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阳镇
“把她带过来。” “是，张执事！”蓝衣青年应道，随即便把一脸懵懵的花荧带到了黑衣大汉的面前。 张执事两眼放光，认真地打量着身前的这个山村小丫头。见其大约八九岁的模样，虽然衣着质朴只穿着简单的灰色布衣，小手和脸蛋倒很是干净，还生有一头奇异的白发，顿时令他产生了兴趣。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花荧。”花荧怯生生道。 “呵呵，名字倒挺不错，萤虫之光，亦可与皓月争辉。” 张执事先是夸赞了一番，转而指了指花荧的头发问道：“你这白发是生来就有，还是说另有原因？” “回前辈，生来即如此。” “哦，这倒挺稀奇的。” 张执事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再纠结此事，接着直言道：“我观你资质平平，并无习武天赋，虽然不能为我化刀门弟子，不过......” 花荧原本正好奇对方喊自己来所谓何事呢，突然听到此话心中猛的一塞，暗道果然如此。 “不过我派还缺几个丫鬟，虽说待遇不如普通弟子，但也是吃喝不愁，睡得好穿得暖，不知你可愿意？” 张执事这黑衣大汉，此刻竟是满脸的笑意，看上去莫名的有些古怪。 “丫鬟？” 花荧呆了一呆，先是扭身望了人群中的父母一眼，旋即轻咬着嘴唇，试探着问道： “丫鬟能习武吗？” “自然是不能。” 张执事闻言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对方是这个问题。 花荧大失所望。 “小丫头，习武哪能是那么简单的事，个中辛苦不是你这么小的年纪能明白的。我派虽然也有不少女弟子，但她们每一个都不是资质平凡之辈，女子习武要求比男子更高，轻易不可学也。” “若是不能习武，那自是不做丫鬟。” 花荧虽然年纪小，但也是明白在如今这个世道给人当丫鬟是什么意思，那可是要签卖身契的。如若能习武也罢，纵使天资不佳，努力一下以后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若是不能，那她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花荧转身就走。 “慢着。” 脚步停住。 “此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若执意习武也并非不可，只要把人伺候舒服了，其他的随你。” 张执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言语中透露着莫名的意味。 “前辈此话当真？”花荧疑问道。 “那是自然。” “好！” 花荧点头答应。 她也不相信对方会无缘无故哄骗自己，毕竟是名门大派的前辈高人，想来没有必要跟一个小孩子扯谎。 只是，以后恐怕要当丫鬟天天给人端茶送水洗衣叠被了。不过，这对她来说倒也不是苦差事，毕竟是从小在山村里长大的孩子，些许苦还是吃得了的。 更何况，对于穷人来说，伺候有钱人也并非算得上吃苦。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寻到机会习武才是花荧的目的，只要能成为父母口中的‘青阳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再怎么辛苦都值得。她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要改变父母家人的命运。 这既是父母对花荧的期盼，也是她自己心中的决定。 半日后。 一辆马车缓缓的行驶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前面领路的几匹马匹上分别乘着两名蓝衣青年与一名黑衣汉子。 张武骑在马上，挺直身形眺望着远处，估摸着还有两三里就到青阳镇了，侧身冲着身边的弟子道：“等下进到镇里，你二人带着这些孩子去镇东与李堂主等人汇和听从指挥，今天夜里出发，凡事务必准备妥当，不可大意。” “执事，今日时候不早了，为何不在这青阳镇歇息一晚，明日再回门派也不迟啊？”一名蓝衣青年诧异道。 此时已是黄昏，远处的夕阳在城池的掩盖下只剩一角。 “我派近几日来在这青阳镇动作太大，恐怕早已走漏了风声，耽搁半日许会节外生枝，此事是李堂主指示，你等不要多问。”张武面色凝重，“我去准备一些东西，晚一点会与你们汇和。” “是！” 蓝衣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 没多久，远远的青阳镇终于临近，张武嘱托一声后先一步策马进城，不知去向。 随后两名蓝衣青年随着马车驶入了镇子。 花荧缩在马车里的一角，迷迷糊糊中听到马车外的动静醒了过来，她随手扯了扯身边孩童的衣衫，“二愣子，咱们可是到青阳镇了？” “啊...青...青阳镇？俺不道啊......” 