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没有人永远十八，但永远有人十八
“一点点？你这酒量，可不像每次只喝上一点点的样子。” 韩之澜虽然不怎么喝酒，但眼力还是有的。他一眼就看出，金艺琳这酒量是练过的。 “有吗？那大概是因为，我平时有压力的时候比较多吧。” 一脸云淡风轻的金艺琳，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一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而看着金艺琳面前空空如也的酒杯，韩之澜则有些沉默。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里曾经有五个耳洞，都是他陪金智秀一起打的。金智秀每当心情不好时，都会通过打耳洞这种方式来调节自己的情绪。 其实，成为偶像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光鲜。作为站在聚光灯下的职业，偶像在享受鲜花与掌声的同时，同样也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 而当这种积攒的压力如海潮般涌来时，人就会如同溺水一般，沉沦在负面情绪所化作的深海里，难以自拔。 这种无助感就像漩涡一样，甚至就连想拉一把的人，也会被裹挟着拖进去。所以想要上岸，很多时候只能靠自己。 就像是金智秀快要被负面情绪压垮时，韩之澜唯一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通过陪她一起打耳洞的方式，尽可能地给金智秀一些慰藉。 韩之澜虽然没跟金艺琳打过交道，但他对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也算有些了解。和金智秀一比，这孩子的偶像之路还要坎坷得多。 相比于一般的偶像，金艺琳身上的黑点宛如恒河沙数：从走后门入队到不尊重前辈，从身材管理到恋爱绯闻，说上一句黑料满天飞也不为过。 通过短暂的相处，韩之澜不否认金艺琳有时候办事的确不过脑子，但说到底，这姑娘的本质其实不坏。被黑成现在这样，未免就有些太过分了。 别的不说，仅凭金艺琳现在展现出的这酒量，就能看出来她平时活的究竟有多累。 想到这里，韩之澜也明白了金艺琳刚刚为什么不惜赖上自己，也要跟来酒吧逛逛的原因。 恐怕除了好奇之外，更多地还是因为在这里无人知晓她的身份，她可以好好地放纵一回自己，不担心被人发现。 按理说，面对被勾起了不好回忆的金艺琳，作为长辈的韩之澜，至少也该说上两句宽心的话。 可韩之澜什么也没说，毕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连当年的金智秀他都劝不了，更何况是如今的金艺琳呢。 所以韩之澜只是招招手喊来了服务生，帮金艺琳又要了一杯酒。 “再给我们上一杯威士忌可乐，这回度数可以调得稍微高一点……” 人家孩子也不容易，想喝酒那就喝呗，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钱。 金艺琳先是似懂非懂地看着韩之澜跟服务生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等服务生点点头离开之后，一脸懵哔的她才似有所悟般地点了点头，对韩之澜说道： “谢了啊，韩老师。我还以为你今天只会让我喝这一杯呢。” “哟，不错啊。这回听懂了？” “哪有！只有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笑着回话的金艺琳一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边再次比划出了那个会让她痛失南韩男性市场的手势。 emmm，总觉得这孩子以后会因为这个手势，再多一個黑点啊。 不过没关系，与我无关，颇有长处的我和他们不一样。 服务生大概已经从上酒的速度察觉出了，韩之澜两人今晚有可能会成为他们的大客户。所以没过一会儿，调好的鸡尾酒就摆在了金艺琳的面前。 再次端起酒杯的金艺琳，此时正借着酒吧的灯光，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眼前的韩之澜。 金艺琳觉得，韩之澜真是个好人。虽然看上去油盐不进，但实际上好说话得很，明明是大前辈，可相处起来就和相同年纪的朋友一样。 跟韩之澜待在一起，金艺琳不但没有感受到丝毫长辈的压力，反而心情还十分放松。 “这么一看，要是能跟韩老师谈一次恋爱，感觉应该也会挺不错的吧。” 