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莫泽
闹钟响起，天花板的缝隙中透出黯淡的亮光。 房间墙壁全部为充满机械感的黑色，天花板上亮起一圈柔和的白光。 床上乱七八糟的堆放着衣物，被子已经掉在地上，莫泽躺在床上，看着老旧的天花板。 今天有些不一样，从来不会错的，他的感觉从来没有错过，虽然这么想，莫泽还是翻身下床，这些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把衣服推到床边，身上还穿着发皱的黑色短袖，皱着眉看着断成两截的衣架，有时间应该把衣架修一修。 光着脚下床来到床边，莫泽拉开厚重的黑色机械窗，把头伸了出去。 外面寒风夹杂着雪花，刺骨的寒冷让莫泽瞬间清醒，他趴在寒风雪中，大脑竟然异常平静。 往下看看不到地面，往上看看不到高楼的尽头，他觉得楼顶上面应该会挂着星星。 莫泽双手伸出窗外一下下的摇晃着，无聊的数着广告牌。 今天只有两三个广告牌还在发光，在白茫茫的风雪中竟然有些温暖，往日挤在一起的全息投影全部都没了，他记得以前远处有一个很大的全息人像，今天没有看到，也可能是雪太大了。 飞行器穿透寒风在高楼的夹缝中穿梭，雪夜下，他们就像作家的幻想；刺骨的风寒，也只是沦为了陪衬。 等到手指上开始滴水，莫泽这才关上窗，他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抱起扔到床上，来到书桌前。 黑色的金属书桌上亮着一块立着的深蓝色半透明屏幕，上面除了基本信息，右下角还有一条蓝色的小狗，小狗吐了吐舌头，跳到了时间的数字上面。 莫泽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营养餐，三两口就出吃完了，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这东西好吃是好吃，也挡饿，就是东西太少了，巅峰时期一次也能吃两个，就跟吃果冻一样。 桌角有一个圆盘形的底座，莫泽按了一下开关，一个呆萌可爱的小恐龙出现。 伸了个懒腰他摊开桌上的帛书，今天心情不错，就当是写日记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不一样的感觉依旧萦绕在莫泽身边，挥之不去。 白光闪过，身体失去控制之前，莫泽趴在了书桌上，跟睡着一样。 …… 漫天星辰中，一个身影专注的伏案书写。 桌子是简单坚固木桌，靠近桌子边缘的中间摆着一个很小的日晷，日晷左侧放着一卷帛书，帛书连着一支通体黑色的笔。 日晷底座上刻着简单庄重的纹样，中间刻着莫泽的名字。 莫泽坐在古朴的木椅上，金属制成的书被翻到最后一页，随着笔锋落下，一个个黑色字体整齐排列。 等到记录完成，莫泽郑重的签下自己的名字，右手按在空白的书页上，昨晚的梦的最后一幕印了上去。 低矮的平房前，两道身影并排向前走去，身后的房子没有窗户，半开的门里透出黑暗的光，书页的一角挂着半轮残月，边缘处印着书的影子和飘落的两片残叶。 除此之外，并无他物，就像在梦里本不应该出现其他。 合上书，合上书，书的封面是一座灰白的城市，城市中心矗立着一座雕像，和一座满是刻痕的石碑。 莫泽露出满足的微笑，单独把书放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架上。 莫泽靠在椅背上伸手，星辰在脚下聚散，书架围着他飞舞，有一些书架上已经出现与书架风格相符的书籍。 看着那些摆满书籍的书架，一种自豪感涌上心头，沉没于时间的历史，在他手中归于永恒，被遗忘的文明，重新被人记起。 他伸出手，手指间出现一道半透明的光幕这道光幕隔绝了外面的一切，进不来、出不去。 …… 当代表时间的数字跳过四个小时候，莫泽从桌子上悠悠转醒。 “4个小时了。” 莫泽余光瞥了一眼时间，快步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捧水泼在脸上，使劲揉了揉，如此重复了三四次。 拉起挂在软钩上的毛巾，莫泽踮起脚尖在脸上擦了擦。 紧接着一步跨进进厨房，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嘴边咋了一口，伸手掀开扣在桌子上的光屏。 “你说你们是为了什么，非要我来当个摆设。” 莫泽把头靠在椅背上，努力的斜着眼睛让自己看见屏幕。 桌子上投射出一个小人，小人蹲下身子逗了逗蓝色的小狗，“根据最初条约，所有责任必须由人了和智能生命共同承担。” “那你们干脆把人类灭绝了算了，省的城主天天带头闹离职。” “根据最初条约，人类必须占所有公民人口的30%以上，纯血人族不得低于总人口的10%。”小人走到桌子边缘，抽出一张流光组成的椅子，在光幕对面坐了下来，“你要知道，在当时那个社会背景下，这已经是人类和智能生命做出巨大退让的结果。” 能量线路流通，光幕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形成一道数据符号组成的脸。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上次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机械合成音响起，没有一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不过莫泽也没有以外，打了个哈欠就靠了过去。 “我能问两个问题吗？” “请问。” “为什么？” 数据符号化作一片漩涡，大量莫泽看不懂的数据被卷入，变幻无常的符号中有一个残破的光屏，上面显示着创造、无限、生命三个词。 “云塔快要发展到极限了，根据计算，这是所有推演结果里云塔缺少的共同特性，所有结果都显示，云塔发展到极限后都将进入崩灭。” 莫泽沉默了，他从未想过这种话题，他甚至不知道云塔的发展有极限一说。 “为什么选我。” 漩涡消失，光幕分成三道，每个上面都有一个人物模型，只是最中间的数据全部空白。 “这是你的人生模型，不管怎么推演，你的一切数据全部无法计算。” “很复杂吗？”莫泽歪着头，放下杯子，眼里带着一丝希冀。 “人生综合数据和平均波动数值最低值为1。”机械合成音罕见的带上了一点点无语的情绪，“废物有用，你没有。” 莫泽面无表情，看起来对这些数据提不起丝毫兴趣，他一直都觉得云塔没有自己一样转，“那第三个是啥。” “这是虚幻推演，以你不存在为假设进行推演，直到耗尽整个云端也没有推演出哪怕一点数据。” 光屏又回到了最初那张数据符号组成的脸，符号跳动，机械合成音出现了明显波动。 “根据你的人生模型，推演出来的任何数据都显得极其平庸，相互矛盾的数据也呈现出极度中庸的情况。今天的决定在你十年前看穿真实时就已经开始规划，通过干涉，我们制造悲剧让你的人生模型变得不同，但是很显然，我们第一次遭遇失败。” 房间内寂静的仿佛虚无一般，莫泽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垂着头沉默着，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颤抖的声音中带着说不清的情绪，交缠的情绪中埋藏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你会的，选择的权利在你手中，云端也无法更改你的决定；在此之前，恐惧情绪冲破了我的核心，这十年内有任何渺茫的希望，你都会被立刻清除。” “但是你成了唯一的未知，唯一的希望你的存在，将突破基础条约的限制。” 一个数据符号组成的图形出现，桌子上弹出一块镶着半透明水晶的金属菱形，数据符号如洪流般尽数没入其中。 智能生命发出了带有强烈波动的声音：“遇见你，我才发现，平庸，也需要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