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生父的谢家人好生修理一顿的袁湘，再被幺婶丢回袁母所在镇上后。从被幺婶擒住开始算起，到第二天中午的样子被丢回镇上，袁湘三顿没吃了，对于她那么一个贪吃的人来说，是很折磨和考验的，回袁母哪儿想必，袁母不会给她好脸色和一口饭吃的。因此秀出了她人生的诸多下限之一，居然去找拐卖他的前男友去了。虽然袁湘回来前后算起来不短，也时常在街上赶集吃喝，那时候的人际关系是很窄的，袁湘回到镇上的消息，熟悉的人几乎都知道。当已经变型的袁湘踏进前男友家，依旧还是光棍的前男友，此时也好不到哪儿去，因此两人便那么堂而皇之的又同居了。但两人都是吃喝玩乐的主，前男友家虽然是住在街上的居民，却是个无业游民，只有一个mama在茶馆，有正式工作收入，养着母子两人，至于老爹嘛，在袁湘被拐卖，袁老汉上门讨说法，被前男友老爹蛮横态度，及推搡到地气死后，袁家姑爷为了给自己姐夫讨个公道，把当初收了人贩子钱的袁湘前男友老爹，送进去劳改到九十年代中后期才放出来。

    这许多不安分的人呢，只要一没钱那就要生幺蛾子的，袁湘没有吃吃喝喝也是难受。袁湘男友竟是心生一计，和袁湘一起算计上了，在镇上粮站工作的袁慧夫妻两的主意，因为袁湘的男友正好认识袁慧的老公李代民，这李代民原本很受袁母看中，期盼他能考上大学，结果就是屡试不第，结婚后的干脆就直接放弃了，因为模拟考都吊车尾了，因此就彻底断了考试念想，随后就在袁家姑妈姑父安排下，夫妻俩都在粮站当上了临时工。而袁母这个女婿李代民，虽然和大女儿袁湘丈夫都姓李，但是性格却是天差地别的。李代民总是有种自己是读书人，而且有着迥异于当时人长相的白净斯文，做一份临时工是让他屈才了，用四川话说，就是觉得委窝了他。消极怠工什么倒也罢了，那个年代人浮于事的太普遍，不算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但这个李代民在做了临时工后，原本在农村生活了二十来年的他，似乎打开了新世界，以为粮站有宿舍，所以一个月有半个月是住在镇上，加上其当时在小地方算的上有文化，工作又体面的类型，街上的繁华与各类人的恭维，让他很是迷失了自我，因此各路二杆子找上了他。自此不但暴露出了好色，以及赌博吃喝的恶习，在袁慧怀孕后便停薪在家养胎后，这李代民就以在粮站宿舍住宿为由，那更是经常性不归家，一下班就和单位里爱耍的同类，以及街面上的无业游民以及二杆子，可以说是“日嫖夜赌”起来，所以也就认识了同样好赌的袁湘前男友。

    袁湘在前男友家，两人坐吃一个老mama茶馆里一份微薄的薪水，过了差不多接近两个月的样子，当时已经收割完油菜和麦子，稻子都长到小腿高的时日。粮站里忙碌的时光已经过去，油菜籽和麦子的农税实物征收，以及收上来后再次晾晒归仓都已经完全，李代民扎根在了“日嫖夜赌”之中。袁湘前男友看准时机，在一场牌局上带着袁湘认亲，从未见过自己爱人娘家jiejie的李代民，正是玩的起劲，对这个jiejie的到来，虽然听自己老婆说过很多不好的话，但在牌友和这个jiejie的一阵阵恭维下，也没放在心上便招呼起吃喝玩，都记在他账上。如此一段时间，袁慧差不多怀孕八个月，还有八周预产期时，稻子也快收割时（四川稻谷一般在夏季八月底左右，就可以收割）。李代民在街上的赌债和吃喝钱，已经高达一千多块。以当时镇上的物价，都可以买两头大牛在买一头中等的猪了，那时镇上的一把手也不过一个六七十多块钱月工资，李代民这种临时工，一个月也就三四十块上下。做局的二杆子开始拿着按了手印的借条，找李代民催债。而做局的人里面，就有袁湘前男友，以其“姐夫”的名义，带着爱赌的李代民，玩遍附近几个乡镇的街面，从中抽头就拿到二三百块上下，加上从李代民身上卡油吃喝烟酒，袁湘和这个前男友也算潇洒了一小段时间，这些借条你茶馆、饭铺吃喝债务，赌博、晚上陪睡花销，以借账形式签下的借据等等不一而足，但归类看起来在当时普世价值观，是正儿八经借账的欠条凭证。

    当二杆子们拿着借条，上粮站“温和催讨”时，李代民一开始还很能装，觉得自己是“公家人”，这是在街镇上，还有自己小姑父姑母撑腰，压根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要债的二杆子，为此还觉得自己不愧是读书人，这群小流氓和自己斗不过，着实心里美滋滋了一阵。结果在袁湘的指引，袁湘前男友实际cao作下，二杆子们上李代民位于梁子（小山丘）边的农村家里，逼讨八个月身子的袁慧，以及李代民父母。把李代民吃喝完签了字的票据，还有借款各种按手印的条子，展示给来解围的村干部们，以及看热闹的村民们看，干部们一看无论是不是二杆子别有心，这李代民签字画押了的，那铁定就是真的欠了债，那个年代的法制意识就是，签字还按手印了的借条，那就得欠债还钱，无论是什么理由。所以也就都不好在管，弄的李代民家里是鸡飞狗跳的，四五个二杆子们，当天直接就住在了李代民家，可把在孕中的袁慧吓的够呛，躲在自己卧房一步不肯出门，李家父母也是胆小怯懦的人，村干部都偃旗息鼓了，那是更不敢多半句话去交涉，还得给吆喝他们的二杆子们做饭，好吃好喝伺候着。因为李代民家，出了李代民这个全村第一个高中生，还和镇上干部家接亲，那是在村里可不得了的鼻孔朝天，袁慧嫁过来后也是看不起一切的嘴脸态度，和村里人关系是极差的。所以因为李家父母和袁慧都被二杆子看住了，没人能跑出去报信，村里人第二天去镇上赶集，才当笑话一样给镇上的李代民报信，这才把觉得一切尽在掌握的李代民，吓的浑身直哆嗦，赶忙骑上二八大杠跑回家去。当李代民进了自家龙门子，看到几个二杆子堵在院子里，喝酒划拳吃喝叫嚷不亦乐乎，而自己父母站在边上属于伺候着，那份高傲瞬间觉得被冒犯了，李代民那是当场就高声呵骂了几个二杆子，让其等滚出自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