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回 不可造次
在见过了蔡琰之后,曹cao与郭嘉回到了院亭中坐下喝酒。几杯过去,郭嘉叹而笑道:“蔡昭姬果然不凡,那小子也是形容得一点没错啊!这般女子,真是令人心动不已。” 曹cao“嗯”了一声,并没有言语。 郭嘉细看了曹cao一阵,忽然颇含深意的问道:“主公莫非也对这蔡昭姬有意?” 曹cao用带着几分责备的目光望了郭嘉一眼,但随即就长叹道:“奉孝啊奉孝,这话若是别人说出口,定会被孤重加责斥,但说出这话的是你郭奉孝……不错!对蔡昭姬这样的女子,孤心中早有意久矣。再试问天下,又有几个男人在见到蔡昭姬之后能不动心?” 郭嘉又看了曹cao数眼,叹了口气向曹cao摇起了头:“可是主公,或许天下间的哪个男子都能染指于她,唯独今时今日的主公你不可以。” 曹cao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奉孝言下何意?” 郭嘉笑着面对曹cao:“且容在下斗胆问主公一句,当王霸之业与绝世美女已成鱼掌而不可兼得之时,主公会选取哪样?” 曹cao的眼中精光再闪,几乎是想都没想一下的就回应道:“当然是王霸之业。孤虽好色,但还不至于堕入殷纣、周幽之流。” 郭嘉抚掌而笑:“这才是嘉能为之效命终身的明主。其实在下也早就看出来了,主公对昭姬虽有染指之心,但却顾虑彼多,所以并没有用强纳之。” 曹cao舀起了一杯酒,看似心不在焉的道:“孤能有何顾虑?” 郭嘉道:“若是寻常之女,以主公之尊崇,纳之又有何妨?但这蔡昭姬,偏偏是已故去的伯喈公遗女,这名头也未免太响了点,而主公又偏偏是她的长辈。若主公执意纳之,天下之人将会如何议论主公?” 说着郭嘉也舀了杯酒,随意的灌下肚之后接着道:“若是主公胸中无有王霸之志,得昭姬这样的绝世之女随侍于侧亦无不可。可是主公既有王霸之志,就当以信义之名招揽天下英才以成就大业。这蔡昭姬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了,主公若是动了她,必然会使主公的信义之名受损,或许世人都会将主公与昔日董卓强纳貂婵之事而相提并论。 “且再容在下斗胆直言,主公的出身本就不好,素为那些自命清高的士人所轻。要是再因为昭姬之事而使得主公被人误认为董卓之流,那主公又哪里还能招纳得到天下英才为主公效力?” 曹cao听过之后仰天长叹。其实就像是郭嘉说的那样,曹cao一直没有对蔡琰怎样,就是意识到了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蔡邕留给蔡琰的名头太响了,响到曹cao对蔡琰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且很关键的一条,就是蔡琰在性质上是属于投奔曹cao的故友之女,并不是曹cao征战取胜之后得来的战利品。战利品可以随意的分配处置,可投奔到自己这里来的故友之女可以乱来吗? 是,他老曹是可以不管那么多的把蔡琰收了,但这样的事能瞒得住人吗?而这种事一但传出去,他这种霸占故友之女的行为肯定会被人视作是禽兽行径、畜生之举,会使得那些本来就看不出“阉宦之后”出身的曹cao的士族们更加的看不起曹cao,郭嘉说那些人会把曹cao视作董卓那样的人也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而现在的曹cao想做大事,也已经有了初步的条件,对自己招揽天下英才的名望方面的事那是格外的在意。再以曹cao的为人,在王霸之业和女人之间,也是不难作出选择的。因而曹cao只能是把蔡琰当成一个花瓶来欣赏……说起来曹cao的这种带着诸多顾虑的心态,到是和陆仁在某些方面颇为相像。 曹cao意识到了这些厉害关系,所以尽管对蔡琰的战有欲一直都炽烈如火,却一直没有动过蔡琰的半根毛发。而带着这样的心态的人,在心中犹豫不决的情况下,其实也是很需要有人能把这些话说出来,坚定一下自己的心理。 此刻郭嘉把这些话说了出来,曹cao在顾天长叹之后向郭嘉苦笑道:“奉孝,孤能得你这样的贤才为辅,天幸也!那现在依你之见,孤又当如何对待昭姬?” 郭嘉微笑着摇了摇头:“主公其实知道应该如何安置蔡昭姬,又何必问我?” 曹cao苦笑依旧:“是啊,孤是昭姬的父伯一辈,而身为长辈就应该给她说媒求亲,将她送嫁出去,如此方为世之伦常。” 郭嘉道:“不过这个人可得挑好了,毕竟伯喈公的声名犹在,主公迎奉天子之后又已在天下人的注目之下。若是这个人挑选得不好,恐怕天下人都会说主公安置不当。” 