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不说话
荣盛十四年初，离顾长风习得万剑诀已过去半年光阴。 荣盛十三年的冬天很平静，和荣盛十二年的新教崛起，登徒在冬季的险些灭亡比较起来，江湖上几乎没有发生太大的事。 只有一件事。 确切的说，是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在半年时间里频繁的出现，以六品以下的境界挑战六品以上的对手，取得了全胜的成绩。 而且在他挑战的人当中，只有极少部分是正派高手，虽然争了输赢，但不牵生死。剩下的大部分对手，都是在江湖上臭名昭著的败类，只要被他盯上，皆是一一被他斩杀。 因为他的作风，让江湖人知道他并不完全是一个争强斗狠的年轻人，而是一个为江湖除害的少侠。 这个名字，叫风月。 没有人知道风月来自哪个门派，因为他说自己师出无名。也没有人看出他的剑法是什么路数，因为他的剑法很简单，却很实用。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连万晓堂也没有查出来他出自于哪个风家，查不到他小时候的任何事情。 但就是这样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却把独行江湖多年的一片红，祸害两省的绿林大盗张自天，玩弄愚民的妖僧焚寂等江湖大恶击毙。 这样的成就，足以让风月受到江湖正派的尊敬与厚待，但他却从不主动与人打交道，从没听谁说过江湖上有谁是他的朋友。 他只是一个独行侠。 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死在他手中的恶人会是谁。 除了他自己。 冬春交替，过年时节。 城镇的街道上既冷清，又热闹。 冷清是路上行人稀少，热闹是万家灯火通明。 “那个谁，你，就是说你！这边，水果全部放这边！动作麻利点，慢的跟乌龟似的！待会小姐来了，小心挨鞭子！” 在大大咧咧的使唤声中，顾长风和另一个小厮抬着一大筐子水果进入了仓库。再过几天就是除夕，红鹰帮的布置已经十分喜庆，大的年货都已备足，只剩下一些水果与吃食。 而顾长风作为红鹰帮的一员，已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半个月。 对于半年前的顾长风而言，观察一片红半个月都无法找到出惯剑的机会。但现在的他，半个月的时间，来对整个红鹰帮出惯剑都已是一种奢侈。 因为他已经掌握了惯剑的精髓。 惯剑不是剑。 惯剑是一种概念。 顾长风闷着头，不说话，只是老老实实加快脚步。他不过就是一个将将年满十七岁的年轻人。经历过的风霜也让大龙女的易容术给掩盖住，乔装的更加年轻。以风月的面目示人时像是只有十五六岁，在红鹰帮的底层小厮们眼里，就是一个傻愣愣的少年。 没有谁会留心这样一个小人物。 啪！啪！ 两声清脆的声音乍然响起，宛如炸响了两根炮仗。 顾长风旁边的一间仓库外，两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跌倒在地上抽泣。一个身着红棉袄的女子手中拿着皮鞭，在她们本就单薄的身上抽打。 地上的杏仁、瓜子、核桃散了一地。 “笨的跟猪一样，这些东西弄脏了，让本小姐怎么吃？” 手握皮鞭的红衣女子声音很尖，长的五官端正，虽不是那种绝美的美人，但在这群小厮面前宛如天女下凡。只是她的脾气未免太火爆了些，脸上憎恨的表情甚至让人怀疑她会活活把两个做错事的女孩子给打死。 顾长风来这里已有半月，自然认识她。 红鹰帮帮主洪寿阳的掌上明珠，洪玲玲。 这洪玲玲也就年方十七八，武功境界并不怎样，但仰仗着父亲的威严，以及头鹰二鹰三鹰这些帮派高手的疼爱，从小就养成了蛮不讲理的火爆脾气。别说是这些杂役下人，就是帮派的帮众惹到了她，她也敢抽鞭子打。 于是在帮派的中下层人眼里，这位大小姐比帮主更可怕。 洪玲玲年纪不大，但在下层人嘴里，顾长风听到过许多关于她的传闻，大都是一些不好的，譬如逼死下人，为了自己开心做出一些残忍的事，完全就是一个草菅人命的形象。而顾长风也亲眼见过她是如何对待下人的，比如现在。所以洪玲玲虽然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也依然在顾长风的杀戮名单之中。 大龙女要他灭掉整个红鹰帮，他本想不完全遵照字面上的意思，留下一些帮派中稍有善意的人。但经过这半个月的观察，他已经下定决心，除了下层的杂役，全帮派一个不留。 世间之事的确是物以类聚，这帮派中的每一个人，都至少有一个该死的理由。 啪啪啪！ 又是一连串的鞭声响起，那趴在洪玲玲脚下的女孩已被抽打的遍体鳞伤，但洪玲玲依然没有停手。 “明知道本小姐最喜欢吃杏仁，为什么还敢这么不小心？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以为大过年的我就不敢杀人？” “大小姐饶命，饶命啊！” “废物！像你们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废物，就该送到妓院里去！” 啪啪啪！ 顾长风微仰起头，朝那边看去，望向洪玲玲的眼神很平静，但握住水果筐的手已经在颤抖。 洪玲玲很警觉，立马捕捉到顾长风的目光，顿时朝顾长风瞪了一眼：“看什么看？找死啊！” 顾长风偏过头，不说话，继续抬着水果筐朝仓库里走去。 洪玲玲怒喝道：“不理我？信不信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见大小姐发怒，那使唤顾长风办事之人连忙笑呵呵的跑了过去，谄媚的说道：“大小姐息怒，那就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孩子，可能都不认识您呢！息怒，息怒。” “哼！” 洪玲玲不悦的说道：“以后招人的时候眼睛要放亮些，像这种连小事都办不好的废物和那种傻子，一概不要！只会让人生气！” “是是是，大小姐教训的是！” 洪玲玲在女孩子身上踹了一脚，随手将皮鞭丢给随从，这才解气。 “走，去厨房里看看！” 顾长风站在仓库的窗户边，朝窗外洪玲玲的背影望了一眼，还是不说话。 顾长风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但有的时候他却一句话都不想说。 比如追杀鬼扶将的时候。 比如向一片红出剑的时候。 比如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