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初遇险情
旅途的意义大概就是在路上，一路向前，你总会对接下来的未知抱有期待，一草一木一蜉蝣，只要是未曾见过的，都算得上偶得的惊喜。此时这个村里的顽童正倚靠在车板上望着风卷云舒，听着潺潺溪流，沉醉在初次远行的新鲜感中。 这算得上是个和平安分的年代，整个天元国在炎武君王的统治下运行的井井有条，余烬所在的村子位于帝国北方的幽岚州，得名于境内的赤幽河与饮岚山。 赤幽河这条贯穿整个帝国北方的大江，恩泽灌溉着北国的每一寸土壤，但今年却是难得一见的几十年大旱，江流下游的支流几近枯涸，要不是余烬所在的墨阳村有着自己的地下河水源自给自足，这几个月也会十分难熬。 庄稼没了水浇灌自然长不出粮食，没有粮食那就会有人饿死，谁都不想当那个被饿死的怨种，所以最近多了许多流寇。 瘦马拖着板车在林荫道不紧不慢地前行，余烬眯眼斜躺，哼着小曲的同时不忘逗着低空盘旋的蜻蜓。 可前座的车夫此时却面露不安，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匹死马突兀地横在路中央。车夫即刻死死拉住缰绳，余烬因为惯性一个翻滚撞在挡板上，头上的包更肿了。 “师傅，下次刹车提前打声招呼。”才抱怨完余烬就瞥到前方的急情。 “有人杀人越货。”车夫微微打着颤回复到。“这趟活我接不了，我可还没活够，你要去城里只能另想办法了。” “救我，求求你。一声微弱的呼叫回荡在空旷的道路上，是个女人的声音。 余烬没有任何犹豫，闻声立马上前查看情况。这是个衣着华服的姑娘，身上的绸制长裙已经开满了血污绽放的花蕾，被马匹死死压住不得动弹。 “少侠，救救我，土匪，我的商队被土匪袭击了，他们还在这附近，求求你救救我。”女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 这一叫可把余烬吓坏了，立马捂死女人的嘴。车夫直接魂都没了，抽出小刀就割断了车辕上的皮套，还没等余烬反应过来就跨上马两腿一夹跑路了。 余烬在一脸懵逼中望着车夫远去的背影，狠狠甩了甩女人的头。 “听着，你要是还想活命就闭上嘴巴，这一嗓子嚎下去，别说土匪，野狼都要闻讯而至了。”风吹得草木窸窣作响，氛围紧张到极点。 女人总算清醒了些，轻声焦急问道，“小哥你一定是侠客对吧，我看到你那把刀了，那可不是等闲之物，你一定会救我的对吧”女人睁着水汪汪的大眼，嘴里满是祈求的言语。 小山一样的马匹尸体轰然被抬起推开，在女人的一脸惊愕中，余烬拍了拍手上的血污一脸回味无穷地坏笑道，“眼睛挺尖的嘛，你怎么知道我是侠客的。” 这种情况，换做普通人早就远而避之，余烬却将随时会找上门的流寇抛之脑后，多管闲事救了女人还打趣起来。 这也得益于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余烬相信，就算土匪突然跳出来，要跑路自保问题还是不大的，毕竟自己这十年的苦修可不是花架子。 根据这个名叫燕赵雪的女人描述，她所在的商队是从幽岚州以西的离原州前来倒卖粮草的，所在这支小分队因为种种原因和大部队脱了节，才被土匪劫了货。这伙流匪大概六七余人，从他们劣质的武器甲胄可以判断应该就是一伙乌合之众，凭借余烬这样能徒手推开马匹的身手和那把看起来就很凌厉的刀，剿灭匪军如同砍瓜切菜。 “既然是乌合之众，你们怎么都落得如此下场？那我一个人去不更是送死。”余烬半带嘲弄的发问道。 “也不怕你笑话，我们这支小队一共零零散散也就五人，其中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个老翁，剩下两个也都没有习过功夫，遇到匪人自然只能仓皇逃窜。我逃跑时马匹中了几刀，自己又御术不精，一个趔趄翻倒后，马匹便站不起来了，这才落得刚刚那般境地。”女子不好意思地答道。 