其实这个念头也就是金艺琳突发奇想，自己琢磨着玩儿的。毕竟今年刚十八的莽子金艺琳，最突出的优点就是敢想。 当然了，也就是韩之澜不知道金艺琳会有如此危险的想法，不然他一定会立马掏出手机，向RedVelvet全队广播金艺琳的坐标，横竖让这小姑娘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金艺琳同样不知道韩之澜的想法，所以此时她看向韩之澜的眼神相当的真诚。 在酒吧喧嚣音乐的覆盖之下，金艺琳扯着嗓子对韩之澜喊道： “韩老师，给你添麻烦了！你今天不仅愿意带我来酒吧，甚至还陪我一起喝酒。 我听说韩老师你平时都不喝酒的，今天竟然也为我破了例了。我特别特别开心！ 总之，感谢韩老师今晚愿意带我出来一起玩，为了我们珍贵的相遇，干杯！” 金艺琳看上去是真的挺高兴，撂下这句话之后，她就直接双手捧杯，“咕嘟咕嘟”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她还特意把杯子倒过来举到头顶，用力地晃荡了两下，显得很是熟练和讲究。 仅就气势而言，韩之澜甚至觉得金艺琳能喝翻三个朴叙俊。 朴叙俊：？！ 有一说一，韩之澜其实并不怎么感谢跟金艺琳的相遇，要不是不如金艺琳劲儿大，他早就跑了。 至于喝酒的事情，那也是他自己想喝。毕竟，他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一个矬墩墩的小姑娘破例？这一听就是金艺琳这孩子自己的臆想。 不过，韩之澜也不是什么魔鬼，在看破了金艺琳的不易之后，韩之澜对她的态度也变得宽容了不少。 人家孩子乐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呗，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所以，韩之澜也没有戳穿小姑娘的想法，他只是端起酒杯，轻轻地和金艺琳碰了一下。 “祝酒词还不错，那就为了我们珍贵的相遇，干杯。” 然后，韩之澜就眼睁睁地看着金艺琳一个仰脖，把新上来的这杯威士忌可乐给喝了个干干净净。 咱就是说，现在才刚开始，倒也没必要这么实诚吧。而看着有点卡壳的韩之澜，金艺琳很是体贴地说道： “哦，没事。虽然我干了，但韩老师你随意。” 这次都没等韩之澜开口，金艺琳就直接朝着服务生的方向招了招手。 而有了前两回的经验，只是远远看到的服务生，很快就驾轻就熟地把第三杯鸡尾酒摆到了两人的桌上。 “韩老师，刚才那一杯是感谢咱们今晚的相遇，那现在这一杯，就庆祝咱们的第一次共事吧，我干了，韩老师你随意！” “你先等会儿吧。” 眼看着金艺琳要梅开三度，吓得有点儿肝颤的韩之澜，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所以他连忙按住了金艺琳不安分的小手，诚恳地问道： “先不着急喝，你先告诉我，你这祝酒词到底还有几套？” “祝酒词？那不是张口就来，韩老师你听我这个啊……” “别了！照你这个喝法，咱在这儿顶天了也就能再待半小时。 伱来这么一趟也不容易，光顾着喝酒也不划算啊。要不，咱随便聊聊？” “行，韩老师你说了算！” 看到金艺琳终于放下了酒杯，韩之澜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毕竟，陪金艺琳聊天可比陪她喝酒简单多了。 事实证明，韩之澜妇女之友的称号是不分年龄段的。无论是之前的安宥真还是现在的金艺琳，韩之澜都能做到和她们相谈甚欢，把她们哄得开开心心的。 而正是和金艺琳的这一番闲聊，让韩之澜发现了这姑娘不仅是个莽子，还是个大漏勺。 “我和你说，韩老师。学习这事可太难了，学霸和学渣之间的差距，简直比人和狗还大！ 我们团的承完姐，韩老师你知道吧？听她讲题，我就跟喝酒喝断片了一样，完全跟不上她的思路……” 说实话，有实力考上首尔大学法律系的韩之澜，完全不能共情此时的金艺琳。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摆出了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好，我现在已经不用再听承完姐讲题了。” “因为你高中毕业了？” “不，因为我直接辍学了。” “……” 以这句话为起点，金艺琳开始了自己的大爆料时间。 “韩老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别看我们珠泫姐有时候看着挺吓人的，但其实她连喝可乐都会醉呢……” “韩老师，我们团的涩琪姐你认识吧？你别看她在台上很帅，但现实生活里涩琪姐可憨了……” “韩老师，秀荣姐可讨厌了，一有机会就在我面前显摆她的身高。