,也都喝了不少的酒

    丁一去哪儿了

    很简单,她哪儿都没去,此时,正趴在宿舍的床上哭呢。

    由于职业习惯,她每次到办公室,如果没有临时任务,必看报纸。今天早上,当她打开门,拿起从门缝里塞进的一沓报纸,她刚打开报纸,赫然就看到了那条报道江帆支边的新闻消息,她以为自己的眼花了,揉揉眼,再次仔细地看去,仍然是江帆。难道,有重名重姓的人吗显然不是,因为文中写的清清楚楚,市统计局局长、党组书记江帆如何如何。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瞬间的血液似乎一下子凝固了,心脏似乎都停止了跳动,直感到耳鸣眼黑,她瘫坐在了椅子上,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闭上眼睛,努力告诫自己镇静、镇静,过了好大一会,她才拿起电话,颤抖的手指,极其快速地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却传来了“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经关机。”她又拍了一下按簧,又飞快地拨了另一串号码:“对不起,您拨叫的号码是空号。”

    什么空号他居然把他的那部私人电话号码取消了

    看来,他是有意而为

    忽然,丁一感到无计可施了,半天,她才感觉到了脸上有冰凉冰凉的东西在蠕动,她用手抹了一下,原来,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出来了,她又抹了一下,就再也控制不住了,眼泪就扑簌簌地涌出,直到恸哭出声

    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不辞而别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是的,这段时期以来,由于他的不冷不热,丁一给他的电话也明显少了,本来就忧心忡忡的她,搞不懂他为什么变得这样本来想等他安定后,找他谈谈,本来想告诉他,在她的眼里,无论他怎样,无论他当不当市长,他都永远是她心目中的那个市长,都是她最爱的人,但是,这些话还都没来得及说,他居然远走高飞了而且,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她又气又恨,把那张报纸啪的一声就扣了过来,她不想再看到他的名字。然而,透过泪眼,她却看到了一个比刚才那版上还要醒目的名字江帆。

    她就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重新抓起那张报纸,凑到眼前,这是江帆写的诗,他写的诗:心往何方

    她边看边流泪,边流泪边看,当看到那个小括号的时候,她已是泣不成声

    “谨以此诗,告慰我那些没来得及说再见的朋友们。”丁一在心里默默地咀嚼着这句话,难道,她丁一,他曾经是那么深爱的丁一,也在这些朋友中吗难道,这话也是说给她听的吗没来得及,什么叫没来得及打个电话也来不及吗

    江帆,江帆啊,你这个混蛋

    丁一伤心欲绝,痛苦不堪,她抓起那张报纸,冲出办公室,快速地跑上了三楼自己的宿舍,踉踉跄跄地摔倒在了床上,终于,哭出声来

    她哭了半天,突然想起什么,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抓过自己的包,从里面掏出手机,打开,但是,没有他打过的电话,她彻底地绝望了。眼睛定定地瞪着自己扔在床上的那张报纸,重新拿了过来,坐在写字台旁,摊开,有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希望能从他的字里行间中读出自己渴望找到的信息或者是答案。

    “总是总是这样想起,畿南锦北,沃土京州,巍巍太行,伴我七载的第二故乡”这句话应该没有什么,就是表达了诗人对陪伴他七年的亢州的一种怀念。

    “总想总想这样遗忘,长河落日,万马河畔,红云泪光,夕阳下那牧归的牛羊”这句描写的景物,怎么是那样的熟悉恍如昨天,那情那景,令她记忆犹新。是的,没错,这应该是万马河畔,是他们曾经去过的万马河的南岸,那里,有她对mama的怀念,有她受到袁小姶的欺辱后,被他吻干的泪水,还有他冲着河对岸那放羊的老汉的呼喊这说明,这说明他心里有她,有她不灭的影像

    “心往何方”、“漠北高原”难道,他离开亢州后,就没了方向还是那个时候已经决定要去“漠北的莽莽荒荒”了

    “多想啊多想,让我的老乡,少有所教、壮有所为、弱有所助,老有所养;多想啊多想,让这亘古的膏怡之地,水满库,粮满仓,民富国强”,看到这里,她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太了解他的抱负了,太了解他的为人和执政的思想了,只是,他壮志未酬

    “多想啊多想,把我最热的心,最真的情,最沸的血,统统献给你啊,让你的天更蓝,地更旺,远离眼泪和忧伤,永远充满希望。”这句话,说的是亢州,还是自己

    “就这样啊就这样,一次次地遗忘,一次次地梦想,一次次地回眸,魂牵梦绕,百转愁肠扬帆、启程,远航我的爱啊,像尘埃,无声无息地融入到你辽阔的版图,投入到你温暖的怀抱;”这些话中,似乎有自己,又似乎没有自己。

    “我的爱啊,像蜡烛,燃尽成灰,泪尽始干,最后一滴泪啊,好想落到你的发梢,滚到你的脚旁,多么多么地希望,你把它收好、珍藏”这里的“你”指的是什么是祖国,是亢州,还是我丁一

    “只要冬不雷、夏不雪,只要地不老、天不荒,只要上有阳光,下有希望,我的心,终将所往因为,有你的地方,再远,也是天堂”这最后的“你”,让丁一怦然心动,无疑,这个“你”,肯定有自己,这一点,她非常有自信。

    但是,是什么样的变故,让江帆失去了信心,离开自己,离开锦安,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江帆,不是你说要我做你的小妻子吗可是,你怎么抛下我,远走高飞了

    她又突然想起一个人,这个人肯定知道,对,马上给科长打电话,于是,她就拨出了彭长宜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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