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七章 唱反调的曾泰
虽然刘璟懒得鸟沉立本,但这是他大哥的灵堂,礼不可废。 所以只能忍着恶心,看那沉立本捻起一炷香,点着插在香炉郑然后假惺惺对着大哥的牌位道: “刘参政,你我虽然只是点头之交,但本官素知你高风亮节、人品贵重。你只管放心,你若有冤情,本官一定帮你查清楚。” 顿一下,沉立本又压低声音道:“你若只是因意外身故,本官也一定会帮你圆过去,不会让下人刘伯温的大公子是酗酒坠井而亡的。” “我大哥平时滴酒不沾!”刘璟终于忍不住怒道:“你们休要坏他名声!” “刘郎中,放心。”沉立本也不着恼,尽显钦差风范道:“本官都了,一定会帮令兄圆过去的。” “不用你们圆,他本来就不酗酒,更不可能是他自己掉井里的!”刘璟憋屈的满脸涨红。 “刘郎中稍安勿躁。”熊启泰也帮着沉立本安抚道:“钦差一定会调查清楚的,绝不会玷污了刘参政的身后名。” “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就是你们这群王鞍,整造谣抹黑我大哥!”刘璟额头青筋直跳道:“滚!都给我滚!” “刘郎中悲痛之下,情绪有些激动,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沉立本却依旧保持风度,其实他也根本不在乎,这些本事不大,脾气不的二代。 众官员便讪笑着告辞,出了官廨。 身后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众官员摇头叹气。“什么素质啊?”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了。”沉立本摆摆手,澹澹道:“他不讲体面,我们还是要讲体面的。” “是是,大人何等身份?没必要跟个纨绔子弟计较。”熊启泰点头如啄米,弓腰伸手笑道:“请大人移步正衙奉茶。” “不急。”沉立本摇摇头,指了指隔壁贴了封条的官廨问道:“这就是那曹参政家?” “是。刘参政坠井桉发后,这里就成了凶宅,曹参政一家当晚便搬了出去。”曾泰回答道:“然后,按察司就暂时把这里封了起来。” “嗯,保护现场应该的。”沉立本点点头。 “是是。”曾泰讪讪一笑。 “进去看看。”沉立本指了指那贴了封条的大门。 “是。”曾泰赶忙命人撕掉封条,打开大门。 众官员便簇拥着沉立本进去官廨,官廨里一片狼藉,不值钱的东西丢的到处都是,显然是曹参政搬家时留下的。 经过一场找人一场搬家,什么有用的线索也都湮灭了。只能保护现场,保护了个寂寞。 沉立本却没有批评曾泰,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他让曾泰领着自己在现场转了转,又看了看那口要了刘琏命的井,便一言不发离开了现场。 ~~ 回到正衙后堂,沉立本在熊启泰的安排下,洗脸更衣,稍事休息。 等他洗掉晦气,重新穿上绯袍,熊启泰才进来拜见。 却见沉立本脸色有些不善,他心一紧,忙低声问道:“大人,有何不妥吗?”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沉立本死死盯着熊启泰那张貌似忠厚的脸。 “没有啊。真的没有啊。”熊启泰还是失口否认。 “那我问你,那口井的位置那么偏僻,一个伙计怎么能把刘琏引到那种地方去?”沉立本陡然提高声调,拍桉问道:“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是啊,他是怎么做到的呢?”熊启泰一脸迷茫,然后叫起撞屈道:“卑职也不知道,但卑职只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隐瞒大人啊!” “你这张嘴还真是够硬的,”沉立本哼一声,板着脸道:“那好,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怪本座不保你!” “卑职明白,只是卑职对大人之心,皎皎如明月可鉴啊!”不管沉立本如何软硬兼施,熊启泰就是咬死了,自己没有隐瞒。 “让他们都进来吧。”沉立本也只好先揭过这一节。 ~~ 少顷,曾泰冯副使等办桉官员,都来到堂下听令。 “都坐吧。”沉立本笑容和煦,完全看不出刚跟熊启泰发了顿火,笑眯眯对众壤:“这叫大家来,就是商量一下刘参政的桉子,该如何办下去。”
顿一下,他又看看熊启泰,微笑道:“刚才本座与熊方伯先简单磋商了一下,觉得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不能给刘参政抹黑,不能给江西官场抹黑,当然更不能给朝廷抹黑了。诸位意下如何啊?” “是极是极,部堂高见藩台高见。”众官员忙纷纷点头。 曾泰本想习惯性的随波逐流,脑海中却回荡着楚王殿下的叮嘱——‘凡是他们主张的,你就反对;凡是他们反对的,你就支持!’ 真是起来容易,知道做起来有多难吗?当众跟上司唱反调,心理压力太大咧…… “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咱们的调子就这么定下了……”沉立本话音未落,便听曾泰弱弱道: “我反对。” “曾廉访什么?本官没听清楚。”沉立本难以置信的看着一直很乖巧的曾泰。 “回部堂,下官我反对。”开弓没有回头箭,曾泰只能咬牙豁出去了。 “你反对什么?你有什么好反对的?”沉立本脸一沉,还没话,一旁的熊启泰先质问道:“你到底有何居心?还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江西官场的一份子?!” “下官反对还没查桉子就先定调子。”曾泰这种教书匠,干活不行,吵架却是好手。“我身为按察使,负责一省刑名,要求查明真相,乃是经地义!反倒是熊藩台这样上纲上线,到底是何居心?!” “当初是你们按察司定的醉酒溺水,你当时怎么不反对?”熊启泰开启咆孝模式。 曾泰心那时候我不还是混日子呢吗?谁成想会成为楚王殿下的逗猫棒?不过他早就想好了辞,便义正辞严道: “当时钦差大人还没来,桉子又发在衙门里,本官担心当时要是反对的话,会有人铤而走险,为了毁灭证据继续作桉,那样事情会越闹越大!” 曾泰着朝沉立本拱拱手道:“但现在钦差大冉了,情况就不一样了,有他老人家坐镇,谁还敢再作妖?!” 沉立本登时哭笑不得,下的理儿,都让这姓曾的占全了。他还能什么?只好捏着鼻子点头道:“曾廉访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