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做人就是不能多管闲事
六个月后,项辰赐了一道和离的圣旨到了镇国公府,并让人将项念留在国公府的衣物首饰全都带回了宫里。 面对这道圣旨,安乐和李誉坦然接受,可李秦川却无论如何不肯受,宣旨的官员好说歹说的劝了半天,李秦川就是不接旨。 安乐劝他:“陛下最宠爱念儿,如今这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你与念儿和离,过两年待风声不是那么紧了,你再将诗诗扶正。” 李秦川用力摇头:“不...我不要和离,我可以不要诗诗,可我不能没有念儿,我不能失去她,若没有了她,我日后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要进宫,我要去求陛下。” “川儿!”安乐不允,李誉却不阻止:“让他去吧,他若不去,永远会被这个心魔缠绕。” “可陛下...”安乐十分不放心。 李誉安慰着她道:“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陛下既然下旨和离,也未迁怒到李家,说明该消的气也已经消了,就让川儿自己去宫里请罪吧。” 得到父亲的支持,李秦川立马进宫,跪在勤政殿门外,负荆请罪,一边磕头一边求陛下收回旨意。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直到他跪的摇摇欲坠,顾德才从勤政殿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和离书和放妻书。 顾德才对李秦川道:“李将军,回去吧,陛下让我和你说,错了就是错了,失去了的就是失去了的,公主早在一个月前就出宫游历了,她临走前,已经在和离书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如今只差你的了,公主让陛下转告你,虽然你们夫妻缘浅,但终究有过花好月圆之时,此后山高水长,愿君珍重。” 李秦川看着盘子里的和离书,体内是是翻江倒海的痛,过往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有他们在浮戏山庄练剑的,有他们一起唱民谣的,有洞房花烛的,还有婚后恩爱和美的。 他忽然记起浮戏山庄里,念儿与他讨论要如何才能逃过陛下的赐婚,让她去江湖上闯荡一番,她要与他假成婚,一年半载之后,他再以纳妾为名与她闹翻,然后再要求陛下和离,真真没想到,竟然一语成畿。 李秦川突然笑了,笑得绝望而痴狂,他站起来,也不看顾德才手中的托盘,一步一步的往宫外走去,如同形式走rou一般,谁能想到,他们做了真夫妻,最后却还是因为纳妾而走到和离这一步。 项念离开京城之后,先去了洛阳,洛阳繁荣富庶,她在浮戏山庄学武时舅父赵萧曾带她和李秦川来过几次。 出宫之后,她换了一身粗布麻衣,来到了洛阳最大的客栈,住了两个晚上,终于等来了她要等的人,师姐余嫣然。 项念自在浮戏山庄与余嫣然成为闺中密友之后,就时有通信往来,余嫣然至今还未婚配,与项念一样,一心想着去江湖上闯荡,于是项念在出宫之前,写了一封书信给余嫣然,问她是否愿意与自己一起闯荡江湖,余嫣然一口答应,但是...项念没料到,她竟然是瞒着她爹娘出来的。 “余师伯和秦师姑都不知道你出来?”项念抚着额头,觉得自己闯了祸。 余嫣然自幼在浮戏山庄长大,很受众人宠爱,性格也泼辣了一些,更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她坐在圆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告诉我爹娘那我还能出来!说吧,我们现在要往哪里去?” “平城!”项念对余嫣然道:“我父皇和秦王说了,我会去平城,我父皇要他派人保护我,所以此去平城,你是我,你先入城,我在你之后,万一你被揭穿了,我还能照应你?” “冒充皇族是死罪。”余嫣然摆摆手,表示自己不肯干。 “再论罪也论不到你身上。”项念白了她一眼,谁不知道外祖母将秦师姑当女儿一样疼爱,无论如何都会庇护余嫣然的:“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三千两黄金。”余嫣然做了个三的手指。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就说给不给?”余嫣然最近比较烦,爹娘在给她议亲,对象不是很喜欢,想着万一要逃婚啥的身上还是多一点银子比较好,环顾四周,她认识的人里面最有钱的就是项念了,食邑五千,和魏国地位最高的亲王赵睿一样多,简直是富可敌国啊。 “没问题。”项念虽不知自己到底有多少钱,但想着平日里父皇的赏赐就不止这点钱了,很爽快的答应了。 “成交。”余嫣然站起来,笑盈盈地看着项念:“不过出关要有通关的龙节和竹箭,这两样你都备了吗?。” “自然!”项念从行囊里拿出两份龙节和竹箭,将其中一份递给余嫣然。 