二愣子似乎也是刚醒，一脸的茫然。 他们从阳山村出来，拜别了家人，经过马车上一路颠簸早已是疲惫不堪，不曾想只是小憩一会便是半天过去了，如今到了哪里也俱是一头雾水。 “二丫姐，咱们这是到镇上了，我刚才看到外面好多人，还有卖糖葫芦的！” 车厢里，年纪最小的狗娃是最清醒的那个，这小子年纪最小从来没有出过远门，除了一开始伤感的哭了几声外，一路上都精神得很，跟个野猴子一样，要不是其他几个孩子都很烦他，他早就大喊大叫了。 “我看看。” 花荧揉了揉眼睛，蹲到马车的窗边，轻轻地推开一条小缝，好奇地往外看去。 “糖葫芦，两文钱一串，不酸不要钱咧！瞧一瞧看一看！” “吃馄饨咯，皮薄馅大的大馄饨。” “......” 虽是来过这青阳镇几次，但花荧还是被眼前的这繁华景象惊呆了。 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街边的叫卖声络绎不绝，闻着那飘香的大馄饨，她的小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满满的食欲一瞬间扫空了花荧因离家而产生的低沉情绪。 车厢里嘴馋的不只她一个，其他的孩子们也围了上来，满眼憧憬地望着车外的景象。 “二丫姐，咱们以后是不是就要住在这镇上了？那可太好了，等我赚到了钱，一定要尝尝糖葫芦的滋味。” 这一刻，七八个孩童挤在这间小小的车厢里，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的同时也不免得有几分骄傲。 他们几个可都是被化刀门前辈亲自挑选出来的资质极佳的练武奇才，只等正式加入了门派习上一门武功，几年后便可以纵横江湖，被所有人敬仰，只等再次回到村里便可让父母家人共享荣华富贵。 此情此景，少年人的心绪意气风发，幻想那鲜衣怒马。 花荧只看了一会儿窗外，没有多做停留就收回了目光，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与二愣子、狗娃这几个被选中的孩子不同，资质平平的她此刻想的更多的却是如何为自己以后的门派生活做规划。 如果顺利的话，进入化刀门之后先是做丫鬟，然后找时间修习武功——前提是那张执事没有诓骗她的话。 至于有没有师父来教导，或者能不能享受到普通弟子的待遇，花荧是想都不敢想。 她心里打定了主意，不管怎样先想办法能领到一门功法，至于以后的修习问题再做摸索便是。 青阳镇似乎不大，马车进城后没过多久便到了城东的一处宅邸前停下，马背上的两名蓝衣青年下马后掀开帘子，冲着车里喝道： “都下来吧，等下进去了不管是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准大喊大叫，否则被人丢出来我可不管。” 孩子们被此人的言语吓了一跳，赶紧从马车里出来在街上簇成一团，彷徨的看着面前的府邸，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 “不错。” 蓝衣弟子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上前几步走上府邸前的台阶去叫门。 不多时，一名同样身着蓝衣的青年将府邸的大门打开，放众人走了进去。 “王师弟，刘师弟，你们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批了，李堂主已经等急了。” 开门的那位蓝衣青年边走边道。 刘师弟、王师弟二人对视一眼，俱是苦笑道：“孙师兄，阳山村太偏僻，就这我们都已是半刻不敢停歇。” “不必担心，今日青阳镇下属二十六村，共召集三百余孩童，李堂主很是满意，想来不会为此小事怪罪于你二人。” “呼...那就好......” 刘师弟长出一口气，很快又向那孙师兄问道：“师兄，我听说今夜就要出发，有必要这么急吗？” “师弟，多的我不方便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咱们越早走越好！” 这孙师兄似乎是在化刀门内地位不低的样子，此刻竟模棱两可地透露出了一部分内情。 “莫非那......”刘师弟猛然一惊。 “嘘。” 孙师兄立刻噤声。 三人的攀谈只在片刻，且交谈声甚微，并未引起身后孩童的注意。 花荧几人的注意力都在府邸内的园景和那院内楼阁雕龙秀凤的装潢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这几名蓝衣青年的对话。 随着他们继续的深入，很快的来到了后院一处宽广的空地上。 月明星稀的夜空下，这里聚集了很多年纪大致相同的孩童，黑压压的大概有几百人，他们或是抱团，或是三两不一地团坐在一起。 绝大部分都是男孩，只有少部分是和花荧一样的女童。 这些孩子看到新来的花荧等人，都没有多说话很是安静的坐在地上，有的手里还抱着干粮在那里啃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