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然而她只是个幼女
“道三大人的确和今川家结盟，并且答应要将自己的两个女儿信奈大人和归蝶殿下，全部嫁给今川家的重臣方言大人作为夫人。如今道三殿下正与方言大人前往那古野城，具体事项暂时没有消息。” 斋藤家的重臣们听到这句话，胸口上的那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像打了一剂强心剂，表情不再像之前那般难看，紧接着便是一阵恭喜恭贺以及感叹的声音响彻于大院之中。 “结盟了吗，真是万幸啊，这样就可以避免战争了吧。” “太好了，恭喜姬女大人，居然能嫁给如今被今川家家主最为宠爱和最具有实力的重臣，方言大人，也算是十分幸运了，总算是有个可以安稳着落的地方。” “想必斋藤道三大人一定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吧。” “诶？谢…谢谢……”一直缩在角落末席的斋藤归蝶愣了下，双眼露出迷茫之色，过于年幼的她甚至连该摆出什么表情都不知道便被要求接受这种已经注定的命运。 这种情形和上次被父亲大人派去成为信奈姐的样子十分类似，已经有过一些经验的斋藤归蝶倒也不会惊慌失措，只不过对于要嫁人这个事实还感到有些陌生和难以适应，所以才会露出这种迷茫的表情，至于感到为难，这对于战国大名之女来说，这种感情在一生下来就被父母给否定，根本不会产生。 但就算是为难的表情具体展露出来，甚至大声抗议，斋藤家的重臣们也会视若无睹，完全跟看不到一样选择无视吧。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一桩交易，而大名家公主的私人感情在斋藤家能和今川家联盟的重要战略意义面前，明显就是个微不足道的事情，再加上对方身为次女而非长女，她剩下的价值大概也只有联婚这么一点了吧。 另一方面，大臣们之所以这么看重，是因为就算这情报是个谎言也没有关系，重要的是形式，只要斋藤归蝶送过去了，今川家那边就必须得承认这件事情，这便是政治手段，况且这件事对今川家来说还百利无一害。 道三大人安然无恙这一点倒是意料之中，可是……前鬼眉头微皱，敏锐却发现了某些奇怪的疑点，以斋藤道三的性格，如果真的与今川家结盟成功，理应是本人回来和家臣进行告知才是，为什么要跑到如今今川家的地盘，那古野城之中？ “除此之外呢？道三大人还有说什么吗？”前鬼眼睛眯成了一条弧线，道。 “是，除此之外，道三殿下还留下的亲笔信纸作为证明。”传令兵恭敬道，并将怀中的信纸递给了安腾守就的侍卫。 与斋藤道三相识已久的安腾守就接过并打开信封，眼神微微一掠，立即知道这是道三亲笔，没有任何值得去怀疑的地方，便点头道。 “这的确是道三大人的亲笔信纸，以内容看来，道三大人的确和今川家结盟，要求将我们将归蝶殿下接送到道那古野城。” “不亏是道三大人，没想到效率居然能这么高，真是太可怕了。” “不会是那个来会谈结盟的家伙水平太差了吧？” “不过能和未来的幕府将军，今川家结盟，也算一桩好事。” “……” 话音刚落，正厅之中便能听到无数庆幸叹气的声音，没有任何人会为斋藤道三的女儿斋藤归蝶遭到这种待遇而感到半点羞愧和怜悯，似乎对方生出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一般。 “守就大人，能让我过目一下吗？”前鬼在安腾守就身侧恭敬道。 “好。”安腾守就点了点头，毫不迟疑的将信封交给了对方。 前鬼接过信封，可令人讶异的是，他并没有急着用眼睛看，而是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接着才开始查看里面的内容。 “前鬼，有什么问题吗？”安腾守就谨慎的在他身侧低声问道。 “不，没有任何问题，道三大人的确安在，信封内容也没有任何问题。”前鬼眯着眼睛道，他并非不普通人，而是名为式神的超科学存在，仅是那么简单的几个动作这只式神便从这个信封从调查出诸多信息，比如说在场的人数、坏境、道三当时的具体情况等。 竹中半兵卫之所以那么放心的让前鬼代替自己出征，除了前鬼不会背叛这重要前提外，其身为妖狐的狡诈和灵敏，以及身为安倍晴明真身也是极为重要考量。 “如此便好，既然如此，那就快安排，将归蝶殿下送去那古野城，并将道三大人接回来吧。”安腾守就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眼前之人说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对方的手段安腾守就还是十分信赖和肯定的。 “嗯，送过去吧。”前鬼皱着眉点头示意道，没有将心中的疑惑吐露出来让对方陷入不安。斋藤家如今处于被动，再加上自家家主还深陷敌阵，还这样按兵不动不出牌的话，就算平安无事，道三大人大概就要住在尾张一辈子无法回来了吧？这对美浓来说，可是绝对致命的打击。 竖日，斋藤道三的女儿，斋藤归蝶被如实的送往那古野城。 ……外面传来的喧闹声，让满脸困倦的织田军将们纷纷醒来。 眼下正是盛夏时节，在没有空调的情况下还想要入睡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一大早的，做什么啊？”方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背后的榻榻米被汗液全部浸湿。 “方言氏，是斋藤的使者，道三大人的女儿归蝶殿下被送过来了！”穿着漆黑忍装的五右卫门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单膝跪着恭敬回答道。 “才过了两天就送过来了，没想到他们效率挺快的，是连夜赶来的吧？”方言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在原地道。 “大概。”五右卫门微微点头道。 “还真是辛苦那个小丫头了。” 方言看了五右卫门可爱的侧脸联想起动漫中斋藤归蝶那娇弱的模样不禁感慨，可过了一会儿，他像是记起了什么，突然朝对方招了招手，道：“五右卫门，过来一下。” “有什么事？”五右卫门好奇的挪步至方言身侧，可那恭敬的姿势依旧没有改变，目光由下往上，直直的看着对方，依旧是那双让人过目不忘的妖治红色双瞳。 蜂须贺五右卫门，该游戏场景最先追随方言的下属之一，如今替对方完成让川并众获得正名的愿望，好感度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达到了神乎其技的99点，可那最后一点，却怎么都涨不上来，真是让人头疼。 正因为如此，那副过于恭敬的态度才让方言倍感无奈，也让他揣测到这一点大概是出在了什么地方，可就因为知道，方言才会叹气。 方言用手轻轻拍在了对方柔软的发梢上，轻声道：“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就不用那么拘谨了，你好歹也是第一任跟着我的家老，坐下来平等交谈也是可以的。” “诶，唔……” 被摸脑袋的五右卫门紧张得脸色发红，幼红的双眸动荡闪烁着，却也没有躲闪和反抗，只是拼命的摇头，连声结结巴巴的恭敬道：“怎么可以，无论什么时候，方、方言氏都是我的家主啊。” 方言心中眉头微微皱起，相对于对一个人的感情，一直锁在人心底深处的传统思想才是最难解决的，如果没有什么契机的话，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百分之百的程度了吧。 “只是家主吗？真是让人伤心的词汇啊。”方言只是露出个夸张的表情叹了口气，便将手收了回来，缓缓站起身整理衣物。 “呜呼…其…其实……”五右卫门为难的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那只温暖大手离开脑袋的顷刻，她感觉心中竟有种淡淡的失落感，想要捕捉和追赶那道身影，但一直束缚自己的主仆观念却牵制住了她的脚步。 “算了，慢慢习惯吧，相对于家主，我更希望能当五右卫门的同伴才是。”方言遗憾的站起了身，朝外面走了出去。 “同伴，吗……”五右卫门低着头呆在原地，沉默了一会，才化作一道黑影，继续守护在那道身影的身边。 方言疾步赶到那古野城正厅，发现织田众人早就到场就坐，毕竟要迎接的是一国公主，也不好怠慢。 “方言。” “方言大人。” “小鬼。” “我似乎是最晚的？”方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口和众人打了声招呼。 “不，时间正好，所以早晚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丹羽长秀提醒道。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方言大大咧咧的坐在了自己的正席，目光却从一开始就盯在了两侧席老中间的黑发黑瞳少女，斋藤归蝶的身上。 与此同时，斋藤归蝶俏生生的目光也凝聚在方言身上，之前与信奈结为姐妹这等还算小事，谁知道还没几天，居然要和自己的jiejie嫁给同一个男人，这…… 从归蝶六岁开始，她便被灌输无数奇奇怪怪的知识，其中也包括了自己的价值和作用，也知道自己会有当做政治婚姻道具的思想准备，然而就算再怎么有思想准备，也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更何况还是和jiejie大人一起嫁给同一个男人，这是没有办法用脑袋去模拟和想象的，不过…… 这就是那位传送中三日内将织田家全部收入囊中的大人吗？好年轻……幼小的斋藤归蝶双眸闪动，这便是她脑内的第一个想法。 虽然斋藤归蝶是迫于形势，为了斋藤家才下嫁到今川方言家。 但方言的传说早已遍布日本战国，在听闻自己将要嫁给这位英雄人物时，身为花季少女的斋藤归蝶小小的内心也颇为激动，至少表面和名声上看，这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以对方的能力和实力，自己的未来也将会飞鸿腾达吧。 斋藤归蝶那小小的脑袋，竟没有半点惊慌失措或者说迷茫之类的，而是立即估价出对方最真实的价值，这一点恐怕就连方言本人都没有想到。 “她就是老朽的女儿。姬女，和方言打声招呼吧。”斋藤道三主动挪位出来，介绍道。 斋藤归蝶眨了眨眼，先是紧张无比的和这位在名义上，将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子行了个十分标准的夫妻跪拜之礼，接着才盈盈起身，道：“啊…那个…方言大人，我、我是斋藤归蝶，今年十岁。” 方言目光凝视在那将脑袋深深埋在地上又缓缓起身的少女身上，对方拥有和义元十分相似的乌黑长发，精致小巧的五官，明亮怯生的双眼，如同婴儿还没有完全蜕变的嫩白肌肤，谦谦有礼的态度，不管怎么看都是未来的美人胚子，紧张什么的第一次见面也完全可以理解，可是——！ 说了那么多废话，不还是个稍微漂亮点，但实际却让人不忍也无法下手的幼女，或者说即将步入萝莉阶梯的小丫头嘛？ 方言一只手乘着下巴打量对方，沉默良久，紧接着轻轻摇了摇头，并爆出了一句十分失礼的话：“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