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可逆的熵减定律
焦黑的餐厅残骸，门窗俱碎，孙容倒在外面的大街上，身上布满烟火的焦黑痕迹。 在围观人群的议论声中，周宵的视角渐渐向孙容靠近。 “这孩子怎么了？” “刚刚煤气爆炸没听见吗？真可怜，从店里到这少说也得有20米了吧？” 这时“周宵”伸出一只毛绒绒的黑色爪子，搭在了孙容的肩头： “汝只需与吾定下契约，不仅可以活下去，还能获得超越常人的能力……” “汝问有什么代价？吾觉得汝没有时间详细讨论契约条款了，但还是笼统地解释一下，这个契约只会对汝个人造成一些精神上慢性的困扰，具体效果取决于个人的意志力，但吾既然选中汝，自然不成问题。” “那么汝是同意了？理所当然，凡人的求生欲嘛……” 一段记忆结束，又自动切入了下一段，这一段记忆没有影像，只有一段宏伟的合唱。 听得出合唱的各声部性别不同，语言不同，甚至可能种族都不同，但听起来就是如此协和统一，空灵而宏伟。 直到记忆中的“自己”合十双手，也开始吟唱： “来吧，笃信的人，来赞美神！唯一之神，光中之光……” …… “你小子，懂不懂得尊重隐私？”熟悉的声音突兀出现，歌声烟消云散，回忆也无影无踪。 “你是……昨天那只黑猫？你在哪？”周宵不自觉地想道。 “嗯啊，”它居然应答了自己的想法，那个黑猫萨麦尔的声音小声咕哝道，“唉，这次糟糕了，居然没回归，身体好像也没了，不过也算是又前进了一步……” “你唠叨什么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本来你也该被一起炸死，但你小子现在怎么一点事也没有，而且精神还和我融合了……嗯，这次还真是有点意思了……” 萨麦尔又陷入了沉吟，但这种脑海中有另一个人的情况着实把周宵吓坏了，马上追问道： “什么融合？对了……你是恶魔，你是想要夺舍对吧？” 这时周宵想起那只叫萨麦尔的黑猫杀怪不眨眼的样子，更是害怕起来： “猫爷，您高抬贵手，我这个身体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就一无是处了，您要是愿意过主，逢年过节香烛纸马一定少不了您……”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萨麦尔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在这里的身体已经没有了，我们两个的灵魂也好像融合在一起了，并不能说是两个人，用你们凡人的话说，有点像是多重人格，而且你是主人格。” “也就是你不会夺舍？也没有身体出来打人？” “唉，虽然不甘心，但就是这么一回事。”萨麦尔的声音叹了口气。 周宵听完了也稍稍松了口气，但听完萨麦尔的下句话，他又紧张起来。 “要不是孙容那一下，我连出来和你说话的能量都没有。” “什么意思？这和孙容有什么关系？”周宵马上问道。 “唉！解释起来好麻烦，我长话短说吧……” 简单说来，恶魔的力量来源很简单，就是能量，能量越多能力就越强，但能量不能凭空增加或恢复，只有两种来源。 一个是魔法少女使用魔法时，拥有契约的恶魔会从中汲取到能量。 但新手魔法少女的法力上限很低，低阶魔法的法力输出效率也很低，即使魔法少女的法力能自行缓慢恢复，只有随着施法和战斗经验增长，魔法少女这块人形电池才会慢慢突显价值。 第二个是吞噬魔核。这个就简单了，就像之前的舞厅行动一样，杀死制造结界的敌人会残留一颗魔核，它越强，击杀后的核心蕴含的能量就越丰富。 按萨麦尔的话，找魔法少女签约就相当于种田，虽然慢但稳当，找魔灵之类的结界收益高，但是一翻车就可能损失魔法少女这种“人形电池”，乃至恶魔自己也挂掉。 “好吧，那照这么说，我和你的融合了，那也就是我现在和孙容也有契约关系了？” “对。” “你手下还有别的魔法少女吗？” “没了。” “那你还剩多少能量？” “不多，还有只要我们精神还在活动就会不停地消耗能量，我们这种情况就是双倍的消耗，所以我建议咱们还是少说两句，让我休眠一阵先，呵……”萨麦尔的声音居然打了个哈欠。 还真是穷得叮当响啊，你这家伙。 