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仙降临我身边（上）
那天我一如既往地坐在课桌上同其他人讲着段子，一些好热闹的同学将我围在当中，时不时爆发出热烈的笑声来回应我。 城里的学校很无聊，为了找回“上学的感觉”，我从调侃自己不标准的普通话，到如今用流利的普通话时不时调侃“观众”，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圈。 当时沉浸于欢快气氛的我还没意识到，一件对于我来说意义重大的事件正在靠近。 “快上课了，你们还这样凑一堆？！” “唔，撤了撤了。” “班长大人来喽。” “董桓，你也是，赶快从桌子上下来。” “好嘞好嘞。” “快下来，多危险啊。” 班长一如既往的在课前几分钟来打断我，而我今天想到个好主意。 我并没有选择乖乖下来，而是双手撑住桌面腿脚一缩顺势站了起来，然后故意很大声地从桌子上一跃而下。 “嘭的一声巨响。” 周围的同学附和道。 “老子闪亮登场。” “哈哈哈哈！” 班上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笑声。 “老师来了！” 这下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班长还是没生气安静地回到自己座位上，这多少让我有些失望，用脏兮兮的校服将桌子打扫干净，将教科书放好。 每次目光扫到第二排的班长，我就会发出灵魂提问。 “张紫薇为什么天天缠着我啊。” 在我眼中班上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乐意围在我身边的。从开始的一两个到如今能把我围成一圈，他们大多是班级的中下游，成绩较差、朋友少、存在感低，课间时不想一个人呆着就三两成群的来到我这里听个笑话。 第二种是隐隐有些厌恶我的人。他们就连课间都在看书，将我和第一种人视作苍蝇，每天“沉醉”于“低级乐趣”的“垃圾学生”。 后面这三个带引号的词并非出自于我，我还没有下作到自己辱骂自己，这是某位同学教我的词汇。从字里行间中我能感受到他想当面教训我的冲动，奈何咱人高马大他也只好写信还不敢留下姓名。 而张紫薇的存在却是最新出现的第三种，她每天都来规劝我，不带任何情绪。 体育课前她突然在楼梯拐角将我拦下。 “明天星期天，今天下午可以和我一起转转吗？” “啊，这算是约会邀请吗？班长大人。” “可以这么想，我约你今天放学后转转。” 我突然发现今天的张紫薇和以前不同，虽然她还保持着冷静和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可她之前不过是在我违规时上来制止，而她现在的行为却是远远超过所谓的常规。 我是呢么好约的吗？本着拒绝和捉弄的目的，我将厚厚的脸皮向前一伸。 “我不去，除非你现在亲我一下，就当定金了。” 乖乖女优等生赶紧给我退下吧。 然而片刻过后，额头上突然传来软嫩的触感，我也说不清当时复杂的心理状态只能机械的讲述已经发生的事情。 她亲我，我迷糊，被优等生拿捏住。 “你。” “你没说亲哪里，放学别走。” 丢下这句话，张紫薇就转身离开，她这次的脚步有些快。 我则继续迷糊，体育课自由活动打篮球，第一次被队友嫌弃到坐冷板凳。 周五只有四节课且没有课后辅导，放学后我谎称自己被老师留校，支走了平时同行的朋友。傍晚六点五十的铃声响过，整间教室只剩下我和张紫薇两人。 她熟练地将讲台上的各种用具收拾归位，用湿毛巾将黑板擦得反光，最后轻轻地扫去墙根处累积的粉尘。 “每天都这样？” “今天轮值的同学请假。” “切，我们后排几个都不知道班上有值日生。” 和张紫薇一同走出校园，面对惜字如金的她我只好率先开口。 “说说约我干啥呗？” “过两天我妈生日。” “难得啊班长，这回答驴头不对马嘴的。难不成阿姨的生日愿望是让你尽快找个帅气的男朋友？那我也要考虑考虑啊。” “想多了。” 之后无论我如何搭话张紫薇再没扭头看我一眼，我也懒得继续浪费口水。 一路无言，很快我们就来到别墅区门前。 “霍，富贵人家。讲真的我不想进去，说明白你找我啥事，不然我就走了。” “你母亲在里面。” 听到这句话我呆站在原地一时失去了思考能力，眼看张紫薇独自走进别墅区我的脑袋告诉我我应该问点什么，可怎么都开不了口。 我妈在里面？ 我妈在里面？ 张紫薇马上就要走到交叉路口了…… 再不追上去的话…… 保安并没有关门，应该是张紫薇特意交代的。 最后我心中对母亲的思念压过纷杂的情绪，快步追了上去。 我俩一前一后，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走在别墅区的街道上。 这里的风景很漂亮，路两旁精美的小洋楼彰显着此处居民的财富地位。 我也曾看过别墅区的宣传单，房区的北面有一大片月季园。此时正是月季盛开的季节，借着路过这所城市的季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月季花的浓香。 这样好吗？母亲走后就一直没来看过我，说不定…… 我突然又打起了退堂鼓，走在前面的张紫薇却好像会读心术一般替我说出了心声。 “就看一眼。” 拐过路口，再走一段距离就来到张紫薇家门前，回过神我已经躲在一香颗樟树后侧。 张紫薇有意将母亲引出房屋，源于血脉的亲切感让我一眼就认出了她，然后就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我低着头向出口跑去，直到将别墅区甩在身后才敢抬起头来。 道路的尽头是红灿灿的落日，空气在橘红色的日光下变得格外粘稠，我大口地喘着粗气随便找个台阶坐下，回忆则趁机将我拉入深渊。 在我小的时候不知为何父亲突然变成了一个酒鬼，过年那天醉醺醺的他将厨房烧的黝黑，不堪忍受的母亲最终选择离婚。 当时还在上小学的我为挽回父母的关系，在网上认识了“酗酒”、“争夺抚养权”，“拖油瓶”、“后爸”、“家庭暴力”等字眼。 这些词很会抓重点也很有攻击性…… 我躲在被子里哭成了个泪人，简单转动脑袋后，我决定“牺牲”自己成全母亲。 再醒来我和父亲正坐在回老家的客车上，在村头，我看着几个老人将父亲按在地上，扬起的尘土让我红了眼。 之后在村委会的帮助下我转到镇上的小学读书，由爷爷奶奶抚养。 爷爷识字少，但为人正气，年轻时还当过营里的小队长。 他会将我放在竹篓里，蹬着单车去街上逛集会。在他的帮助下我变得开朗许多，平日里和朋友摸鱼捉虾，爬树打知了，生活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升入初中前父亲总算勉强达到爷爷的要求，他不再酗酒并找到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考虑到城里的环境更好，爷爷最终同意父亲将我接走。 透过车窗我能看到爷爷眼中的不舍和泪流满面的自己。 回到城里，父亲已经再婚，对方带着个刚满一岁的女儿。晚饭时他们有说有笑，我坐在一旁，再一次清楚的看到家庭的轮廓。 也再一次被那些尖锐的字眼和恐怖的故事高高吊起。 然而父亲没有再醉过，继母也很温柔还让我抱meimei，我最头疼的事变成了上学压力好大。 母亲没有来过，但这样也好…… 可如今在张紫薇的cao作下我在不能平静的面对眼前的一切…… 为什么她一次都没来看过我呢？ 她现在是张紫薇的母亲吗？ 张紫薇到底想做什么？ 无数的疑问将我紧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