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5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
开禧三年五月廿一,第四场秦州会战落幕,胶着了半月之久的金宋局面终被林阡一刀扫清。【】 陇陕金军因战狼的入魔与惨败而军心大乱,致使麦积山据点一战全失,无奈逃遁到最早的静宁秦州之交而由于此战为了围剿林阡能稳cao胜券,林陌事先将高风雷从静宁调到秦州,最终结局是彼处也遭林阡爱徒辜听弦借势吞并一个大战神,一个小战神,双刀精绝一脉相承,委实给秦州金军雪上加霜。 至此,除了移剌蒲阿和术虎高琪还坚韧不拔地苦悬于定西和北天水以外陇右已完全在宋盟掌握。换而言之,林匪攻入腹地、收拾山河,指日可待! 然而也就在那时,金军的散兵游勇们抓住了一根再及时不过的救命稻草,当然了,那其实算不上意外之喜,而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早在二月末襄阳之战告终时,战狼就已经安插朱雀去东线酝酿起这一计划:“分裂红袄寨”。那时起山东义军便已暗流汹涌,到如今,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 开禧二年林阡军师柏轻舟曾竹庐夜话天下大势:“盟军以蜀川为据,已入陇右、关中、山东,这四处保障则强,动荡则弱。开禧北伐期间,这四处须自我巩固。它们是盟军的根本。” 作为曹王府首席谋士,战狼当然有一样的真知灼见:“山东是林匪的侧翼,必须斩,尽早断。” 而在开禧元年山东之战的过程中,天尊岳离也曾和曹王一同看透:“现如今林阡是红袄寨的精神象征,他已以个人崇拜和兄弟情谊一起维系住了帮派稳衡在他人心所向的鼎盛期,我们不宜推动群狼扑虎,而只需趁病要命、略加打击、坐等解体即可。”然而后来黄掴却急功近利悖逆了曹王,策动红袄寨群雄对“得了瘟疫”的林阡兴师问罪,误跳陷阱,适得其反地送给林阡一个稳固的山东大后方。但曹王却在离开山东前和仆散揆的对弈里,向黄掴、仆散安贞和完颜君剑等人指出 没有永恒的稳衡,到处有漏洞可钻。林阡不可能一辈子是红袄寨的寄托,因为山东群雄谁都不是猢狲,他们可以称得上是人人有野心、个个是枭雄!只要某天林阡不再无懈可击了,“群狼扑虎”时刻可以重拾。黄掴,这几年你早做准备,别忘了找这个人多作敲打。当时曹王的手指划过红袄寨名册上的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名姓,那个人在山东之战里有着不算耀眼却出离奇异的光芒。 虽然两年后岳离和仆散揆已死、曹王沦为短刀谷的阶下囚,但他们的计策却还是成功了!比想象中更早 那个人,李全,林阡在山东之战也意识到深藏不露,曾想将杨妙真留下束缚住他可能的私心,可惜未果妙真紧随林阡甘之如饴地奔赴陇右,使得那人为情所困而一时失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地竟然对大金冒进,尔后在一次动乱后被金帝勒令遣返南宋又中途逃脱,那场动乱,是不希望举国北伐仓促发起的林阡不愿看到还是这李全,折返山东后被注重兄弟情的杨鞍宽容,又因为颇有才干而在军中升到一个不高不低的职位两年来,由于战斗重心不在东线的缘故,单靠盟军留守在山东的杜华夫妇和江星衍,林阡很难去鉴定这个名叫李全的隐患到底安不安分。 无论如何,防微杜渐总是没什么错,再难也要着手去尝试攻克。因此这两年来,金军虽有黄掴策反李全,林阡也不止一次去信吴越,拜托这位结拜兄弟帮自己多加留意举国大战后吴越去了河南,重担便落在了刘二祖身上,杜华、江星衍等人协助这些事却不能直接和鞍哥说,理想纯粹的鞍哥受不了半个兄弟勾心斗角,加上李全是鞍哥一手拔擢、鞍哥素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林阡当然不希望开禧元年“杨鞍被骗而叛变”的内耗历史重演。所以不公然调查李全,只采取暗中管控,毕竟林阡也不可能随便就动摇自己给红袄寨树立的兄弟至上原则。 谁想,恶人洞悉了这一点率先造谣?伏羌城之战林阡才知道,宵小们关于“吴越之死”对自己的构陷已经深入人心,柏树林事件过后,更是愈演愈烈到连石硅都被离间,林阡下意识地认为那就是李全所为却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只能教郝定在挽回石硅的途中先行前往山东和宋贤一起“策应鞍哥要紧”暴死失踪前夕,他也已派了惊鲵随彭义斌一起奔赴泰安,尽快构建情报网“抵御可能会抢先机的控弦庄”,差一步,他就亲自干预、直接向杨鞍坦诚一切了,兄弟杀兄弟难道能放任不管?心急栽赃的野心家就差没跳出来!可惜那么巧,偏偏遭遇了玉紫烟之死 及至后来的大圣山之战,他终于回到盟军,却听到江星衍牺牲在楚风月大军铁蹄之下的噩耗,同期杨妙真也借故回去了杨鞍身边而就在不久后的这场秦州会战,林阡才刚从反反复复的魔态里回归正常,一颗重磅的炮弹便陡然从山东发出,精准投射落地解开了金军在陇右的危局,无巧不成书! “江星衍在兵流中被楚风月生擒,咬定昔年姜蓟之死是李全所害、而自己这一次差点战死也是李全出卖楚风月以此为契机分化山东群雄,杨鞍大怒,力保李全之际,痛斥江星衍变节降金。” 