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开刀与追责
医馆里的气氛很快就变得凝重而沉静了。 大堂里，肖恩的妻子，还有几个灰山村的孩子，以及唐尘的一群杂役们都在，大家都显得有些焦急而紧张。 “这都进去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娜娅小声说道。 肖恩的妻子抿着嘴，一言不发，但是来回的踱步显示出了她焦急的心情。 这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进来。 “mama，mama！” “爸爸他怎么样了？” 来的是肖恩的大女儿，看起来大概十岁左右，头发呈现微微的黄色，眼睛大大的满是担心。 “没，没事的，爸爸一定没事的。” 肖恩的妻子说道：“你怎么来了？弟弟meimei们呢？” “隔壁的杜娜大婶帮忙看着呢！” “我好担心你们，所以就跑来了。” “爸爸他真的会没事吗？” 肖恩的妻子勉强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脸蛋，将女儿搂进怀里。 “爸爸还有你们这么可爱的孩子，当然会没事的。他可舍不得抛下你们就这样离开！” “他现在就在那间屋子里，过一会，就会健健康康的出来了！” 那间屋子，是今天中午才收拾出来的小屋，干净整洁，只是没有阳光。 只要保证足够的光照，这样的环境很适合成为一间手术室。 但实际上，这一个小时，众人还什么都没有开始。 “我刚才给大家说的，大家都记牢了吗？”宋辞环视了一圈众人，“一定要记住，任何一个细节的错误，都可能导致我们的手术失败！” 宋辞毕竟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手术，显得格外的谨慎。 而且系统的任务提示也已经来了。 【治疗肖恩：通过开刀的手法成功治疗肖恩的伤情。】 【任务奖励：开启外医分支】 这让宋辞不由变得更加的谨慎了。 麻醉剂用的是沉睡药剂，这是法师们生产魔法药剂时意外发现的产物。使用十分钟后，就能够让人沉睡三小时，唯一的问题在于味道很难闻，也很难喝，想要让人在不知觉的情况下喝下去实在非常困难。 但是这东西却意外的适合当做麻醉剂，使用后的三小时中，对于身体的所有疼痛感都会被麻痹掉。 而肖恩刚刚服用了沉睡药剂半小时。 手术刀是唐尘帮忙找来的。 这东西准确来说，应该是某种神奇魔兽的牙齿。但是经过打磨后，确实如同宋辞要求的那样，锋利异常，而且体型比较小，正适合进行这种精细化的cao作。 治疗法师请了两个，都是二级法师。 为了避免法力不支而造成其它问题，宋辞专程让唐尘请了两个法师。 迪莉娅将用酒和火焰消毒过的魔兽利齿手术刀交给了宋辞，宋辞也总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 自己解剖过那么多尸体，这是第一次对活人动刀子。 “开始吧！” 宋辞一声令下，头顶二级光系魔兽荧光虫的魔晶被送入魔力，被集束后照亮了肖恩的腹部。 肖恩那健硕的身躯上，肌rou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但在宋辞的手术刀下，就仿佛薄纸一般，被轻而易举的划开，露出了里面的油脂与血rou。 “止血钳！” 宋辞已经培训过了迪莉娅好几次，从当初这个女孩儿果断在尸体的脖颈上来了一刀时，宋辞就知道这丫头有这个胆量。 女孩儿用临时制作的止血钳准确的夹住了宋辞指出的血管的位置。 “拉开腹腔！” 阿潮用两柄大钳子，扯开了肖恩的皮rou，里面仍在跳动，扭曲，而又血rou模糊的内脏，差点在围观的人群吐出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扑鼻的腥臭味。 “这，这这！” 说不出话的是老波特。 他执意要看自己儿子的手术过程，宋辞同意了。 “这怎么全都是血！” 拉开了肖恩的腹腔之后，可以看到腹腔内几乎装满了血！这些血呈紫黑色，还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这就是他皮肤上青紫的来源。” “不过腹腔尚未填满，说明他的内出血确实不是很严重，否则根本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唐尘都听呆了，捂着鼻子道：“这还没填满？