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同行
“病人什么情况？说得详细点！” 宋辞走进医馆就看到一行人正坐在大厅里，左侧的靠椅上一个二十多岁的精瘦男人正蜷缩成一团，双手抱在自己的腹部，不断发出哀嚎。而他的脸上则弥漫出一种蜡黄色，微微张开嘴就看到牙龈四周都泛着血色。 还没等病人家属回话，宋辞就对肖恩说道：“先把病人送上病床，注意不要动到他的肚子。” 这时候旁边的两位五十来岁的老人才得以说话。 “医生，是，是这样的！” “我的儿子洛瀚他大概在十天之前，就感觉到肚子很痛，大概是这，这个位置。” 老人指了指自己的下腹部，然后继续说道：“但是他每天很忙，不想耽误赚钱，便觉得自己可以忍下来，喝点荀阳草汤就坚持下去了。” 荀阳草宋辞知道，有止痛的功效。其实就是麻痹了痛觉神经，有点像麻药。 “可是等到荀阳草汤的药效一过，他一下就躺倒在床上了，不断的滚来滚去，疼得冷汗都出来了，嘴里叫得让人害怕。我们俩一看这情况不对，赶紧去找了附近的医生来看。” “医生们看了说是腹绞痛，没法治，只能等缓个几天。” “我们没办法，只能一直给他揉肚子，给他擦汗，就这么熬了两三天。” “可是这还是不行，他开始不仅仅是肚子疼了，还伴随着呕吐，发烧，有时候会咳血，还有现在这样，一张嘴都是血！” “我们实在是太害怕了，生怕洛瀚就这样去世，所以就又去找了治疗法师。” “可是治疗法师们来进行了治疗，他只是嘴上不流血了，但是肚子一样痛，而且没过多久，就又开始牙龈出血。整个人甚至已经不能站起来了，我们才去找的万春堂的医生。” 万春堂的医生？宋辞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一行人，一个个看起来倒是学识渊博的样子。 “万春堂很有名吗？” 宋辞忍不住发问。 这几个‘学识渊源’的医生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你说什么呢！” “谁不知道我们万春堂是整个黑石城最有名的医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开个医馆还敢叫全能医馆！真是本事没有胆子贼大啊！” “这病我们医馆开了药都没用，那基本上就是宣布没治了！我劝你们这小医馆还是别治了。治又治不好，还引得你这小医馆名声都败坏了！” 宋辞都差点被气笑了。 “我真的很好奇，你们这个万春堂都是你们这样的医生嘛？” “面对病人，难道不应该是先尽力治疗，不论治不治的好，总要先治了才行吧！而你们呢？在乎名誉在乎收入，唯独不在乎病人的死活，这难道不可笑吗？” 宋辞一番话，怼得对方一时说不出话来。 憋了半天，那万春堂带头的医生说了一句：“小子，你有本事就治啊！” 宋辞面色严肃：“我自然会治！不仅会治，而且我一定会治好！我会告诉你们，医者自谦，以治病救人为己任！” 那几个万春堂的反而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就治治看啊！” “我们万春堂在黑石城开设五十年了，从来都是最好的医馆！如果我们万春堂都治不好的人，你一个小破医馆怎么可能治得好！” “不过小子，嘴上逞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你没有治好，那你侮辱我们万春堂这事可就说不过去了！到时候我看你这小破医馆，也是时候关门了！不仅如此，你还要亲自到我们万春堂，给我们掌柜的磕头道歉！”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 “万春堂好大的口气！” 随着这声音，进来的是唐老板和海耶·曼，他们身后还跟着海耶的二儿子切萨。刚才那一声呼喊，似乎正是切萨喊的。 “唐老板，海耶先生，切萨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唐老板笑着说道：“听说你马上就要到魔武学院教书了，加上正好海耶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就说一起过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谈一桩生意！” “没想到还没到呢，就遇到了这么一桩大戏！” 万春堂的几个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两位，没想到这小小的医馆，竟然和他们俩扯上了关系，脸色不由难堪了起来。 