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难安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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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白月没有与离燃道别，悄然离开了，就好似他从未来过。 而离烁悄悄翻墙出去，找了个身份干净的大夫，从墙上又翻了回来。 “请大夫不走正门我见过，但这翻墙的还真是头一次。” 那大夫身上倒是有点功夫，翻起墙来一点不马虎。 “我也是头一次见您这样的大夫。” 这大夫灵力可不低，离烁稍稍存了些戒备，虽然能确定大夫是灵，可说不好他会不会被人族收买。 “您怎么称呼？” “叫我云大夫就好。” “云大夫...” 云大夫用灵力探查着图兰的伤势，离烁焦灼地等待着。 终于，云大夫有了结果。 “这刀伤很重，而且刀上有毒，这毒世上无解，乃是人族的一种密刑，专为叛徒而制，能让人生不如死，不过，有个好消息。” 云大夫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说着。 “那就是，她没多久能活了。” 说罢，云大夫笑了一下。 晚来和离烁却笑不出来，云大夫无奈道：“这毒无人可解，她必死无疑，还不如让她在最后的日子里快快乐乐地活，你们说呢？” 看着病人要死，这大夫却轻轻松松，还笑得出来，离烁觉得古怪。 “她还能活多久？” “心情好的话，一年不是问题，若是心情不好，当下死了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云大夫递给离烁两张纸。 “这是什么？” “上面这副药可以减轻她的病痛，每日睡前喝，下面那副药可以治你的风寒，年轻人，有病得治，不能硬抗，你看看你那脸色，啧啧，还不如床上躺着那姑娘的好看。” 说罢，云大夫便自己翻墙走了。 离烁虽然心里不安，但也没追上去。 晚来的神情很奇怪，从刚才开始就一声不吭，一点不像她。 “你先别急，大夫不是说了吗，能活一年，一年那么长，总会想到办法的。” 晚来却缓缓蹲了下来，一扫往日的凶狠，蜷缩在一团，像个无助的小孩子。 “没有办法了，那毒无人可解，都怪我，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离烁发现晚来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到他说话了。 他只好去看图兰，图兰其实已经醒了，但她还是选择假装昏迷，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现在的情形，她决定自己想清楚之后再醒来。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传来一阵温热。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夜，离燃没有睡着，离烁也睡不着，父子两个出来透气，却不小心在假山后的亭子里撞见了对方。 “...父亲。” 离燃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却见离烁还站着。 “别站着了，坐吧。” 父子两个各怀心事，倒是心安理得地在对方对面坐下了。 “父亲也睡不着？” “看来，你也睡不着。” “父亲，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夜色减淡了离燃往日里的情绪，倒是难得的心如止水。 “你问。” “如果您...啊不，如果我只剩一年的寿命，您觉得我该如何活？” “为何突然问这个？” “...突然感概而已，生命短暂，而且总有意外发生，有时命不由己。” 离燃笑了一声，离烁分不清他的笑是好是坏，但并没有感受到恶意。 “小小年纪，说话像个老头子...这个问题我可回答不了你，这是你自己的事，我说你应该怎么做，你会听吗？” 离烁也笑了。 “有道理，我多半不会听。” “不过若是我，只剩一年的话，我一定弃了这离氏，独自快活去，做个闲云野鹤，游荡山水之间，最后，葬于桃树杏林，只可惜...” 离烁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父亲，那个手握家族大权的离燃，竟然会有这样的愿望。 “可惜什么？” 离燃看了离烁一眼，心里难过。 “你觉得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离烁不知道离燃问的是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摇摇头。 “真正重要的，不是做什么，不是去哪里，更不是葬在哪里，而是和谁在一起，而是谁在你身旁，如果重要的人在，身处地狱也是快乐的。” 离燃看着神情呆滞的离烁，离燃觉得心痛。 “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是我活该。” 离燃懂得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晚了。 离烁多多少少听懂了一些。 “您说的是母亲吗？” 离烁知道，离燃离家多年，母亲说他是为了心中的自由，既是为心中所求，母亲便没有阻拦他，离烁还记得，魔族进犯那天，父亲依旧不在，母亲把他藏了起来，自己去迎敌了，后来，父亲带兵回来了，可是已经晚了，母亲的尸骨都已经凉透了。 “母亲没有怪过您，她说，您找到了想要的就会回来，她还说，很想听您讲讲您都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看到了些什么。” 离烁看到离燃眼里有泪光。 “您不必自责，母亲生前每一日都过得很快乐。” 离烁看到离燃的眼泪自脸颊缓缓淌下。 “如果我能早点明白，如果我没有抛下你们离开，如果我当初没有求娶落鸢，她一定能长命百岁。” 在离烁的印象中，母亲美好又温柔。 “是魔族的错，是他们杀害了我母亲。” 但他房间里现在就躺着个魔族，他却无法恨她。 “可是若我们复仇，就又会有孩子失去母亲，丈夫失去妻子了。” 离烁站了起来，他有些想通了。 “父亲，谢谢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