一肚子都是血！” 宋辞摇头：“如果填满之后，他的腹腔会明显增大。” “先不说这些了，赶紧将这些血清理出来，我需要看到他的创口在哪，然后我们给他进行修补！” 阿潮一脸疑惑：“这，这怎么清理？吸出来吗？” 宋辞回道：“叫你弄来的管子是干嘛的，水压原理懂吗？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你就把管子的一头塞到血里，然后吹一口气，另一头用盆接住。” 阿潮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照做了。 很快，腹腔里的血就像是被挤出来了一样，不断通过管子流向水盆中。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宋辞俨然不止是神医了，甚至是个神棍！ “迪莉娅，用少量盐水冲洗下。” 盐水是宋辞配的，他只能大致估计，也不知道比例准不准确。 当盐水冲刷过后，肖恩的内脏变得清晰可见，上面看得到一些细小的裂纹，还有血水不断从裂纹处渗出。 而且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内脏上都显示出了伤口，但是伤口无一例外全都不是很严重，全都只是轻微的渗血。 “真是奇怪，这些伤口很明显是外力造成的，但是又是什么样的力道，能够让内脏只是受到这样的破裂却不爆裂的伤呢？” 宋辞有些疑惑。 但是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体内的大部分血液都被管子排出去了，宋辞指挥着几个帮忙的人用干净的纱布将腹腔内剩下的血液清理干净。 “好了。法师们，现在就需要你们的帮助了。” “看到他们内脏上的这些裂口了吗？一定要细致，一点创口都不能留下，否则未来还会有内出血的风险。” 伤口完全暴露在视野之下，这就是治疗法师们最擅长的工作了。 绿色的治愈术弥漫在肖恩的腹腔中，rou眼可见的那些创口渐渐变得不再流血，然后裂缝消失，仿佛从来没有过创伤一样。 “好了，现在进行腹腔修复，你们继续治疗就行。” 剩下的工作也没有多少难度，很快，肖恩的腹腔也被修补完毕，至此整个手术也不过过去二十多分钟而已！ 唐尘还一脸难以置信：“这，这就结束了？” “他这肚子该不会出现什么后遗症吧？” 宋辞笑了起来：“怎么，唐老板还不相信我的医术？” 唐尘连连摆手：“那哪会！我还能不信任你？我只是觉得，这人的肚子都被剖开了，还能一点事都没有？” 宋辞摇头：“后遗症当然有。” “但并不是手术造成的，而是损伤造成的。” “任谁内脏受伤那么久，也不是单单凭借治愈术就能恢复的。” “但是至少，他人是没问题了！” 唐尘连连赞叹了起来：“厉害，厉害！宋医生我可算是再一次重新认识了你。你这‘手术’的手法，我是闻所未闻。但是细细一想，似乎又有些道理。” 宋辞回道：“拾得前人牙惠而已，不值一提。” “好了，手术结束了，家属可以出去了，手术很成功，等患者清醒过来应该就可以和你们接触了。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在我们这住几天。” 老波特一脸的激动，双腿一弯，竟然是直接在手术室给宋辞跪了下来。 “别别别！” 宋辞吓了一跳，赶紧把老波特扶了起来：“不需要这样！” “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手术室不让患者家属进了，万一手术时来这么一出，岂不是医疗事故频发！” 宋辞心里嘀咕，赶紧让迪莉娅和阿潮去安排这些琐碎的事去了。 而唐老板则留了下来，和宋辞一起收拾起手术室来。 “唐老板，这些杂事我来就行了。” “不过这次可真是让唐老板麻烦了，如果不是有你在，我这手术光是筹备都要花费大力气，更别提救人了。” 唐老板却摇了摇头：“这种话以后就不必说了。” “不过，我之所以留下来倒也正是因为这事。不知道宋医生有没有考虑过，像这个病人，你要收多少诊金呢？” 这个问题还真把宋辞给难住了。 