萨麦尔见他不吭声，懒洋洋地继续说道： “现在这样也好，大概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近期应该比较安全，你就多存一点能量，让孙容也多锻炼锻炼就行了。” “你不会骗我吧，等攒够能量你再来个夺舍什么的？”这家伙毕竟自称恶魔，周宵可不敢轻信他。 “切！”萨麦尔嗤之以鼻，“爱信不信，你小子的身体应该已经部分魔化了，哪怕人类的身体底子让你的能量消耗在这个世界比一般恶魔慢，缺乏能量也只会让你感到饥渴，变得虚弱，不用我说，你自己也会想尽办法去获取能量的。” “而且……”这时萨麦尔的声音仿佛贴在周宵的耳边，轻轻诱惑他，“只要有能量，我能让你，变得很强……” 猫咪的诱惑声慢慢消退，急切的女声渐渐浮现。 “喂……喂！你没事吧？” 他睁开眼睛，看见孙容焦急的脸。 见所有人都没事，为了控制事态，张老师赶紧把看热闹的学生们都驱散，把周宵、杜衡和孙容三个一齐拉到办公室盘问。 一个女生从3班门口探出半个身子。 她个头娇小，深栗色的头发，头顶还扎了个可爱的小丸子。 她眨巴着圆溜溜的杏眼，看着周宵离开的方向，微微蹙眉。 “不管怎么说，打人是不对的，”在办公室，老张批评孙容道。 “你们两个没事吧？周宵，你被打那下看着挺严重的，没事吗？” 普通人似乎看不见魔法的痕迹，在张老师眼中周宵就是正常地挨揍。 “没事张老师，我小时候练过武术，刚才在地上滚的那一下不是被打，是一个卸力的招式，叫……就地十八滚。” 既然周宵现在和孙容是一伙的，自然得替她打掩护。 “哦，是吗？那杜衡呢？” “啊！我好像有点头晕。”杜衡捂着额头，作摇摇欲坠状。 “我可没打你脑袋……”孙容冷冷道。 杜衡的手立刻想改捂胸口，但可能又觉得众目睽睽之下不太合适，只能把手停在下巴的位置，故作深沉道： “可能是因为精神上受到打击了吧？要是有什么能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就好了。” 一边说，一边贼眉鼠眼地往老张桌子上瞟。 “行吧，这个还给你。” 那本“魔法少女小方”被拍到杜衡手上，他受的“精神打击”马上rou眼可见地被治愈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那现在是不是该谈谈你为什么要编排女同学了？” 杜衡的笑容顿时凝固。 老张说自己昨晚是接到警察的电话，晚上才去的滨海坊接人。 而周宵又和孙容联合打马虎眼，所以只因为在走廊打闹受到了口头批评。 最后受伤的只有杜衡，他要为他的大嘴巴写一篇五千字检讨。 午休时间，杜衡一边吭哧吭哧地赶检讨，一边骂骂咧咧，“老张也就是听信了他们两个的谗言，诬陷我这个好人，我冤啊可恶！” “杜……衡……同……学！”暖洋洋充满元气的招呼声，与杜衡散发出的负能量场形成强烈对比。 杜衡稍微抬了抬眼角，道：“哦，是李‘记者’啊，找老周的话他不在。” “诶？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他的？”小个子女孩作惊讶捂嘴状。 这位人称‘记者’的女孩叫李沐兮，被取这个绰号的原因一是她确实是学校新媒体协会的成员，有采访校园新闻的职责，二则是因为她跑得很快，尤其是在有新鲜瓜果的地方。 “刚才那么大动静，对你来说算是来得晚的了。” “哈哈，没办法呐！” 李沐兮拨弄着栗色的短发，憨憨地笑着，“现在坊间有《滨海坊激情过后，拒负责当街被殴》和《美女药诱小鲜rou，事泄当街欲灭口》两种说法，我要代表同学们了解真相嘛……” “连标题都拟好了？不愧是记者，够快，”杜衡竖起大拇指，“不过老周吃完饭就跑了，你上别的地方去找找吧。” “是哦，刚去隔壁班好像也没看到孙容呢。” 李沐兮抿着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两下，若有所思。 …… “讨厌……现在不行……” “别啊，我都忍了一个上午了……” “好吧，”女孩的声音羞涩地说，“只能一下下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