不过没关系，我觉得我未来一定会超越她的……” 也不知道金艺琳是喝多之后变成了话唠，还是本身嘴就跟棉裤腰一样松。 总之，在跟金艺琳闲聊的过程中，韩之澜不仅从她这里得知了RedVelvet五位成员的诸多秘闻，甚至就连金艺琳的家庭状况，韩之澜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比如金艺琳还有三个可爱的meimei，金艺琳的mama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大美人之类的。 “韩老师，你不知道，天天在练习室练舞可累了……” “这个事，我其实还是知道一些的……” 别的不说，至少YG练习室的地板躺起来有多不舒服这件事，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所以，韩老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跳舞？” “嗯，你说得对……等等，你刚说什么来着？” 金艺琳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聊天高段位选手韩之澜都一不留神被闪了一下。 什么玩意儿，难道我喝断片了？这话题到底是怎么过渡过来的？ 而看着韩之澜一脸懵哔的样子，俏脸上带着一丝酡红的金艺琳笑得特别开心。放下酒杯的她盯着韩之澜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觉得韩老师你说得对。我来这么一趟也不容易，总得都体验一遍吧。” 金艺琳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酒吧中央的舞池。喝嗨了的她此时身子不自觉地随着节奏摆动，望向舞池的眼神里也写满了跃跃欲试。 “所以，韩老师，和我一起去跳舞吧！” “那好吧，我就陪你玩玩。” 面对金艺琳的邀请，韩之澜点了点头，洒然笑笑，欣然应允。 反正他也想去玩，那就一起呗。说实话，虽然一开始韩之澜把金艺琳当成个累赘，可现在韩之澜却觉得，和金艺琳待在一起也不错。 毕竟，没有人永远十八，但永远有人十八。韩之澜很享受这种青春的气息与活力。 …… “TMD，以后我要再跟你一起去酒吧，我就是个棒槌！” “韩老师，说脏话是不对的。你这样，不好。” 因为够不到肩膀、所以只能搂着韩之澜腰的金艺琳，在听了韩之澜的自言自语之后，立马自顾自地止住了步子，像一根电线杆子一样杵在了原地。 她盯着韩之澜的眼睛，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在韩之澜的鼻尖前一本正经地晃了晃。 能看得出，金艺琳是在以这种看上去很严肃的方式，表达着对刚才韩之澜爆粗口这一行为的不满。 然而，面对着大义凛然的金艺琳，扶着她的韩之澜不仅不为所动，甚至快把白眼儿给翻上天了。 “行了，你老人家现在连走个直线都费劲，还忙着当道德标兵呢。” 金艺琳这孩子的酒品倒是不错。即使喝了这么多酒，她的言谈举止也依旧逻辑清晰，没有一点儿酒鬼颠三倒四的样子。 可问题在于，金艺琳的脑子虽然清醒，但四肢却不听使唤。别说自己走路了，要是不搂着韩之澜的腰，金艺琳连站都不站稳。 其实下了车之后，韩之澜也想过直接把金艺琳给抱回房间，可偏偏人家孩子心气高，一定要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所以，最终犟不过金艺琳的韩之澜，也只能任由金艺琳搂着自己，然后扶着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依着韩之澜处理酒鬼的丰富经验来看，金艺琳目前这个状态，怕是够呛能参加明天的工作。一想到这里，韩之澜又忍不住开始后悔。 这事也怪他，要不是当时气氛烘托到位，加上他自己也玩嗨了，他怎么也不可能让金艺琳喝这么多酒啊。 不过还好，现在想办法补救也不算晚。自己的行李箱里现在就备着醒酒药呢。想到这里，韩之澜开口对金艺琳说道： “Yeri，我先送你回房间，然后我再去给你拿点醒酒药来。 不然明天别说工作了，我估计都得被你们队长给做了。” 韩之澜一提裴珠泫，金艺琳红扑扑的小脸儿立马“刷”地一下就白了。刻在DNA的怂，让此时的金艺琳就如小鸡啄米一般在疯狂点头。 “好，不过韩老师你也别麻烦了，我直接去你那里吃过药之后再回房间吧，不然来回折腾，容易让珠泫姐她们发现。” 考虑到大家都住在同一层，金艺琳提出了一个更为稳妥的行动方案。而韩之澜琢磨了一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有道理，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