宋辞笑了：“那说明你们来得巧啊。哟，又有人来了！” 这次来的人分量同样也不轻。只见四皇子和白樱歌，迪莉娅他们一起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迪莉娅开口就喊着：“师父，师父你还没开始吧！等等我！” 白樱歌看宋辞看了一眼四皇子，慌忙解释道：“耀是来学院找我去做佣兵任务的，我们正巧遇到就一起过来了。” 四皇子的全名是耀·奈落。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剑拔弩张似的，对了，病人呢？到底是什么病情？说得那么严重！” 宋辞摇了摇头：“病情还需要查探。也没什么剑拔弩张的，只是这几位万春堂的医生觉得我治不好这位病人，想要和我打个赌！” 唐老板笑着说道：“打赌好呀！” “既然刚才你们万春堂说了你们的要求，那我们也说我们的要求，这不过分吧！” “如果宋医生治好了这位你们万春堂治不好的病人，那就请你们万春堂的堂主敲锣打鼓，到我们全能医馆来认错！来承认你们技不如人！如何？” “这……这这……”万春堂的人哪里敢答应下来！ 他们最多也就只是万春堂的医生，怎么敢做堂主的主！但是眼前的这几个人非富即贵，比他们堂主有身份多了，让他也不敢拒绝。 “这，你们先治好再说！这人已经病入膏肓，没治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然后递了个眼神让旁边的小弟赶紧去找堂主去了。 老唐几人哪能不知道他要干嘛，轻轻摆摆手，根本不在乎他去找人。 他转而问道宋辞：“宋医生，这个病人到底是什么病？会不会很难治？” 他走到宋辞身边，轻声说道：“我自然是相信宋医生的医术的，不过如果这个确实不好治，我也可以想办法……” 宋辞笑着说道：“没什么难治的，我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断。” 老唐嘴一下就咧开了：“那就好说了！兄弟你尽管治！这要是治好了，就算焦行不来给你认错，我也要他好好给你宣传宣传！到时候，保管你这全能医馆门庭若市！” 不用说也知道，这焦行应该就是万春堂的老板了。 宋辞挥挥手，迪莉娅小跑着赶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宋辞：“师父，是要手术吗？” 宋辞白了她一眼：“现在还不确定，先跟我去问诊。” 四皇子耀也显得很有兴趣：“宋医生，我可以一起进去看看吗？一直听樱歌说你的治疗手段非常厉害，我也想了解下到底是什么样的。” 宋辞点点头：“治疗嘛，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一起来吧！” 宋辞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后面患者的父母紧紧跟着，宋辞却说道：“后面的事情你们不能进去看了。你们就在这稍等，一旦治疗完成我们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听到不让进，两夫妻一脸的纠结，但最终还是停在了病房门口。 耀皱了皱眉，走进去才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应该很担心吧？是你的治疗手法要保密吗？要不我也出去？” 迪莉娅赶紧解释了一下，将上次宋辞说的规则告诉了他。 耀仔细想了想，才点头说道：“你们做的确实没错，没想到你们这医馆不大，规矩挺多，而且这些规矩还都有其意义。” 宋辞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考虑怎样做能够对病人最好就可以了。” 耀愣了下，笑了出来：“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吧！” 宋辞没有回他，而是招呼着迪莉娅开始进行进一步的检测。 宋辞在患者身上又摸又按的，时不时还摸摸他的脉搏，看得一边的白樱歌有些发懵。 这么弄了五分钟，白樱歌终于忍不住问道：“迪莉娅，你师父到底在干嘛啊！就这样就能治好这个人了吗？” 迪莉娅摇头解释道：“不是，这是在检查呢，检查这个人到底犯了什么病，知道病因才能够对症下药呀！我师父常给我说，不确定对方是什么病症，绝不要轻易的治疗。