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立（上）

    阿萨和冬魄聊了一会儿后，她看了看下手环——还差十分钟到八点，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看看吧。”

    “我和您一起去……咳咳——”冬魄收拾好茶杯，把点心盒子盖好了后，起身将围巾拿了起来，抖了抖上面的脏东西，结果呛了一鼻子灰。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事情都交给宇洋处理吧，至于投票……他会来找我的。”阿萨已经转身开始整理东西，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

    冬魄又把围巾遮住了脸，对着金属茶壶上的倒影看了半天，一边整理还一边咳嗽着。阿萨回头看了看，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啊，口出狂言的时候还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吧！现在偷偷摸摸的成何体统，直接过去吧。”

    “不要！阿飓肯定要不停地挖苦我的。”她倒是一脸的坚决的样子。

    “你们俩个惹祸精，就没有哪一天不斗嘴——”阿萨看到手环亮了起来，她示意冬魄不要出声，便接通了对话道：“宇洋？”

    “妈，你在哪？大会要开始了。”冬宇洋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焦虑。

    “这次的事既然都由你当家做主，以后就不用我出面行事了吧。”阿萨一脸淡然地回到。

    “啊，您这是怎么了，哪一次开会不是您开头的说话吗？规矩可不能废，即便是我做了当家的，大伙们还是希望您能出面说几句。”

    “那就从今天起破了这个例，让我好生休息休息吧。”

    “哪能啊，您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可不能让我做这不孝的事情，大伙还以为我一上台把您给排挤出去了！这样吧，您说完话就走，我叫云姐陪您一道回去，给您按摩按摩腿吧？”冬宇洋有点过于讨好的说。

    “她不参加投票吗？陪我一个老太婆做什么？”阿萨有点恼火地说道，声音抬高了几度。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她总归是……是”

    “是不会当选的人，对吗？”

    “看您说的，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您别再为难我了，妈，算我求求您了，就说几句吧！”冬宇洋的口气十分的恳切，听上去不忍拒绝。

    阿萨沉默地一语不发，她慢慢地摇着头，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冬魄似乎听到‘要是慕海……’之类的字眼，但她也不敢乱猜，只能在一旁装作没听见。

    “妈，妈？您回句话啊，……我过来接您吧？”冬宇洋又不厌其烦地重复着那几句话，一点都不放弃的样子。

    “行了，我过一会儿就去。”阿萨终于松口。

    “好——，不急，不急！等着您来再开始！”冬宇洋终于如愿以偿地结束了通话。

    阿萨重重地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后，看了看冬魄，又看了看周围的箱子，说道：“我先过去了，不如……你就留在这里，帮我收拾一下这些物件，启迪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你省的去……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冬魄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乖孩子，今天就先整理这个箱子里头的，弄完你就早点回去休息，记得把这盒子点心带走。”

    “好。”

    阿萨控制着轮椅正要出去，回头又看了一眼冬魄，似乎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样子，可犹豫了半晌，还是径直走了。冬魄纳闷的扯下围巾放在一旁，转身看了一眼那个箱子，肩膀就垮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把箱子里的杂物都收拾了出来，分类整理了出来——照片、书籍、饰品、还有一些损坏的物件。那些老照片已经发黄褪色了，还有几张粘在了一起，她小心地撕开，差点把下面的一张给扯破了。下面是一张很平常的照片，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清瘦女孩，看上去才十四、五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坐在沙发上盯着镜头，她显然才意识到有人抓拍她，一副微讶的神情，而旁边还有个男孩露出半个脑袋，眼睛笑得如弯月般。冬魄把照片翻了过来，背后写着几个字‘无须挂念——慕海’。

    她意识到那个女孩是谁后，又翻转过照片仔细端详起来，越看越觉得此人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心里便觉得有些发毛，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她赶紧把照片收好就站了起来，无意间碰到了旁边的首饰盒子，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她咒骂了几声，又重新收拾了一遍，其中有一根圆环形的手镯滚到了角落里，她手又够不着，便想等以后再继续收拾，可转念一想，日后未必有机会再来，要是其他人偷偷拿走了，那可如何是好？

    “唉，真是倒霉！”她嘀咕一声，移开了旁边的几幅画，往角落里钻了进去，扑面而来灰尘呛得她眼泪直流，用衣服遮着口鼻挤了过去，趴在后面的小空间里翻找着，正好看到一处反光，她迅速抓起手镯后，听到外面一片嘈杂之声，有谁来到帐篷里了？

    “说什么也不行！我不同意。”冬宇洋大吼道，吓得冬魄把手里的东西给掉了，幸好反应及时，在落地之前又抓回了手心。

    “你不是之前一直看好他的吗？怎么现在反而又变卦了，我感觉就挺好……。”阿萨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异常的平静。

    冬魄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生怕那手镯又掉了，小心地把它塞到了裤兜里。在阿萨与冬宇洋争论之时，她慢慢地转着身，好不容易面朝外后，看到两人正在她的前方谈着话，吓得她连大气都不敢喘，把身体往箱子后缩了又缩，头低得更下了。

    “他明明都说过不参与了，您还执意让他成了提名候选人，哪里有这样的事呢。”冬宇洋满口责备的意思。

    “他要不是因为冬魄，能说出那种话吗？既然都被人选出来了，你就不要计较，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啊。”阿萨态度相当的坚决，一点都不松口。

    “到底是我当家还是您当家？”

    “要是你来当家，那大会发言这诸多的事宜，都应该是你来才对，何苦要我出面？既然我都出面了，那就要按照我的意思行事。”

    “我只是请您上去说两句，鼓舞一下人心人而已，怎么就变成请您上去当家了呢？”冬宇洋这下着急了，火气一下窜了上来，他又道：“妈，您总是这样，什么都按照您认为的来。其他的不说，就您对那两兄妹平时的偏袒，我也就忍了。可现下，这么大的事情您得好好分清楚啊！冬飓是您的亲孙子，这可是打断了骨头还连接筋呢，您怎么让个养不熟的外人当家呢？”

    “你这才是鬼话连篇，他们现在都是我的亲孙子、女，哪里分什么亲人、外人的？在我这里，都是一碗水端平了的，哪个出事我都着急，哪个犯错我都不留情面的！”阿萨声音也开始激动起来，失去了原先的镇定。

    “一碗水端平，哼！您倒是摸着良心说说，对冬魄那丫头有多少偏袒？她以往出错犯事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这次黎月的事，要是让我来处理，可不得只打打手心就完事了，我要让她……让她也尝尝黎月的痛苦！”

    阿萨动手扇了他一巴掌，可因为轮椅的差距，只扫过了他的下巴，但那力道也响得惊人，可这一下打过去阿萨也施了全力，现在她大口喘着气，激动的双眼冒红光。

    “您居然还为了这教训我？那死丫头是有几分像jiejie，可您真要想清楚，要分清楚了啊！不是亲骨rou就不是亲骨rou，这是改不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