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世人两兄弟
一转眼就到了假期，蓝骁也没单独买套房子的想法，自然回了纽蒙迦德。格林德沃还是穿着那身旧黑袍，人倒是看着精神多了。 “你没感觉到自己的问题吗？”看到一过来就掏出魔杖打算练习的蓝骁，格林德沃意示他过来坐下。“我通过阿不思了解过你在霍格沃兹的日常，似乎除了魔法你就没做过别的事。” “这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是个普通巫师，这种做法自然是合理的。但你的情况不一样，你只是单纯的想要变强，仔细想想你为什么这么迫切想要变强？”格林德沃异常严肃的看着蓝骁，而不是以往那副乐呵呵的样子。 面对格林德沃的提问，蓝骁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变成一副面瘫的样子，张张嘴却无法回答。 “仔细想想你的变化，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经常像个死人一样，哪怕在笑的时候情绪都没有什么波动，连你脸上的表情都是刻意装出来的。” “摄神取念？”是的蓝骁忘了这个强力的魔法，还有对抗这个魔法的大脑封闭术。这么重要的魔法他不该忘的，这不合理。 “这当然不合理，因为你被我诱导了。从你我见面时，我就对你用了摄神取念，我可不是阿不思。一个强大的吸血鬼来找我，还给了我一张不可思议的合同。察觉到对方那点微不足道的魔力后，作为一名黑魔王，手段自然不必那么光明磊落。” “所以当我从你的血中获取记忆时，你也把我的脑子翻了一遍。还通过某种魔法大概是遗忘咒，让我暂时忘记了大脑封闭术和摄神取念，方便你随时观测我的心理活动，确认我没有在骗你。”即便如此蓝骁也没有表现出愤怒，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格林德沃。 “你应该对此感到感到愤怒，如果是从前的你。” “一些记忆而已，这不重……” “我戏弄了你，让你轻易地信任了我，甚至我有无数次机会控制你乃至杀了你，就如同这样。”格林德沃手指一抬，代表索命咒的绿光从蓝骁身边划过。“现在，你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吗？” 蓝骁沉默地闭上双眼，翻阅自己的记忆。戴上石鬼面后最开始的十年里，他极少与人交流，不是在进食就是在锻炼能力。但从自己少数与人交流的情况看来，除了对人命的漠视自己与人类时期并没有太大区别。 一直到《黑夜传说》他消化了那个世界吸血鬼的血以后，他一时兴起强行把血喂给了瑟琳娜。仔细想想当时自己确实有些亢奋，就像是喝了酒以后的状态。再之后因为瑟琳娜保下迈克，自己那副张狂的姿态，甚至疯狂的大笑。 “这一切都是在我消化了那个世界的血以后……但为什么瑟琳娜就没事？这不合理。” “不单单是血统的变化，还有记忆，你消化那些血液时被动接收了大量杂乱的记忆。那个世界的吸血鬼活了成百上千年，而你只有不到一百年的记忆。”格林德沃解答了蓝骁的疑惑，显然他此刻依旧维持着摄神取念，同步观察蓝骁的心理活动。 “血统的改变加上记忆的冲突，导致我在精神上出了问题，消化巫师的血统又进一步的使情况恶化，虽然理智依旧正常，但感情和欲望都在消退。”蓝骁终于理清了一切，说到底石鬼面造出的吸血鬼并没有神秘侧加持，只不过是某种基因突变的类人生物，所以自己粗暴的融合血统后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你有办法解决我的问题吗？” “只能说做一个尝试，并不能保证有效。”纵然是格林德沃，面对蓝骁这样的情况也没有什么可靠的解决方案。“对你使用遗忘咒，把不属于你的记忆消除。你觉得呢？” “来吧。”蓝骁觉得这个提议还算是靠谱，自然是一口答应。 “一忘皆空。”说实话蓝骁得到的记忆太过驳杂，格林德沃也感到有些吃力，只能分数次进行，花了足足大半天才算完成。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从脑海里消失，可蓝骁依旧面无表情，还学着dio爷拿手指掏了掏脑袋，没有一丝嗨的感觉。“我感觉没什么变化。” “你先把手指从头里拔出来。”看到蓝骁随意将手指捅进自己脑子里搅拌，纵然是见多识广的黑魔王也不由得眉头直跳。“就算有变化也不会这么快，但肯定还需要别的手段。我建议假期这段时间你先回自己的世界，去回顾自己人类时的记忆，或者找个麻瓜的心理医生。我再和阿不思交流交流，看看能不能得出更合理的方案。” 既然格林德沃给出了意见，蓝骁话不多说立刻让天君安排传送，暂时离开了《哈利波特》世界 …………………… 蓝骁花了一个月走遍了自己曾经呆过的地方，也去过父母和友人的墓前，从幼年到暮年所有的记忆也不知回顾了多少遍，但他依旧没有明显的好转。 夜幕下他踏着月光，手上提着袋子，敲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开门的老头戴着副老花镜，头发花白，满脸皱纹，颤巍巍的手里还夹着一支泰山。 老头打量起眼前的青年，短发背头，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嘴里还叼着一根华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少言，你打算在门口招待蓝某吗？”蓝骁看着这位尚在人世的老友，用记忆中的语气说道。 听到自称“蓝某”的青年叫他“少言”，老头浑身一震，瞪大双眼，记忆中的脸庞与眼前的青年重合，呼吸变得急促，颤抖的手掌搭上青年的领口，找到了青年脖子上那颗黑痣。“蓝……蓝……蓝骁？” 蓝骁的好友不多，除了苏少言都已经离世，这是最后一个有可能让他产生情感上刺激的人了。 