余嫣然拿着龙节和竹箭,羡慕道:“不愧是魏国最得宠的公主,要什么有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连闯荡江湖这种荒谬的事,你父皇都能答应,李秦川那傻蛋失了你,真是他的损失啊。不过谁让他在你怀孕的时候和表妹偷情,被休了也是活该。” “和离,和离!”项念不满地看了余嫣然一眼,这丫头就是过分豪爽了,说话一点也不像女儿家,自己在浮戏山庄和她混久了,也失了金枝玉叶的气质:“我和李秦川是和离,事情既然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他和他表妹既然在我之前就已经两情相悦,那我就成全他们。” “我错了,李秦川不傻,傻的那个人是你!”余嫣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为项念不平。 这新婚才多久,怀胎才三个月,驸马居然背着她偷情,余嫣然想起自己以前对李秦川的倾慕之情,简直心有余悸。 还好,项念来了,李秦川钟情于项念,替她挡了那一劫,不然如今被李秦川那个混蛋坑害的很有可能就是她自己了。 “随你怎么说。”项念脱下外衣,准备上床榻上去睡觉:“等到了平城,我们就各自出发,你自己小心一点,尽快甩掉秦王的人,一个月之后,我们在敦煌汇合,若是一个月之后你等不到我,或者我没等到你,那说明我们各自有事耽搁了,就个忙个的吧,反正你我都知道浮戏山庄的暗桩在哪里,有危险了,直接和暗桩联系就行。” 余嫣然喝了一口水,想了想,这样也好:“就这么定了,对了,你父皇不会把你的画像给秦王吧。” 项念嘻嘻笑道:“这就是我聪明的地方了,早就想到父皇可能会传我画像,所以早就找人替换成你的了!” “可是...”余嫣然看着姝儿,有些担忧:“已故的孝静皇后当年可是百美图上排名前三的女子,你与她容貌酷似,万一秦王见过那百美图?” “柳若风是江湖中人,他们裴家世代镇守边关,是名门望族,和外祖父这种江湖出生的不同,家族里也没有出过什么美人,柳若风又怎么会去裴家,就算他去过裴家,但我与母后相像毕竟是江湖传闻,你呢就不用过分忧虑了,虽然人人都说我像母后,但裴家又怎么会知道我究竟是像到何种程度呢,而且像余师妹这样的美人,别人见了也是不会怀疑的。” 为了安余嫣然之心,项念再次重复道:“我让你先进城,就是怕你被识破,万一真的识破了,你发个信号给我,我就去救你。” 余嫣然想了想,这倒也是万无一失,便答应了,于是喝了一些茶水,准备回自己的厢房睡觉。 “余师姐。”项念忽然想到一事,将她唤下:“汤师伯的那些药草你可带了?” “带了,那些救命的药丸,还有迷药春药,样样都带齐了。”余嫣然看向项念,问:“需要分你一点吗?” 项念摇摇头:“不用,我出宫之前,我父皇就嘱咐我把这些药给带齐了,还让我贴身藏着,我是怕你没带,本来还想分你一点。” 毕竟是女子,出门在外,武功再高,最好还是有两手准备。 第二日一早,余嫣然与项念分别骑了两匹快马,一起离开了洛阳城,一路上她们互相照应,等到了平城的郊外,才一前一后的走,项念特意让余嫣然先进城,自己则在城外的一个小县城里多住一个晚上,打算第二日一早再进城。 当天晚上,因是十五,镇上有灯会很是热闹,项念便出来凑个热闹,因没吃晚饭,就随便在街头的摊贩前要了一碗牛rou面。 面吃了一半,旁边的酒楼里有一个男子强行拖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 那女子哭哭啼啼的,拼命挣扎,那男子却不管不顾的要把她往外拉,项念见那女子长得眉清目秀的,而且年纪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岁,那男子膀大腰圆,看上去实在粗鄙不堪。 女子一路讨扰:“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是被拐来的,我不是自愿签这卖身契的,家中还有父母兄长在等我。” 那拉着他的男子极粗鲁:“少废话,老子都已经花了钱了,这一个月你就好好的跟着老子,让老子爽快爽快。” 项念转头去看那家酒楼,这才发现,原来那不是酒楼而是青楼,这迎来送往的全是男子。 “大爷,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我真的是被拐卖来的。”那女子怎么都不肯跟着那男子走,拼命用脚拖着地,那男子似乎被她惹得火了,当街就是一个巴掌。 项念放下那半碗牛rou面,拿起手中的剑,想要冲上去,忽然脑子里有个声音闪过:“闲事莫管!” 项念怔了一怔,但见那男子一个巴掌打下去将那女子打得嘴角都溢出血来了,而那女子被打已然十分坚定就是不肯往前再走一步,那男子火了,眼看着第二个巴掌就要上来,项念一个冲动上前,拔剑指向那男子的咽喉。 “当街强抢民女,你还有没有王法了?”项念愤怒地道。 那汉子见有人路见不平,心里本就火,这一下,就更火了,放开了那个女子,一个翻身往后退了两步,避开项念的剑锋,然后拔出自己腰间的刀,与项念打斗了起来。
