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人生只若如初见
“昨夜暴雨加台风，请……” 听着早间新闻，明媚的少年面上依然有着几分迷茫，但手上的动作井然有序。 清凉的水打在脸上，散去最后三分困意，镜中的倒影开始清晰。 ‘好像又多了几根？’ 几缕浅浅的白在甩头间于黑发中若隐若现。 这是自从修炼才有的情况，他观察过班里的同学，也旁交侧击的问过他们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但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 清洗之际，厨房的水已经烧开，没有过多的思考，少年拆开一代挂面，带上西红柿与葱花走向厨房。 反正不是特别显眼，再等些时日，传道师傅会来学校，到时候问问吧。 …… …… 比少年起得更早的是早餐商贩。 新鲜的热气在蒸笼里上升，公园景观石旁的长椅上，少女依然坐着，似乎就在此坐了一夜。 天亮了呢。 迎着初阳抬头，少女眼底有着困倦。 虽然只是临时的栖身之所，但既然沾染了污秽，她也是万万不想再进去的。 “大意了……” 她手上捧着一碗面，面上的辣油已然凝结。 任何热食都讲究一个趁热，此时再吃自然是没有美味可言。 好在长椅旁不远就有早餐商贩现成的蒸笼，女孩想了想，放进去热了会就将就着吃了。 经过一夜的思考，她已经决定去找个新房子住，至于房子……她回想了一下昨天傍晚大屏幕上的几个视频，以及莫名的悸动，心下已是有了预感。 是了！既然旧的房子脏了，新的房子必然已经准备好了！ 当下女孩不再犹豫，她要去找她的新房子了。 女孩走后，公园人来人往，终于是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声惊天动地的“我焯”，令所有魂在床上躺的社畜回神。 连正在给客人打包早餐的小贩也是被吓得手一抖，一杯豆浆险些没盖好，回头一瞧，豆浆落地，溅开一片。 公园的中心，已经不在原位的景观石旁边已经是聚集了不少的人。 多是看了一眼就喊着晦气离开的，但也有三两人一脸严肃，甚至如果不是人多，他们可能会想近距离观察一下。 “老板，咋的？这人挺多的发生什么事了？” “啊，我不晓得咋个回事啊，我刚来也没注意。” 商贩心下吓得不行，一想到自己离那玩意那么近，还站了那么久，手都抖成了筛糠，推着小三轮有心想走，换个地方摆摊。 但看热闹的人多了，不少人顺手就在商贩那买了点早餐，顿时就令他忙碌起来，只能将惊恐摒弃，心下自语。 ‘吓死个人哩，昨夜的台风真就辣么大？辣么大滴石头，说滚下来就滚下来……啧，还砸死个人。’ …… …… 番茄葱花鸡蛋面的香味还未散去，少女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撑着下颚坐在一颗花树下。 “好饿……” “……好累……” 过久的没有依托，十分消耗体力，但是她完全不想跟上去。 将要消失于视线的少年背影身姿挺拔，步伐平稳有度，但在少女看来，却是缭绕着“麻烦”二字。 ‘这就是自己今后的房吗，好像不会住的太安生……’ 但番茄葱花鸡蛋面好香。 …… …… 一路慢行，在王鹤林的观念里，早上其实不太适合剧烈运动，而且学校与家的距离并没有到达需要借助工具的地步，所以他习惯性留出足够的时间。 慢行间感受身体的调节，路过公园时发现又有人群聚集，王鹤林心下感慨如今闲人真多，又自嘲多管闲事。 不过想想，最近感觉确实是发生了挺多事的——又是择班考核测试，又是修行遇上阻碍，又是身体发生变化，昨天回家还被鬼拉着……这一切还发生在短短的半个月内。 远远的瞧了一眼，似乎拉了警戒线，几个人正在配合器械搬运一块巨石，旁边还立着另一块巨石…… 也许是换块景观石吧？ 没有多想，这一路上行人渐多，已经令他有些不适。 …… 曲海附中。 将鸭舌帽装入书包，提了提口罩透气，王鹤林进入校门。 