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堕天使蕾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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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盛宴正文卷115.堕天使蕾娜天空没有一只飞鸟。 山麓原野,一望无垠,远远地向前后左右伸展。 南斯站在一片视野广阔的高台上,透过望远镜望向远方。 群山那边,白茫茫的一片,冬日萧瑟中仅留下来的的单调景色。 忽然,他心神微动。 那遥远的,看不清的地方,有可以让人紧张的东西,却无法查明来源。 对如今的南斯来说,紧张是极罕见的情绪。 “往前走的地方,没人勘察过。”列文老猎人说道。 “有继续前进的想法吗?”南斯问道。 列文沉默下来,思考片刻。 “我是个一辈子都在山林里瞎转的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他靠着棵白桦树,把枪斜靠在枯萎了的低垂杈枝上,“如果你认为有必要进去,我就和你一起进去。” 南斯举起望远镜,继续观察远处的山谷。 今天清晨从露营地出来,他们承担了最危险的方向,一直往北走。 到现在是中午时分,已经深入了十多公里,快要摸到加州的边界了。再继续往北,迎接他们的,将是绵延数百公里,普通人无法踏足的神秘世界。 列文脱下大衣,又重新穿上。 他腰带束得更紧了,还在原地活动了几下手臂,检查身体是否还灵活。 在他的旁边,灰色猎犬在保持着警惕,竖起耳朵观察四周的动静。 “刷!” 破空声响起,苏莎出现在南斯身边。 淡淡的魔素在她的身体形成一道保护膜,挡住寒意的侵蚀。 “东边两公里的地方都搜查过了,没有异兽的痕迹。”苏小姐一脸无趣地说道。 话音落下,影子也背着李清显从西边走来,报告道:“西边两公里范围内也没有异兽活动的痕迹。” “看来只能继续往北了。”南斯伸着懒腰说道。 从南面进山的这批人,分东西北三个方向扩散搜寻,东西两个方向在早前就已经遇上了异兽并且发生了战斗,只有北边风平浪静。 他望向雪原深处,神情微凛,感觉到有什么危险藏在那边。 “动物对危险的感知,是非常敏感的,特别是异兽。”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开口说道,“每年冬天选择南下进入人类领地的异兽,大多都是不敢往北才南下的。在它们眼里,北边有比飞机大炮更可怕的东西。” “可我们必须要去,不是吗?”南斯笑着问。 列文用他那双粗糙的手抹了把粗糙的脸,笑了笑,没说话。 他不善言语,但气质上看起来沉稳坚实,真正的男人是从苦难中淬炼出来的。 身为一个猎人,要么杀死猎物,要么被猎物杀死,谈不上宿命什么乱七八糟的,为了活命而已。继续往北,同样是为了活命,但这次不仅仅只是为了他自己,还有瘟疫笼罩下的千千万万人类。 “咕~” 哆啦A咕从南斯肩膀飞起,到前面探路去了。 三人一狗一影子,继续朝着北边前进。 寒冷的山风以狂暴的气势刮过山野,刺耳的呼啸声一刻未停。 峰顶四周积蓄了整个冬天的积雪,被狂风吹落,露出黑黝黝的山体,温度陡然降低。 在这样的酷寒里,李清显大概是最舒服的一个人。 影子幻化成一张防寒薄膜,静静地裹着她的全身,仅仅露出双眼。一眼看过去,少女简直就像个漆黑的人型史莱姆那样,令人不禁想上手捏几下。 阳光减弱了金辉。 天空如罩上细细的粉尘,阳光沉淀其中,奄奄一息。 呼啸的风无法吹走漆黑的云层,整个世界一片迷濛。 但在一处山谷盆地之中,南斯发现了一点别的颜色。 从高处往下看,山脚盆地深似地面整个下陷造成的笔陡深壑。周围茂密巨大的芒草丛,中间居然有河流以及沼泽,枯黄的树丛不时传来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的沙沙声。 定睛一看,是些从没见过的动物。 它们优哉游哉地走在河边、林间,无声无息地吃着青草和树木上的红色野果。 “汪!” 猎犬对着盆地叫了好几声。 “下边有异兽。”列文凭借丰富的经验断言道。 “咕~” 哆啦A咕飞回到南斯的肩膀上。 它用外人听不懂的鹰言鹰语,和南斯咕咕了好一阵,然后南斯举起望远镜朝周围的几个点看去。 他瞳孔微缩。 在这块盆地周围,有好几座教堂。 其用途不明,但都修建得十分壮观。 一座深藏于孤寂的幽谷间、一座高悬于陡峭的山巅、一座被抛掷于悬崖边缘,最大的那座则坐落于盆地的正中间位置。