对方武功不弱,并且力气很大,幸亏项念内功够高,剑法够快,没几招,就将那男子制服了。 那男子虽然被制服,但是嘴上还在骂骂咧咧:“哪里来的臭娘们,那姑娘是我刚刚从付了钱的,既然人不让我带走,那把钱还给我。” 项念向来见不得别人欺负弱小,从腰间掏出一两金子,丢给那男子:“够不够?” 那男子掂了掂手里的金子,再看了眼青楼的那位姑娘,想了一想,道:“算了,老子今天的兴致都被你破坏了,老子去别的地方找姑娘。” 说完,将金子藏进衣袖,转身走了。 项念将剑收回,转身,看向那青楼女子,问:“你当真是被人拐卖到这里来的吗?” 那青楼女子点点头,轻轻地撩开袖子,露出一条条狰狞地鞭痕,走到项念面前,对她跪拜下来:“多谢姑娘相救之恩,三个月前,我被人贩子拐卖到了这里,他们用尽手段逼我就范,我实在熬不过这酷刑,就从了。” 项念叹了口气,道:“这些杀千刀的,没关系,我这就出钱将你赎了,然后找人护送你回你爹娘身边。” 项念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那个女子,那女子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项念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声音:“念儿小心!!!” 可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一把剑已然插入她的腰腹之处,一股剧痛袭来,项念见刺她之人居然是那个她要帮忙赎身的青楼女子,知道自己上了当,强忍剧痛,连忙拔剑回护自己。 可眼前的人武功太高了,项念受了伤,没打斗几招便落了下风,那女子出剑十分凌厉,将项念逼得几乎无反手之力。 项念只觉得自己多处受了伤,尤其是脸,不知被划了多少剑,她随手一模,全都是血。 项念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个女子,便用了贴身的一颗药丸,用力地往地上一扔,散出红色的雾气,让人看不着真切,而项念便趁乱跳上马,赶紧逃。 项念多处受伤,再加上马儿颠簸,她身后那个青楼女子又紧追不舍,在她就快力竭时,她逃到了一处峡谷,峡谷有点深,下面是川流的河水,而对岸离得又太远,马儿既不能渡河也不能跳跃过去。 项念只觉全身巨痛,最痛的就是腹部,而她如今已经退无可退,看着眼前这个对她紧追不舍的女子,不解地问:“你是谁为什么要行刺我?” 那女子倒也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坦然道:“暗鬼门的人,我们和唐家堡不同,唐家堡是主持武林正义,而我们暗鬼门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专行暗杀之事。只要出得起银两,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土匪草莽,都可以是我们的目标。” “暗鬼门!!!”项念从未听说过江湖上还有这一类门派,只依稀听舅父说过过去江湖上最大的邪教便是东胜教,十几年前被唐家堡给产除了,之后武林太平了很多年,这暗鬼门,想来是近几年才成立的,或者一直有,不过只在地下偷偷摸摸的。 “即使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人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的,放我走。”项念全身是血,体力已经衰竭,如今是逃无可逃了,就想着用银子解决。 “暗鬼门规矩,只收一家银两。”那暗鬼门的女子看着项念,有些同情地道:“我不知你是谁,也不知你和谁结下了这生死仇怨,但我既然受了别人的银两,便要替别人办事!” “你连要杀我的人是谁都不知道?”项念想了想这么多年,她从无虐打过宫人,也没人结下过什么生死仇怨,如果有人抓她是为了要挟她父皇,那么她觉得还有可能,可眼前的人,显然连她的身份都不知道,却要杀她,这也太奇怪了。 “那人只让我对你说一句话,说是说完,你便懂了。”那女子目光同情地看着项念,如同看着一直垂死的小鹿。 “什么?” “他说他只能丧妻不能和离,不然家族颜面尽毁。” 项念的眼睛陡然睁大,李秦川!!!不,这不可能,李秦川是坦荡磊落,即便恨她和离,也不会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找人诛杀她。 “就这一句话?”项念看着眼前的女杀手冷冷地问:“是这个男子亲口和你说的?” 女杀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过那人与你真是有深仇大恨,他不但要你死,还要你死前受尽屈辱...” 项念看着眼前女杀手冰冷的目光,心一狠,下了马,转身就往峡谷里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