因为你盲目的治疗，很可能不仅治不好这个人，还会造成反效果，让这个人的病症更加严重。” 洛瀚已经痛得话都说不清楚了，嘴里一直流口水，而口水里又全是血，看得怪渗人的。 宋辞看了一眼在最后的肖恩：“把人推去手术室，准备手术！” 迪莉娅惊叹道：“师父你已经知道他的病症了！” 宋辞点点头：“中下腹部突发性绞痛，往往是急性阑尾炎的表现。”看众人完全不知道这个名字，便继续解释道，“简单说，就是有一截肠子发炎了。” “这种病症其实很常见，但是往往不致命。可是他的症状这么严重，一来是因为这些医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二来是因为太久没有正确治疗所导致的并发症。像是发热，呕吐，牙龈出血都是并发症的表现！” 大部分人都是似懂非懂的，但是迪莉娅算是明白了。 “那师父咱们怎么治疗呢？” 宋辞指了指洛瀚的肚子：“很简单，既然是他的肠子坏了，那么我们剖开他的肚子，割掉这截坏掉的肠子就好了。” 剖开肚子？割掉肠子？ 耀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怪不得白樱歌说宋辞的治疗手段闻所未闻，非常神奇。依他看来这根本都不只是神奇了，甚至可以说是惊悚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系列cao作，更是让他惊讶又赞叹。 宋辞的双手仿佛机械，精准的划出一条条刀口，又仿佛是指间武者，精准的避开了每一处血管每一处危险。 “迪莉娅，你来！” 宋辞一挥手，示意迪莉娅来做出最后一步：“看到这根肠子的末端了吗？直接割掉就行了。” 阑尾看得出已经完全破损了，颜色呈灰色同时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斑点。在斑点下面，还有很多破洞，破洞在不断流出黄色的脓液。 耀都在一旁咽了口口水，但是迪莉娅却丝毫不怕。 她拿起小刀手起刀落，一秒之后，那截破损的阑尾已经被她切在手中。 宋辞赞赏的点了点头：“放在那边的病理盆里，一会拿出去给他们家人看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他病得那么严重。对了，还有那帮庸医，也给他们看一下好了。” 耀有些惊讶：“这，这就治好了？” 宋辞摇摇头：“当然不是。” “这是主要的病因，如果是十天前来的话，切了阑尾就能够恢复了。但是现在引起的并发症太多了，需要很长的时间进行疗养才行。” “不过现在主要的病症治好了，至少他不会这么疼了。” 宋辞看了看站在一旁的白樱歌。 “白老师，别呆着了。过来帮把手，给他把创口恢复一下吧！” 白樱歌也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来到患者身边熟练的释放治疗魔法，随着绿色光幕闪过，刚刚切割开的伤口也缓缓的恢复了。 随着手术室的门被缓缓打开，患者的父母焦急的身影急匆匆的冲到了宋辞身前。 “医生，医生怎么样！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宋辞点点头：“手术还算成功，算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需要在我们这里修养几天。” 旁边万春堂的人都惊呆了。 自己治不好的人，真被这个毛头小子给治好了？ “你该不是随便给他吃点止疼的药，就假装治好了吧！” 宋辞给了他一个白眼，还没说话呢，就听到身边的耀说话了：“质疑别人之前，最好有证据，或者自身够硬，否则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只会让人感到恶心！” 这几个人当然不知道耀四皇子的身份，还想反怼几句。 这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四皇子不要见怪，我这几个徒弟没见过世面，又在这黑石城自大惯了，难免有些失礼之处。” 门外走进来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身后跟着七八个人。 想来这就是万春堂的堂主了。 “今日之事，我焦行的弟子确实做得不对，还望大伙别见怪，我这老头亲自来赔不是了！” 宋辞冷哼一声，这老头想就凭这么一句话，就把所有事都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