由上往下俯瞰的画面诗意无限,庄严阴森的寂静中,仿佛令人感觉到置身于最接近天主的地方。 南斯蓦然感到一股颤栗。 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是在驱使他离开这个地方;利维坦之心却在使劲地跳动着,蛊惑他往前朝下方而去。 通过镜片凝视正中间的教堂。 他恍惚间看到了一幅幅一闪而过的画面。 金碧辉煌的教堂屋顶下,修道院中双膝跪地的圣洁女子们,虔诚地歌颂着天主光彩夺目的壮丽事业;请你倾听教堂管风琴奏出的音乐、晚祷合唱震荡美妙的教堂钟声。 到处是声响,到处是圣洁金光。 越是倾听管风琴宏伟的和谐音乐,就越能清晰地看到,双膝跪地的修女与祭坛上炫目光线遮掩起来的天主之间,需要成千上万圣洁的身体才能填补这段距离。 管风琴的乐声,表达各种虔诚之意,点染着深沉静默的心醉神迷的色彩,激越迸发出信仰力量。 它是一种强而有力的媒介,能够将人们的祈祷传达到天国。 于是乎,南斯看到了。 庄严伟大的美妙旋律中,歌声与管风琴雷鸣仿佛为天主织成了一缕轻纱,透过它,天主的轮廓闪闪发光,光芒四射。 这一切神圣的缔造者,那位虔诚跪地的修女,被抛上单薄的祭坛。 神圣伟大而严肃的特性,与晚祷圣母赞歌的庄严结成,形成永恒的一体。 但实际上,修女并不具备神圣的性质。 她的歌喉仅仅只是在表达她的欢乐,其旋律具有女歌唱家表现爱情时那种华彩经过句的光华,歌声欢欣跳跃,有如一只小鸟栖在它的伴侣身边。 她从祭坛跃起,奔向南斯,有如一位女子初见情人归来时那种欣喜激动的样子。 然后,祭坛的圣洁金光,千丝万缕般延伸出来,犹如一张大网般,将她捕捉了回去。 画面猛然一黑。 南斯看到的,不再是庄严神圣的教堂。 山谷四面雾气氤氲,凄凉地往盆地底端的教堂涌动,仿佛是邪恶正在朝母体聚拢。 那迷雾粘乎乎的,冰寒彻骨,缓缓地在空中波浪式地翻滚,清晰可见宛如死海般的灰白浪头,彼此渗诱,融合成了一片。 紧接着,他从迷雾中央,看到了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修女。 不! 准确来说,是长着漆黑羽翼的堕天使。那张脸有点熟悉呢。 ——蕾娜mama! “诶诶,亲爱的。” 苏小姐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南斯猛地呼吸了几下,脸色有些发白。 “发现了什么?”苏莎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列文,下边有古怪。”南斯无视她,直接和列文对话,“下边的盆地肯定藏着什么强大邪恶的东西,但却有不少异兽在盆地里栖息,丝毫没有面对危险的警戒性。” “不符合常理。”列文也满脸疑惑。 “根据我的猜测,盆地里应该有幻术之类的守护程序。”南斯说道。 列文一懵。 这种情况,超出了他能力范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影子背着的李清显,懒懒地睁开眼:“害怕这里的异兽,往南逃离,去与人类搏一线生机;而不小心进到里面的异兽沉沦于幻境之中,再也无法清醒过来,但却有着充足的食物和清水。” “直指本质!”南斯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切~” 少女不屑地转过脸去。 “大叔,这么浅显的事情你夸我不会让我觉得有成就,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傻……唉哟!” 雌小鬼的话没说完,就被南斯从影子背后扯下来,一巴掌照着脑瓜子拍了下去。 “大叔!”李清显气鼓鼓地瞪着他,“打脑袋会变笨的!” “笨了更好!” “笨了你就能顺利吃下我和jiejie了是吧?” “……” “瞧你这人,傻到家了。”李清显无聊地耸耸肩,伸出脚踢着他的小腿,“我警告你哟,别打jiejie的主意,不然我让影子半夜掐死你。” 南斯朝影子看过去。 影子背对着主人,拼命摇头。 “现在我们怎么办好?”列文问道。 “你们沿路返回,我下去看看。”南斯答道。 “好。” 列文完全没有异议。 出现这种情况,他的打猎经验完全用不上了,与其去送人头还不如去别的队伍帮忙。 “你要自己进去?”李清显蹙起眉头。 “当然啊。”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情况不明,带你去送人头?” “大叔,你小看我了。” “那倒是。”南斯笑了,拍拍她肩膀,“我有预感,你的成就会远超人们的想象。” “毕竟我是你见过最可爱的少女。”李清显泰然自若地说道。
