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梦如人生
卢瑟的意识正处于迷糊状态，他为了探明罗文的生死而强压住病症，如今受到反噬，病症因此恶化。【】 照顾他的小侍女将湿毛巾叠在他的额头上，然后看着毛巾上迅速蒸腾而起的白雾默默发愁。 “也不知道领主大人怎么想的，竟然不让医师来看病。听说这老头还是个黄金武士……不过也是，要没有这么强的实力，他肯定早就被自己烧死了。” 小侍女嘀咕着拿下蒸干后的毛巾，又换上了另一条湿毛巾。 将近半个小时，她一直在重复着这毫无意义的行为，然而卢瑟的体温还没有下降，她的手臂已经酸痛的不行，而且…… “好饿啊！” 离晚饭还有段时间，小侍女却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眼珠转了转，突然悄悄地从围裙下的口袋里摸出一个鸡蛋来，这鸡蛋是她准备晚上给自己加餐的，但现在似乎用的着。 左右瞟了眼确定周围确实没人，病房的门也有好好锁上，于是小侍女在卢瑟的额头上又垫上一块毛巾，然后把鸡蛋放了上去…… 蒸鸡蛋的香气渐渐弥漫了病房。 …… 在鸡蛋香的熏陶下，卢瑟逐渐有了意识，但那意识却不是清醒的，而是出现在梦中，这是一个在梦中有着浅层意识的清明梦。 他梦到自己死了！ 在巴勒的轰击下惨死当场！ 这或许是因为巴勒强大的力量在他心中留下了磨灭不掉的心理阴影。 巴勒杀死了他，又被罗文杀死，然后罗文为他举行了葬礼。 葬礼是在巴步伦举办的，无数花圈拱卫着一副棺木，棺木上是他的遗照。 他看着遗照上皱纹满布的脸，心中突然感到极度的不快，他意识到自己没死！ 于是他想要大叫、大喊，告诉福特子爵，告诉罗文和艾莉莎，告诉那些来送葬的人，他还没死，他还活着！ 但他的叫声传不出去，无论怎么喊也得不到回应。 他飘到福特子爵的面前，挥手想要阻止他上香，但他的手穿过了福特的身体，整个人都飘到了福特的身后。 “我还活着啊，不要啊!” 他不甘心，他开始绕着葬礼现场不停地转，他想要找到一个，哪怕只有一个能听到他的话、看到他的身体的人。 然后他在人群的末尾发现了一个老人，一个和他的遗像上有着七、八分相似，且同样布满皱纹的老侄子。 那是他那居住在海盐城的弟弟约瑟。 约瑟的儿子和儿媳呢？ 卢瑟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自己的侄子，他上次见到侄子已经是许多年前了，那是在侄子的结婚典礼上，两位新人分别向他敬酒，他就像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一样，笑得特别开心。 “我的侄子叫什么呢？好像记不太清楚了……” 卢瑟低声喃喃着，意识又渐渐模糊了。 他忽然在视野中看到了一片花田，花田旁有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放在河边，还有一个不太好看的大熊布偶。 那是小孩子的衣服和玩具。 卢瑟的目光渐渐移向河边，他仿佛听到了小女孩的欢笑声。 …… 罗文坐在椅子上，额头微微有汗水滴落，他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他刚刚完成了梦魇空间的初步布置，用土堆成了山，用花草盆栽围成了一片美丽的花田，又用水灌出了河。 虽然模式有些呆板，但他好好享受了一番造物主的乐趣，几乎沉迷其中。 之后，他就忽然察觉到了梦境的波动。 这种波动很奇妙，罗文以前从未感觉到过，但他就是知道这是来源于梦境的波动，显然这种感知的出现也是多亏了“梦魇魔鬼”帕丽斯的赋予。 “是谁的梦？” 罗文这样想着，便不知不觉伸出了意识的触手，他受好奇心的牵引下侵入了那个梦境之中。 “梦魇空间能与他人的梦境交融，为你提供一个侵入他人梦境的桥梁。” 技能介绍上是这么说的，罗文没想到真正用来这么简单，他仅仅是想着侵入，半个意识就被拉入了那个梦境之中。 那是卢瑟的梦！ 清楚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妙机会的罗文，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意识无法在这个梦境中随意移动，他侵入卢瑟梦境的意识只有半个，另外半个还在自己塑造的梦境空间内。 这导致他的眼睛只能跟随卢瑟移动，看到他所能看到的东西，听到他所能听到的东西。 这种不自由让罗文很烦躁，但他暂时无法改变，除非把梦魇空间整个拉进这个梦中，但那很危险。 在塑造梦境空间的过程中，罗文渐渐理解到自己在自己的梦中是如何的强大。 他这有多种限制的虚拟梦境暂且不论。 一个清楚意识到自己身处梦中的人就是他梦境之中的造物主，他能任意改变梦中的事物，尽情颠覆梦中的现实。 当然一个正常做梦的人基本不会有那种清楚的认知。 但刨除这个后，却还要一种危险的状态，那就是做梦之人意识到梦与现实的违和感，甚至偶尔察觉到自己在做梦，但那种意识并不够清明，很快会被梦境中的现实所吞没，那就是清明梦。 在清明梦中，做梦之人若有强烈的意愿要改变这个梦，虽然不能做出明显的改动，但却机会在这个梦境的框架内引导梦境向自己的意愿变化。 侵入这样的梦中，很有可能被那种意愿所吞食，逐渐沉沦在梦境之中。 那就是比死还恐怖的危机！ 因此最好的办法，是把做梦之人拉入梦魇空间之中，让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罗文就是这么做的，他在观察了卢瑟一段时间后，便在绝妙的时机内把他引入了梦魇空间，让他看到了花田和河，又看到了小女孩的衣物和玩具。 因而联想到的……多半就是在河边嬉戏的小女孩。 …… 卢瑟隐隐约约听到了小女孩的笑声，他扒开花田，走向河边，看到上流似乎有人影在晃动…… 那是罗文买来的人偶。 当梦魇空间与梦境交融后，罗文对梦魇空间的控制就不再死板，他也能在梦魇空间的基础上做出许多临时的改变，就比如让那人偶动起来，然后在人偶的周围添加点水汽，让卢瑟不能清楚看到。 当然这些临时的改变只存在于这个梦境交融的时间段里，一旦脱离，就会回归原地，变回那个不太完善的梦魇空间。 卢瑟心中想着弟弟约瑟，又想着侄子汉森，从而联合罗文的话，他恍惚间想到：“难道我真有个侄孙女，难道她就是我的侄孙女？”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彻底人事不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