两人挨着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包花生米，两瓶劣质的白酒和一大盘狗rou，这是蓝骁带来的。记忆中两人在部队服役期间就经常就着花生米，喝这种六块钱一小瓶的白酒，偶尔能配上一盘猪肘子或者狗腿rou。 花了快半个小时，苏少言才冷静下来，拿起酒瓶子抿了一口。“十多年没联系，我以为按你的性子应该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自我了断了。看你现在的样子，难不成是变了鬼？” 蓝骁递了根华子过去又替他点上，“要说是鬼，也可以，吸血鬼。” “你丫吸血鬼还能喝酒吃rou？”抽着烟的苏少言慢慢找回了曾经两人相处的状态，嗤笑一声打趣道。 蓝骁用手指抓起一片rou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拿酒瓶子和苏少言碰了碰，硬是忍着反胃的恶心把嘴里的rou就着烈酒咽了下去。“吃不了，放进嘴里就反胃。” 苏少言看蓝骁脸上有些狰狞的表情，不像是说谎。“那你还折腾自己干啥，留着rou给我多好。” 蓝骁摇摇头没有解释，只是继续与他喝酒吃rou聊聊往事。看着眼前因为当初某件趣事哈哈大笑的老头，蓝骁不自觉地扯动嘴角但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 酒过三巡，苏少言拍着蓝骁的背，看他把吃进胃里的东西都吐到马桶里。“你说你，何必呢，咱俩的关系你看着我喝不也一样，非得折腾自己干什么。” 回到沙发坐下，蓝骁抽着烟慢慢地把一切都告诉了苏少言。 “那，这么做有用吗？” “有一点，但似乎还不够，就像是被关在房间里，只能晃动那扇门，却怎么也出不来。”蓝骁摇摇头甚至连失望的感觉都没有。 “啥也别说了，走！爷带你去KTV多找几个小姑娘，咱们嗨起来。”不得不说，一个九十多的老大爷能说出这话，这人真的能处。 看到一腿脚都不利索的大爷拉着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进门，喊出“把最靓妞都叫来！”的那一刻，经理人都傻了。不过青年那身西装一看就是有钱人，经理当即回神把两人带到一个豪华包厢里。 “大河～向东流啊～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蓝骁坐在沙发上一左一右搂着两个美女，看苏少言拿着话筒大嚎，这五音不全的歌喉还是记忆里的味道。看他回过头对自己昂了昂下巴，蓝骁也从美女手里接过话筒。“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 就这么闹腾到了凌晨，最后还是蓝骁背着有些困倦的苏少言回到了他家里。 “还是不行，就是感觉差那么一点点……或许……”蓝骁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老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下意识地放出了杀意，指甲也慢慢变得尖锐起来…… “既然快乐达不到要求，或许你亲手杀了我，就能让你感觉到悲痛。”老人的目光清明，嘴里却好似说着胡话。他感觉到了蓝骁的变化，那种今人毛骨悚然的气氛下，他再迟钝也猜到了蓝骁在想什么。 “我没几年活头了，与其在病床上平平淡淡的离开，不如用这条命助你脱离困境。”不过这个九十多岁的老人显然早已看淡了自己的生死，他活的够久了，孙子都结婚生子了。 “……”蓝骁张开嘴想要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苏少言说出了他的想法，他也确实打算这么做…… “动手吧蓝骁，一世人两兄弟，我这条命就送给你了。” 绿光闪过，老人已经没了生息。蓝骁愣愣的站在原地，记忆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掠过。 “哥们，我叫苏少言，东北那嘎达的，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 “蓝骁，南方人。” “蓝骁，咱两分配到一个单位了，以后你可得罩着我哈。” “那你苏少言还不意思意思，请我吃顿好的。” “蓝班长咱今晚偷摸整点儿不？我上炊事班顺了几个鸡蛋还有一盘土豆丝。” “苏班长相邀，蓝某必然是要来的，酒就不用准备了，我那还有几瓶二锅头。” “骁啊，你这新兵带的很巴适嘛，成天吊事儿不干就指挥人干活。” “少言别说了，我知道你那缺打扫卫生的，一会我就带他们几个过去伺候你。” “骁哥，这五公里测验咱俩在这抽烟散步，不合适吧。” “苏哥，都快退伍了你装什么大头蒜，一会到了终点咱随便报个时间混过去就行了。” “………………” “喂，是苏少言儿子吗？少言去世了，就在老家，对，快回来吧……”蓝骁在原地站了一夜，回过神后第一时间给苏少言儿子打了电话。随着电话的挂断，他失去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了地上。 此刻他终于又有了无比强烈的感情，悲伤和后悔冲击着他的心灵，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在屋内不断回荡，无神的双眼中流淌出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聚成一滩。 紧接着蓝骁又猛然想起什么，手脚并用地爬到苏少言身边，咬开手腕让血流进他嘴里。可惜太晚了，只有刚死不久的人才能用这种方法转化成吸血鬼，蓝骁几乎放干了自己的血也没能让老友重新睁开双眼。 “天君，送我回《哈利波特》”蓝骁擦掉脸上的血痕站起身，最后又看了苏少言一眼，整个人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