曹cao望了郭嘉一阵,呵呵的笑了几声之后道:“奉孝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 郭嘉回笑道:“今时今日,还有比那个臭小子更合适的人吗?” 曹cao微一皱眉:“义浩?” 郭嘉舀了杯酒递给曹cao:“主公且试想一下,论旧情,义浩与蔡家本就有旧,而且还是义浩将昭姬自匈奴贼骑的手中救回,其情颇深;论门户,义浩虽然出身卑微,但现在却已是京师令守,与蔡家门户相齐,不会辱没了昭姬;论才干,义浩的治农之能已可算是天下稍知,而且他也深谙音律,正与昭姬相匹配……当然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话,主公忘了之前我们还在谈论如何才能留住义浩之事吗?” 曹cao的眼中立刻就有精光闪过,急问道:“奉孝言下之意是?” 郭嘉闭上了双眼,回想着之前他看到的一些东西:“主公可能没有注意到吧?今日义浩在听过昭姬之曲后便匆匆离去,但在离去之前却显露/出了留恋之意;随后在下随主公去拜会昭姬之时,曾看似无意的提及义浩有来主公府上之事,主公就不觉得昭姬在听闻之后,其言行举止稍有失态?” 曹cao也跟着闭上了双眼回想了一下,再睁开眼时便向郭嘉道:“你是说,他二人心中其实早就已经……” 郭嘉点了点头:“恐怕是如此了。不然以义浩那种常具小人之态的心性,却又为何要对昭姬避而不见?他对昭姬可是有着相救之恩的,见之何妨?” 曹cao听过之后眯起了双眼,细想了一阵之后就向郭嘉轻轻点头。 郭嘉接着道:“主公不是想留住义浩这个少见的治农之才吗?而之前我们亦有谈及想留住他就得让他心生牵挂。现在既然查觉到义浩对昭姬有留恋之意,主公对昭姬又不能染指,那何不将此不可染指之女用在正处之上?如此一来,主公既可不失伦常之理而不遭人非议,又可留住一个治农之才,岂不两全?” 曹cao肯定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至少这会儿也希望能有人说几句顺顺自己气的话:“他既对昭姬有意,那救还昭姬之时便可将昭姬聘娶,又为何要送到孤这里来?” 郭嘉笑道:“主公这是在说气话了。义浩这小子一向胆小怕事、明哲保身,又哪里敢做这种放肆之事?主公对昭姬颇有顾虑,义浩这小子难道就不是了吗?至少至少,他在那个时候要是动了昭姬,势必会惹来一个趁人之危的骂名。以他的为人,会犯这种傻?” 曹cao没了言语,只是坐在那里发愣。 郭嘉静望了曹cao一阵,终于把一句话甩了出来:“主公明鉴,既然主公胸怀王霸之志,那么不能碰的女人,就千万不要去碰。” 这句话一说出来,曹cao浑身就是一颤,连手中的酒杯也一时把持不住掉落在了地上,反到把郭嘉给闹得愣了愣,很是不解的望向了曹cao,不明白曹cao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曹cao拾起了酒杯,再拍去了些衣服上的酒珠。一抬眼见郭嘉的目光中满是不解,曹cao便摇了摇头,神情黯然的道:“这句话……当日宛城兵败,子修在临死之前也曾经向孤说起过。是啊,不能碰的女人,孤就不能去碰!那时孤为邹氏的声色所迷,以至于为张绣所趁而兵败宛城,险些都失却性命。而现在的昭姬虽不是当日的邹氏,孤若是复为其声色所惑,其祸会远胜与张绣与邹氏无数倍!孤欲成王霸之业,又岂能只为一女子而误孤大事!?” 郭嘉看出曹cao已经坚定下了决心,就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到是这时曹cao却望向了郭嘉:“既如此,孤改日便授婚于义浩……” 郭嘉连忙摆手道:“别别别,这个事别那么急。这小子现在正忙着今年的屯田之事,现在就把昭姬塞给他只会让他措手不及因而心乱。他心乱没关系,却别误了主公的屯田大计。再说他现在的声名不显,朝中公卿对他尚有轻意。等到他屯田有成,声名颇显的时候再将昭姬许配给他,也可以让那些公卿闭口无言。再说了,他的身边才刚刚多出来一个糜家小姐,家里面正热闹着,突然又多出一个蔡昭姬,岂不是要乱作了一团?那他又哪还有心思去思耕虑屯?” 曹cao被郭嘉这么一打趣也笑了起来。而在二人笑过之后,郭嘉抬眼望了望蔡琰的居院那边,转而向曹cao微笑道:“除此之外,主公于闲暇之时多欣赏一下昭姬的琴曲不是也很不错吗?而主公也不希望昭姬会变成第二个婉儿吧?一些事,是要慢慢来的。” 曹cao明白郭嘉话里的意思,亦抬眼望向了蔡琰那边,若有所思的道:“是啊,这些事得徐徐而为,唐突而为只会自取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