这一路行走间不知为何，周围学生的目光与窃窃私语，总令他感觉今天学校的气氛略有古怪，甚至……隐约的感觉让他觉得他可能就是其中被议论的主角。 索性他对此也不甚在意，打量与议论的目光他承受得多了，要不是今天同学们着实是不加掩饰，他甚至不会有感觉。 毕竟再怎么偷看与议论，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实际的影响。 修行修心，不为他动，自己也不过是这众多学生中平平无奇的一员罢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小小说了，她家就住那附近，她说她亲眼看见的，公园里那块石头真的砸死了人，好可怕……呀！会长早啊！” “嗯，早。是去演播室吗？” 女孩和同伴手挽着手路过，身上穿着校服，规规矩矩干干净净，将拉链拉上。 校服并没有过长，却是衬得其愈发娇小可人。 面上还留着之前与好友八卦的俏皮。 王鹤林本来想就这样打声招呼就错开，忽的想起什么，回头望去。 他依稀记得，之前同学们看着他的目光所伴随着的窃窃私语，好像也有什么公园、什么血、什么石头砸死了人的……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视线回落，少女依然站着，同伴早已笑嘻嘻的跑开了。 女孩手里抱着待会早cao要用稿件，巧笑嫣然，似乎在下一刻就会蹦蹦跳跳的两三步跑到自己面前。 “会长，主任有事找你，说让你在早cao前去他办公室一趟。” 女孩确实是蹦蹦跳跳的跑到了王鹤林面前，身后高挑的短马尾摇曳生姿，生生打断了他想要问出的话。 “嗯，好的……” “还有，会长昨天很帅！” 马尾跳得欢快又俏皮，女孩像是林间受惊的小鹿，明明王鹤林什么也没说没做，却是转眼消失在了教学楼的拐角。 …… 摘去口罩，慢敲三声之后，门内传来瓷器碰撞的声音，与一声带着笑意的请进，王鹤林推门而入，身上还背着书包。 “主任？你找我有事吗？” 身穿灰黑色制服的高大青年率先进入王鹤林视线，随后才是主任那张带着平日里少有的笑容的脸。 “英雄出少年啊！王鹤林，这位是司察署的郝探员，今天是特意为了你来的。” 说完拍了拍王鹤林的肩膀，大力的捏一捏，“你们先聊，放轻松。” 随着办公室的木门再度被合拢，王鹤林与那高大青年相互打量了片刻，青年示意一下桌子便率先坐下，王鹤林看见桌子上有两杯茶，于是坐在另一处，给自己也倒了杯茶。 办公室他常来，故而轻车熟路。 “我是为了昨天的事情来的，那场车祸。”青年开门见山。 车祸？！ 王鹤林一愣，这件事他并没有刻意记着，但也没有说彻底抛之脑后。 主任让他放轻松，原来是这个意思吗？他恍然大悟，一切似乎豁然开朗。 是的了，自己昨天……多少算得上是好人好事吧？ 还被传到了网络上，难怪同学都在看他，虽然身为学生会会长他校内知名度还算高，但也不至于是个人都盯着他看。 可是公园石头砸死个人是怎么一会事？自己昨天确实是去了公园……对了！今天早上…… “根据调查，现场一共诞生了三个鬼怪，你与其中两个都有直接的接触，而根据监控显示，你安抚了其中一位接近失控的鬼怪，还与另一个有过交谈……” 眼前的少年精致的面露疑惑与不解，郝探员安抚道：“我是代表司察署来给予你表彰的，稍后还有奖励……请问你能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吗？” 其实郝探员更想问的是“你不害怕吗？”或者是“那种情况鬼怪为什么没有伤害你？”又或者是“你是怎么与鬼怪产生接触的？” 但眼下情况有点紧急，尚且不是问这种问题的时候。 一个才诞生就能够生吞鬼怪的鬼怪，以及一个濒临失控情况异常不稳定的鬼怪，无论哪个在平时都是非常棘手的存在。 身为车祸诞生的鬼怪，本该是缚灵，现在却一同失踪了，唯一接触人是一个刚刚接触修行还没满月学生…… 郝探员其实是有点怀疑王鹤林的，但终究是没有直说。 因为来之前郝探员其实就已经调过王鹤林的资料了，一切正常……或者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