这要是在后世，这么个手术至少是六位数。 而在这魔法世界显然也不便宜。各种各样魔兽生产的资源道具，请了两个治疗法师，还有那么多人力资源，都是一大笔花费。 但是以肖恩的家庭环境，怎么也不可能掏出这么一大笔钱来。 唐老板说道：“这便是我留下来想说的。” “我能明白宋医生医者仁心，可是这也不是慈善，总不能我们白贴钱给别人看病吧？这次我老唐能支援宋医生你，但下次呢？下下次呢？” 这几句话把宋辞给问住了。 但是他也知道，这确实是真实存在的问题。 “这个，我会考虑这个问题的。这次确实是事情比较紧急，我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唐尘笑着点头：“当然不是这么个意思！我也知道宋医生的想法，作为医生当然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我倒是有个主意，宋医生可以考虑下。” 唐老板不愧是三大商会之一的掌舵人，这几天的相处，他早就看出了宋辞这个人的本质。 妥妥的理想主义者！ 哪怕这次治疗肖恩亏了一大笔，但是下次如果再见到这样的穷人受到了伤痛，宋辞还是会果断的出手救治，根本不会考虑自己会不会亏。 但这样纯粹的人，作为合作的伙伴也是最好的。你永远不必担心他因为利益而背叛你。 “我明白宋医生想要救世济人的心，但是没有本钱也是万万不可的。” “就像是这手术刀，这照明魔晶，都是需要钱的！” “所以，不如我给你找一些有钱人，你给他们看病，赚到的钱，再来帮助这些穷人，这不是皆大欢喜嘛！” 宋辞笑了起来：“我看病，并不会因为他有钱或者没钱而区别对待。” “所以如果真的有有钱的病人，我当然也不会拒绝。” 唐尘这才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这我当然明白。” “但是有钱人嘛，他们有的是各种资源找各种医生看病，所以治不好的，要不就是难言之隐，要不就是疑难杂症，这你可要考虑好了，咱们有的事能不说就不说，有的病治不好咱也不能硬接……” 唐尘这番话当然充满了利益与需求的味道，显然目的并不单纯。 但是宋辞也不反感。 “那就多谢唐老板了！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是在治病救人这一块，只要我能够帮到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唐老板笑着拍了拍宋辞：“这就对了！咱们合作愉快！” “这次的治疗你不用担心，费用老哥给你包了！” 宋辞却摇摇头：“未来可能是有需要唐老板帮助的地方，但是这次，这个治疗费用应该用不着唐老板出。” 唐尘意外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宋辞笑着说道：“唐老板还记得这肖恩是在哪里工作吗？” 唐尘点点头：“当然记得，是在对面的武馆吧！但是武馆受伤这是常事，去那当工之前一定会说好，武馆可不会赔钱的。” 这一行唐尘多少也知道一些。 宋辞点头：“确实，在武馆当工受伤很正常。” “可是，每天都受伤就不正常了吧！” “而且，从他内脏的伤口来看，伤害他的人很明显能够掌握这伤害的力道，故意让他显得伤得很轻，但是久了却是必死的这么一个情况！” 唐老板眼睛都瞪大了。 “你是说，有人故意害他！” “有人故意想要杀他！然后借用这样的手段，让这样的杀戮变成意外！” 宋辞点了点头：“没错！” “再神奇的意外，也不可能让每处的伤口都是一样的伤情，一样的轻微破裂。所以，这一定是有人蓄意为之的！” 宋辞的眼神格外犀利。 “不知道宋老板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那家武馆看看？” “当然，咱们要过个几天，等到肖恩能够自己站起来自己走路，咱们一起到那武馆，去追责！” 唐老板哈哈大笑：“这么有意思的事，我当然不会错过！” “不过你可是要记得，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一定要帮我那老友看看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