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阴影中的谈话
“咳啊！”烟尘散去，料想中的寂静并没有到来，两只染血的兽爪抓死死抠住货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男人牙缝间渗出鲜血，竖瞳中倒映着少年逐渐绝望的眼眸。 血赐尸虎。 “哼哼哼，小虫子，你杀不了我。”凶兽狞笑着，撑破了上身衣物的束缚，撤去一切伪装的皮囊，留下最纯粹的暴虐与恶意，如铁般的肌rou虬结，对抗着咆哮的钢铁猛兽。 铁叉一寸寸地褪出rou体。 “妈的。”少年低声诅咒，双手青筋暴起，一切动力被开到最大： “你个大虫，老子今天就把你办了，本来长的就人模狗样了，以为爆了个种跟你爷爷我刚……”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配吗？” “你不配啊！”少年唾沫星子横飞，骂声因为气息的急促而颤抖，猛地一巴掌，抽在了还在狞笑的凶兽脸上。 笑容凝滞。 “你个杂种……”如虎啸般的字符从牙缝间传出，不顾腹中的铁叉，虎爪攀上驾驶舱，兽脸上凶光乍现，铁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咔嘣！” 尸虎狂啸，车框如纸般破碎，生锈的铁片撕碎了驾驶舱内的一切，卷起一阵狂风。 “吼！” 望着趴在地上的少年，愤怒的尸虎向着机器宣泄着自己暴虐的力量，全然不顾腹部的撕裂，咆哮着肢解哀鸣的钢铁。 血水与唾液从兽口飞溅，尸虎却在成功的最后一刻瞪大了兽瞳。 少年单手撑地，黝黑的枪口直指凶兽的眉心。 此刻，攻守易形！ “嘭！”象征死亡的橙花喷涌，羽翼还未丰满的猛兽露出了他稚嫩却致命的獠牙，橙黄的子弹带着死亡的旋风，揉进眉心！ 预想的寂静并未到来，褪出的弹壳随子弹一同落下。 “你应该打我的心脏。”粉碎了濒临散架的叉车，尸虎放肆地大笑着，怒火掩饰为嘲弄，大地颤抖着，仿佛恐惧男人的逼近。 “嘭！”一声闷响，戴朦星被铁爪揪起，狠狠地楔进了摇摇欲坠的土墙。 如同破偶。 “呕啊。”挟带着内脏的血水从口鼻流出，身体仿佛被寸寸击碎，致命的晕眩感让少年的头颅低低垂下，鲜血流淌，在墙下和成一团血色的泥浆。 新建楼中。 独臂的男人焦躁地在阴影之中踱步，约定的时间已经到来，买家的身影却迟迟不肯出现。丢掉燃尽的烟头，用脚后跟狠狠踩灭，男人娴熟的掏出烟盒，用嘴衔起一根，在变戏法般的摸出些微生锈的打火机。 “嚓。”预想中的橙红光芒并没有出现，男人气愤的诅咒一声，将打火机重新塞回口袋。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男人连忙吐掉还未点燃的香烟，提起狡辩的箱子便迎了上去： “你要的货就在这里，东西到位了我就……”声音戛然而止，男人转瞬间拔出别在腰间的手枪，对准了阴影中姗姗来迟的“客人”。 “真是不友善啊，Mr.林，你难道就是这样对待你的买家的吗？难怪没有人愿意接单啊。”从未封顶的天花板洒下的月光照耀在来者的脸上，一头金发熠熠生辉，碧蓝的瞳孔闪烁着莹火般的光芒：“对了，来的路上还看到你带了只小猫，去哪了呀？” 看着自说自话的筑梦师，男人毫不犹豫的扣下了扳机，子弹穿体而过，只留下一圈圈如水面般的涟漪。 “……哎呀，说了这么久，不如你来跟我讲讲是谁给你的胆子截所罗门的货吧，反正你一时半会也出不去。”莫文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露出玩味的笑容：“要坦诚啊，朋友。” 被称作林先生的男人放下手枪，捡起地上掉落的烟，掏出打火机，焰火闪过，男人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深深将白雾吞入肺部。 “Mr.林，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可以请你稍微快点吗。”莫文的食指玩弄着自己卷曲的金发，漫不经心的发言，如同老猫观察着墙角的老鼠。 男人将香烟从嘴上取下，轻轻地掸落烟灰，弹开还未燃尽的烟身：“年轻人记住，永远不要戏耍你的猎物啊。” “噗！”猛地将手指插入眼眶，男人双脚带着箱子向后一蹬，纵身落下3层高楼。 “Shit！”