摸着喉部中刀的马匹，余烬思索了片刻，但苦于对面是个弱女子，就没有怀疑她所说的，也认真思考着剿匪的可行性。 “少侠，能给我看看你的侠客令吗，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个侠客，以小哥的身手，应该评级挺高的吧，至少是个青木令的拥有者吧。”女子谨慎地问道。 从小没接触过侠客的余烬没想到女人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想起小时候便宜老爹告诉过自己，能获得青木令认可的侠客面对十几个普通人还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顿时信心大涨的余烬抱着套取更多消息的想法，便顺着女人的话装了个惊天大逼。“青木令也不过尔尔罢了。” 听闻这个消息，女子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之立即挂上欣颜，这瞬息之间的神色变化被余烬捕捉到了。 “太好了，原来公子实力这般高强，那商队的货肯定是有救了，就是可惜了我那些同伴，他们说不定早已成为劫匪的刀下冤魂了。”燕赵雪将稍微干净的那只袖子提起拂面，发出支支吾吾的抽泣。 风越刮越大，草木窸窣摇晃的声响也愈发剧烈，余烬下意识右手扶住刀柄，伸出左手上前试图安慰女人，刚要搭上女子的肩膀，一阵寒光直逼余烬脖颈袭来。女人借助耷拉的袖子作遮帘，不知从哪摸出一柄短匕，径直要取余烬性命。 万幸刚刚就察觉有所异常的余烬早就有所提防，瞬间上身右倾微微蹲伏，扶在刀柄的右手青筋暴起，另一只手将刀鞘向后唰的甩出。出鞘的刀光响起厚重的沉吟，与匕首迸发出璀璨的花火。 一寸长一寸强，匕首被打的径直飞往空中高速旋转着。与此同时，埋伏已久的猛兽也按奈不住屠杀的冲动，窸窣的草木声化作呼啸的箭风，向着余烬飕飕袭来。 一只暗箭冷的擦破余烬的衣摆，他赶紧挟持住女人挡在身前，镜花水月被生生抡出刀光击落着密密麻麻的余箭。 敌人眼见女人被挟持，纷纷收起了弓，已经上弦的也只能无奈对着脚下空放。 余烬打落最后一支暗箭之时，旋转的匕首也陡然落地，仔细看去，这可不是什么流民用的武器，匕首的刀身开满了放血的凹槽，紧密挂在三菱刃面的月牙倒钩让人不寒而栗，军队都不曾配有这种制式武器。 “要是对面的武功再精益些，又或自己这些年练刀有所懈怠实力从而不济，身上必被戳个碗大的血窟窿。”余烬庆幸道。 藏在林荫道的刺客全部缓缓漏出身影，从两侧朝余烬紧密包抄。此时余烬紧张到心脏几近跳停，额头冒下绿豆大的汗珠，拼命遏制着恐惧清点着敌人的数目。 埋伏的刺客一共二十余人，最次的都穿戴了皮甲。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面掩狰狞的兽面，乌黑的锻钢全甲包裹着躯干每丝每寸。手持长剑的黑甲男子，用百兵之君对着手下发号施令，就像一匹头狼带领着狼群，随时都要把余烬撕碎，吞噬殆尽。 艰难吞咽下一团口水后，余烬强作镇定发问道“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何至于引来杀身之祸，还请众位豪杰放我一条生路，鄙人必将感恩戴德。”想起还在家中等待自己学有所成的老爹，余烬握刀的手更不敢放松。 一阵漫长的沉寂后，喧嚣的嘲笑声在人群中此起彼伏，“杀人需要什么理由，要么为财，要么为仇，我是与你无冤无仇，但是今天你挡着我做买卖的路了，要怪就怪你自己不长眼啰。”黑甲男子扬起剑直指余烬，满是戏谑的语气。 “杀死你的是冥甲——高阳，你的刀我中意了，纵使你是一只猛虎，今天也得死于群狼的扑食。我会好好埋葬你的，侠客。”高阳身上的黑甲透出一股渗人的死气，腰间一块青色令牌也向余烬宣告了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