从这老成的姿态来看,很难看得出她只有十五岁。 “你去父亲那边帮忙吧。”南斯笑着说道,“看得出来,你应该有一肚子话要说。是骂他一顿也好,打他一顿也好,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不要浪费。” “不去。” 少女固执地摇头。 “开不了口?” “世上有些事是无可奈何的。”少女满脸唏嘘地说道。 你都还没停止发育呢装什么大人啊……南斯被她逗乐了,好笑地问:“比如说呢?” “比如牙痛,突然痛起来,谁来安慰都照痛不止。拿虫牙毫无办法,就只能对自己大为气恼,并接着对身边的傻瓜也无端气恼起来。”李清显一副教师的口吻,说完后还不忘补一句:“大叔你可明白我的话?” “大概吧,多少知道点。”南斯安慰道,“不过你认真想想看,这世上的每个人其实都一样的,对吧?什么自信之人,根本没有,有的不过是能够装出自信的人。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能装出有自信的样子去面对你父亲呢?要知道,那人的脑子,比我笨多了。你骂我傻气骂得多顺溜,拿出骂我的自信来,逮着你父亲一顿臭骂,我就不信解决不了问题。” 列文满头雾水地看着这两人。 她说了什么? 他又说了什么? 这就是文化人吗? 真是厉害呢…… 李清显沉思了一会,问道:“大叔你现在也是装出来的自信咯?” 南斯一愣,微微闭起眼睛。 睁开眼睛时,李清显使劲垫着脚尖,脸贴脸,从很近的距离盯着他。 “不要紧?”少女问道,小嘴唇呵出诱人的香气,“你好像有些紧张了,是不是我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南斯笑着摇头:“不,你什么也没说。” “想到不开心的事了?”李清显继续追问。 几片雪花落下,粘在她纤长的眉毛上,可爱动人。 “或许吧。”南斯伸手,弹开她眉毛上的雪花,“刺猬小姐,打个赌好不好?” “什么?” 少女的表情看着颇为感兴趣。 “我能平安从下面出来,你能不能听我的命令行事?” “你是想以此作为突破口,借机攻略我?”李清显很认真地问。 “……” 南斯哭笑不得。 有些时候,小刺猬很可爱;有些时候,小刺猬还是很可爱。 “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只能答应你了。”李清显叹口气,把脚尖放下来,“不过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我听你的话?” “因为你太漂亮了?”南斯试探性地反问。 李清显用一种空漠的眼神看他几秒,接着轻轻摇了摇头,没表达意见。 这话是在哄她开心,她能察觉出来,但只有这个理由她并不开心,哪怕他说的是实话。 “好了,不要再拖延下去了。”南斯看了看手表,下午一点了。 “你就那么急着去送死?” “喂喂,不要诅咒我。” “你这人傻得无药可救了!”李清显嘟囔一句,回头看向影子,“跟着这家伙,万一死了,记得把他的尸体背出来。” 影子默默点头。 “谢谢清显同学的善意。”南斯点头哈腰,打趣地说道:“不过为了防止我真的回不来了,有句话要提醒你一下:你这种脾气很难找到男朋友的。” “是吗?” “有些时候呢,要收敛一下嘴巴,适当尊重一下男方,要不然会损伤男方的自尊心。我当然无所谓,但有相当多的男人忌讳这一点,毕竟不可能人人都像我这么宽宏大量。” “滑稽!”李清显跺了跺脚,“我才不和男人谈恋爱呢!” “难不成你想和女人?” “关你什么事?” “你总不能是觊觎你jiejie吧?” “胡说八道,讨厌的大叔!”李清显猛然抬起拳头,往他肩膀打了一拳。然后她从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懒洋洋地转身扬长而去。 头也没回。 难以捉摸的性格! 或许仅仅是叛逆期的原因。 列文老猎人也带着猎狗踏上了返回的路程,影子附身到南斯体表,哆啦A咕停在他的肩膀。然后,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把南斯叫醒,然后一直沉默的苏小姐身上。 切换至文青状态的苏小姐,正在思考一个哲学问题。 ——大脑在缸中还是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