筑梦师脸上的笑容凝滞，飞身跃到楼梯边缘，探头向下望去： 漆黑的夜幕中，破碎的玻璃洒落一地，带来诸神黄昏的巨狼吞咽着唾液，空洞的瞳孔中，恐惧随血水滴落在地上，慢慢散延，啃食过奥丁的巨口仰天朝着秒小的男人，仿佛露出微笑，无声的说道： 你的猎物回来了。 还站在那里干嘛呢？ 要我上来吗？ 既然你不动，那我： 上来找你了！ 平推着所及之处的一切，芬里尔放肆的咆哮，失去的血液并没能使他虚弱，只是不断地促使着他嗜血的本能。灰色的混凝土支离破碎，无数钢筋被拦腰截断，魔狼幽黑的皮毛染上一层灰白，大楼摇摇欲坠，期待着暴虐的摧残结束。 “玩脱了。”筑梦师苦笑着从高楼跳下，轻盈的落在了废墟之上，身上华美的西装沾染尘埃，唯有眸子碧蓝依旧。飞快地向天空开出流星般闪耀的子弹，莫文从手杖中取出一只华美的银剑，脱去碍事的西装，露出其下流转着蓝光的马甲。 开枪的巨响引起了魔狼的注意，芬里尔咆哮着向男人张开巨口，如一列急驰而过的黑色火车，热情的奔向原本的猎人，仿佛迎接许久未曾谋面的老友。 银剑如飞蛾扑火般刺去。 在魔狼的唇边留下一道漏风的创口。 “嘭！嘭！嘭！”金发的身影穿透两座废墟的墙壁，将第三堵墙的墙皮尽数振下。瘫坐在墙边，马甲蓝光黯淡，破开三道创口，碧蓝的瞳孔中看不出一丝情绪，筑梦师支着银剑缓缓从地上站起。 望向着再度冲来的魔狼，莫文放声地大笑着，废墟中只回荡着男人鬼魅般的笑声与铁爪践踏大地的声音。 腥风扑面而来！ 筑梦师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 “Bingo。” 来自深渊的巨鲸终于出现！与之同时，银色的闪电随之而来。 宛如神罚！ 黑发与金发齐进，黑刀与银剑乱舞，无情的切割在巨兽的头颅，虚幻的怨鲸与失明的魔狼捉对厮杀，苍古的巨兽于废墟中角力，将沿途的一切化为齑粉。 “真是怀念啊，就好像十年前那样。”筑梦师大笑着挥剑，染血的银剑上下翻飞，优雅得不像战斗。 “呵，除了眼睛之外，你果然软脚的不像个男人。”薇拉束起的马尾犹如死神的裙摆，手中的黑刀大开大合，一身战服浸透鲜血。 魔狼吃痛咆哮，不顾一切的撕碎幽蓝的巨鲸，带着二人一头撞向废墟。 没有丝毫犹豫，两人同时从狼头跳下，稳稳地落在破碎的地面上，准备迎接回头的巨狼。 烟尘消散。 不知通向何方的地洞凭空而现。 二人慢慢的靠近，空气安静的能听到虫鸣，唯有破败的废墟，提醒着他们： 我们正在地狱！ “跑了吗？”调酒师探头看去： 死亡的利爪近在眼前！ “呲啦！”随着血rou掉在地上的声音，薇拉盯视着蛰伏已久的巨狼与眼前的金发，“你看，又欠我一条命了。”颤抖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筑梦师的左臂不翼而飞，齐肩的伤口染红了原只沾上尘埃的衬衣。 本就苍白的脸染上一层病态的紫，战斗中所有的伤势终于爆发，筑梦师咳出一口紫血，柱着银剑的手无力地垂下，碧蓝的瞳孔盯视着女人褐色的眼眸。 不受控制的起身，调酒师的身体发足狂奔，“你这个混蛋！莫文！”薇拉破口大骂，碧蓝的眼眸却未曾有一丝动摇。 魔狼的鼻息吹起筑梦师的金发，腥臭的唾液滴落在地上，狼脸上露出了拟人的讥笑。 刺眼的远光灯打来。 “这里是整合局第三剃刀小队，放弃无谓的抵抗，未注册血熵，你已为反联合政府宪法特别法，立刻束手就擒……” 三面出现冰冷而静默的装甲，汹涌的电光中，一模一样的神契闪耀。 “咳……呵呵，看来今天是我的幸运日”碧蓝的瞳孔毫不畏惧地盯视着失明的魔狼，脸上挂起前一秒芬里尔的笑。 魔狼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腿猛地拍向地面，向着无人的一面逃去。 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无人追击。 “立即搜救受伤人员！” “医疗组随时待命！” “封锁现场！” “……这边还有伤员！” 不成样子的叉车残骸旁，浑身浴血的少年晕死过去，在其身下，内脏裸露、头颅粉碎、半边身体不翼而飞的尸虎还在汨汨的流着鲜血。 …… “出现了芬里尔的眷者吗？” “是的。” “……看来堕落王庭又要有动作了啊。” “需要叹息之墙做什么？” “不必，待命吧。”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