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和匪手帮的第三次见面
破旧的修道院除了大门还算完好,其他地方都是摇摇欲坠,窗户被人用木板从里面堵死了,能时不时听到鬼魅的沙沙声。 墙壁外面大部分的石砖都裂开了,在那些砖头的空心藏着几只干枯死亡的甲虫,大概是某些顽童故意放在这里的。 这地方自然不可能是中心街或上城区的教堂。 莫斯特勒的地方一如既往地平静,犹如亡灵安息之地,就算是食尸鬼在这里饱餐了几百人,半死不活的贫民窟住宅仍然一如既往地留存着微波的生命力,似乎预示着魔鬼改变不了人类的贫穷。 伊凡便在一个人戴着眼罩的人的注视下慢慢走近了贫民窟的修道院,这地方鬼影森森、地上布满了一层颗粒状的土。 和门口的旺盛的苔藓、狗尾巴草相比,这里的简直就是生命的禁地,连一只苍蝇都瞧不见。 眼罩男恶狠狠地盯着他,凶横的神情好像要把他吃了。 伊凡感知觉在分裂了灵魂之后就变得相当好,借助微弱的烛光,他能够看到眼罩男的腰带上别着一把粗制的匕首,靴子上也有几把隐藏式小刀。 这个男人身体也是颇为结实,就这样站在地上地看着自己,身体竟然一动不动。 下巴很宽阔,上下左右都覆盖着茂盛的胡须,强有力的眼睛周围上能看到蛮横的青筋。 “老实点。” 眼罩男说了这一句,便带着他前往修道院里面了。 经过了一通暗无天日的走廊,顺着拐角来到一处房间,火把和篝火点亮了世界,使得这片黑暗的空间终于变得明亮起来。 伊凡注意这房间的大得惊人,地上还有建筑遗留下来的痕迹,十字架和木床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破烂而不整洁的被褥服装被人打包成行李,一件又一件地有规律地摆放。 很显然,这儿以前是个忏悔室。 而现在则是匪手帮的聚集地。 “咕噜宜嘟嘟咔,沃尔塔特德汩汩吉。” 这不是波西米亚语,应该是吉普赛的一种语言。 吉普赛是流浪民族,居无定所地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外一个地方,从一个国家移动到另外一个国家。大多数吉普赛人不能融入社会主流,仍然居住在条件极差的棚户区内,有的以占卜、歌舞为生,而有的只能做小偷、人贩子、乞丐或是做“弄熊的人“。 可能是民族文化,大部分吉普赛人都相信巫术和预言,也善用于巫术带来的力量,许多乡下故事里就有女吉普赛使巫术叫男人着魔似的爱上自己的情节。 伊凡偏头看了一圈,这里竟然住着大约三十人。 男女老少的都有。 女人年轻妩媚,用调戏戏谑地目光看着自己,身上布满了响当当地首饰,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铃铛在清脆作响。 有几位女子刚刚清醒过来,她们撩起门帘打着哈切,身上不着片缕。 老人则阴狠毒辣,耳环奇大,言语低沉好像在唾骂。 伊凡在这些人中看到那位税务官——唐·塞拉,按照道理他应该被道林男爵联合其他贵族给暂时免职了。 虽然名义上是免职,但是他每个月依旧有不错的薪水可以拿到,完全没有必要和这群人混在一起。 可能是爱情使他头脑发热,以至于不计后果地投入污秽之地。 唐·塞拉也看到了伊凡,不过他并没有用仇恨的眼神来看待对方,相反这个披着陈旧衣服的男人还得好好感谢他。 如果不是道林男爵一时的得意,他也不会如愿以偿地加入匪手帮,陪伴在卡门的身边。 如今的唐·塞拉已经成了卡门西塔的丈夫。 他们两个在一星期前,在一棵三米高的山皂荚前结的婚,原因是这棵树结得荚果又大又圆,就跟活人心脏似的,于是匪手帮的一些人认为这种树木有魔力。 “阿哺咕宜特涅喔次,格尔特吉沐因喪。” 眼罩男站在篝火面前和另外一个男人大声争吵。 伊凡大致听懂了一点,这句话里蕴含着几句波兰语的词汇,代表着死亡、拒绝,他下意识猜测这两个人很可能是正在为自己的事情而争吵。 至于原因,也很容易猜到。 匪手帮虽然是个地下组织,但是帮派的人数众多,而且一直有走私其他国家货物的习惯,所以需要一个隐秘的地点集会。现在把伊凡带到这里来,无意识对他们的安全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更何况他还是个贵族,天生与官方有联系。 眼罩男还在和男人争吵,他嘴唇有点向外翻,可能是以前受过伤害,只要一说话,那面前的一小块地方便像是下雨了一样,完全成了唾液挥洒的目标。
男人喋喋不休地说着,时不时指着自己的围巾和戒指。 最后他放弃了,只是极为凶恶地看了伊凡一眼,似乎想要用这种方法让他知难而退。 可惜不管他再怎么瞪眼也没有用,伊凡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其他地方,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有人正在盯着自己。 “卜塔达(首领)。” 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放松慵懒的吉普赛人终于紧张起来,他们开始从背包里面翻出烟枪和袍子,然后又用前沿臃肿的帽子遮住乱糟糟的发辫。 女人开始歌唱,男人则大声呼喊。 婉转的音符和粗野的嘶吼一同拥挤在这片地区。 伊凡也抬起头来,他看到一名头上匝着头巾的褐色人种慢慢走到了十字架的前面,地上有人在轻吻他的靴子。 褐色人种的眼睛也是灰色的。 伊凡不曾去过很多地方,但是前世至少学习过外国简史,像这种皮肤古铜,鼻梁大而听吧,两只眼分得有点开,眉骨到额头的区域特别大的人应当是个埃及人。 这吉普赛真不愧是流浪民族。 族群里面不光是有欧罗巴的人,就连埃及人也有。 这埃及人是他们的首领。 当他开始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便安静下来了,有点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埃及人说得是一口标准地弗兰西斯官方语言。 “非常抱歉,在这个不堪入目地方与您相遇。” “但是我想你自己也不太介意,说实话我曾经见到许多的王公贵族,他们的子孙也有志向崇高、年轻有为的,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向您这样不择手段的人。据我们所知,最近几天死在您手上的人恐怕就有三个了。” “他们在夜间自由地走路,忽然消失了。” “我推测您将他们带到了诊所里,可能囚禁了他们,亦或者杀掉了他们,这也是为什么这段时间城市里面居民为什么如此惶恐,让本来已经消停的巫师火祭重新开始了。” “好了,伊凡先生,不准备解释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