说起姜蓟,林阡听说过但从未见过他,吟儿却显然比林阡更熟悉。 当初,姜蓟长枪,江星衍飞戟,李全火器,杜华铁矛,百里飘云大刀,在吟儿产子、生命垂危的最初几日,作为宋军新秀同心协力地匡护着她,他们一同在她身边成长、以见到主公为唯一理想,约定“蝉鸣之前,必返家园”。 作为“徂徕猛虎”的姜蓟,毋庸置疑是其中战功最高,不对,是和勇谋兼备的李全差不多然而,在离林阡最近那场的箭杆峪之战,姜蓟为救江星衍而战死沙场,李全却成了转败为胜的关键但那一战细细分析,李全没有遵守凤箫吟的号令属于自作主张,这才被完颜永琏和林阡分别洞悉了“不安分”。 江星衍原属川东黑谐道会,当年被林阡带去山东助阵红袄寨,是因为姜蓟牺牲才留在那里为他继续守护家园。换句话说,江星衍出身盟军而不是红袄寨。江星衍疑似降金这件事如果单发,或许还无关痛痒,只需林阡和杨鞍互相交个底,关系的亲疏就可以一笔勾销。可谁知,偏偏发生在“吴越死因可疑”“林阡包庇莫非、段亦心”“石硅看清林阡真面目愤然离去”“妙真回来心事重重”的基础上!而归根结底,从吟儿身世揭穿的那一日起,就注定了林阡这精神支柱会像现在这般被加速剥蚀,动摇,继而贪婪妄为的野心家、审时度势的阴谋家、动摇不定的投机者、犹豫不决的观望者、听风就是雨的老好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一拥而起随后一盘散沙! 对于山东会发生祸乱,不能说林阡完全想不到,甚至他为了制止此乱根本就没慢,纵使耽搁过、犹豫过、作废过,棋子也从没忘记朝那里的棋盘上摆,一直就在不停地远近调控着:诸如宋贤、义斌、郝定、二祖、杜华,全都是此次情报的稳定来源,也是他林阡的绝对互信然而,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现在的山东,谁是人谁是鬼,一团乱麻。 既然那始作俑者现阶段已完全露头,林阡是时候要做出更多反应真要是重磅的炮弹爆炸,区区几个防弹坑哪够? “暴死”之前,他曾未雨绸缪、留了一步后手:东线稍一稳定,李君前便到淮北坐镇那里的小秦淮,如若红袄寨有难,则立即率领两淮群雄从南面拖住金军、予以支援。所以现阶段林阡用不着飞鸽传书,李君前应该已经和楚风月杠上,金军占不到任何便宜,外围还可以令林阡高枕无忧。 但李君前毕竟是杨鞍的外人,虽曾和山东群雄并肩作战,始终不便参与红袄寨内事,考虑到这一点,林阡便只能以李君前做一个“攘外”的保障,“红袄寨面临空前乱局,我应立即调遣一个安内之人。”他该落新子了,炮弹打炮弹才能转守为攻。 “此人需要,咳咳既能独当一面、善于安内,又对山东群雄有莫大恩情、能够服众”轻舟帮他分析时,说到两个符合条件的人,一个徐辕,一个凤箫吟,看似完美,但也有为难之处,“天骄和主母,只能有一位去山东,另一位则需留在蜀口,辅佐主公与林陌吴曦攻防,其实这一点倒并不难,主母若然养好了伤,可以随时顶上空缺难的是” “难的是,吟儿是金国公主,天骄和楚风月曾是爱侣,至今都还为她不娶。”林阡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巧,都触到了山东群雄的逆鳞。 “血缘关系天早注定,主母有伤不宜奔波,所以,该去山东的人是我。”徐辕闻言自请赴战,他当然也没想到,才辅助主公打了一仗,就不得不前往离主公最远的地方,好在主公是令他安心的,“爱侣关系,可以靠其它来遮挡,说来惭愧,这两年我也并非一直坚定地非她不娶。” 林阡和轻舟皆是一怔,想起去年秋天徐辕曾向闻因求婚而被拒,虽然那求婚更多是因为要对柳五津负责除了恍然,林阡比轻舟还多了一丝挥之不散的纳闷,涉及闻因,为何我竟觉得如此尴尬?难道是因为幽凌山庄的三生石和文县的互相喂血还有隐隐约约,大圣山上好像闻因出现过?何以最近军中诸多流言,称柴婧姿对闻因鞍前马后“二主母”?不过,谣言止于智者,轻舟和天骄听到大概都付之一笑吧? “林阡哥哥,天骄,军师”正好柳闻因前来,请缨说要去山东,问她原因,是“担心妙真。” “那就再好不过。闻因刚好可为我抵消风月。”徐辕为了林阡和红袄寨能转圜而不得不出此下策。 “怎么?”林阡、闻因皆是一愣。 “假扮夫妻?”轻舟猜时,脸上微微一红。 “可楚姑娘她”闻因潜意识当然不允,为了自己也为了楚风月。 “于公,她是敌人。”徐辕拎得清。最近这场山东之乱何尝不是因为楚风月而起?她既是金军主帅,他要消除此乱就必须狠心与她为敌,从头和闻因假扮夫妻到尾。 “好!假扮也好,找机会再跟楚姑娘解释”闻因为了躲避林阡目光,忙不迭地答应了下来。 “可是”林阡还没来得及说完,闻因就尴尬地跑了。事实上,她内心是猜到了徐辕要走、吟儿会来,生怕柴婧姿的胡闹会影响阡吟关系,故而主动找借口走,恨不得把柴婧姿也骗走!【本章节首发.爱.有.声.小说网,请记住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