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晚来天已雪
“观音婢,雉奴离开有多少天了?” 长安城,立政殿。 唐皇李世民正在饮宴,一旁坐着当朝皇后长孙无垢,还有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一个是九岁的晋阳公主李明达,一个是刚刚六岁的新城公主,乳名叫做阿鸢。 “已经一百六十八天了,也不知道雉奴每天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这大雪天的,会不会受冻了……” 立政殿外,飞雪正飘,红梅正浓,一年将尽。 李世民随口问了一句话,没想到又招来长孙无垢这一长串的“唠叨”,只好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尴尬地喝干了杯中的酒。 “观音婢啊,我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如今的雉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雉奴了。” “转过年头都要十三岁了,就他那一身修为,整个大唐朝恐怕都找不出一个人能媲美的,你还用替他cao心吗?” “再说他不是每个月都有写信回来吗?又送来了孙真人最新研制的妙药,你和长乐的‘气疾’也彻底治好了。” “雉奴这孩子最是心善,大雪连天的,他想到处去走走看看,担心河南道的百姓有冻饿之苦啊。” 李治这小半年来的表现,李世民那是一百个满意。 不仅仅有每个月李治自己写过来的书信,更有不断传来魏征的奏折,以及“丽竞门”暗中递过来的消息。 走家串户,嘘寒问暖,将粮食和衣物亲手送到那些没有劳力的百姓家中。 甚至跟着孙思邈一起,在洛阳城内坐堂问诊,行医施药,真有困难的患者自然是分文不取,着实救治了不少濒临死亡的病人。 要知道,前世的李治就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现在又兼修文武,身边更是跟着孙思邈这位神医圣手,手到病除简直就是每天的常态。 一时间,晋王李治贤德的名头传遍了洛阳周边,又随着南来北往客商的宣传,逐渐传出了河南道,名扬大唐。 尤其是那些被他救治过,或者收到过李治送上粮食和衣物的百姓,更是在家里供上了李治的长生牌位。 李世民是高兴了,他另外那几个儿子却未必高兴。 魏王李泰的府上,已经为这件事讨论过很多次了,他也想仿效李治的做法,可惜身娇rou贵的李泰又怎么愿意跑到普通百姓家中去? 最终,还是决定在文人身上做做文章,这也算是他唯一擅长的方面了。 提高文人的待遇和社会地位,在大唐境内,号召各个州县适当增加官办学堂的数量和规模。 本是攀比之意,无形中竟然推动了大唐文化教育的发展,这也算是为大唐文道昌盛做出了贡献。 “太子殿下入睡了吗?” 东宫,护卫统领纥干承基来到太子李承乾的寝殿前,轻声地问着门口的守卫。 “启禀统领,太子殿下还在饮宴,不过太子已经下过诏令了,任何人不得进去打扰他,统领您看……” 门口的两名守卫对视了一眼,颇有些为难地说道。 “好了,本统领也知道你们的难处,不会为难你们的。不过,里边是谁跟太子殿下在一起呢?方才我看到太子妃带着恒山王殿下,好像进宫去了。” 纥干承基从门缝里向里观望,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他是太子李承乾的护卫统领,也算是“师出同门”,本该是太子李承乾最重要的心腹才对。 可是,自从那人来了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能单独待在李承乾的身边了。 回想半年前的决定,他也不知道那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纥干承基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无奈地离开了。 …… “晋王殿下,这乃是您的绝学,我和娉婷姐能学到一二就已经很知足了,又怎好全盘接纳?” 看着眼前的“五禽戏”全册,秦怀玉两眼放光,却又不好真的就伸手接过。 “拿着吧,你和娉婷姑娘的境界,将来达到‘通神’境界之后,一时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进阶功法。” “这套‘五禽戏’,已经不是原来那一套了,不知高明了多少倍,若能完全练成,将来达成‘天仙’也未可知啊。” 李治说着,自己都不禁有些感叹。 莫名其妙地昏倒,孙思邈说自己曾经丢失了“一魂一魄”,昏睡了五天五夜,竟然被送到了那个残破的“洛神庙”去求医。 醒来之后,识海中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样东西——一枚青绿色的玉符。 玉符中跳动着一个个金色的字眼,洋洋洒洒,不知刻录了多少文字。 这不是一套简单的功法,更像是修炼的一套百科全书。 从后天境界开始,一直到先天、通神、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渡劫期、天仙、真仙、玄仙、金仙、太乙、大罗、混元等等。 此前,李治只不过在那册“天子望气术”上,看到过这些境界的名字,如今这枚玉符里,却有着详尽的介绍和描述。 玉符中也算包罗万象,比如洪荒以来的各种知名的法宝、武器,各种知名功法的梗概介绍,甚至各位大能的身份来历等等都略有提及。 李治很是纳闷,这玉符是从哪里来的? 玉符里的内容,倒是有很多跟自己固有的认知是相同的,李治就只当是闲来无事的消遣,凭借着如今的过目不忘,一一印记在脑海中。 李治不禁有些好笑,林林总总这么多,能都是真的吗? 玉符的后半部,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两套功法。 一曰“沧溟诀”,共九层,竟然是能够直通大罗的顶级功法? 二曰“天地剑诀”,却是一套剑法,共计十式。 问题是,后世的李治,也算是资深的老书虫,翻阅过无数修仙炼道的书籍,还从来没见过有“沧溟诀”和“天地剑诀”的名字。 “天地剑诀”他暂时没敢修炼,开篇清楚地写道。 “天地剑诀,未达天仙境者勿练——” 好嘛,这玩意还要什么“天仙境”? 如果真存在“天仙境”,自己有命没命能达到那个境界,还尚未可知呢。 倒是那套“沧溟诀”很对李治的口味,“沧溟诀”共九层,步入先天境界就可以开始修炼。 识海中多了这枚来历不明的玉符,李治也没大惊小怪,毕竟丹田上还悬着那柄诡异的小枪呢。 再内视一番之后,才发现无论自己的经络、筋骨,还是神魂,似乎都强大了许多? 一系列的变故,很是让李治好生消化了一番,甚至还特意在后宅闭关了数日。 之后的日子里,隔三差五的,李治就会到洛阳周边转悠一下,了解灾民的疾苦,或者凭借自己的身份和便利,解决一些灾民的安置问题。 洛阳如今是整个河南道最大的城市,受灾的百姓有不少人逃亡至此,依着洛阳本地的官府,最多搭建粥蓬管上几顿吃喝,最终还是要礼送出境的。 李治却不以为然,硬是命令洛阳的官府和军队出面,在洛阳城东和城南,陆续新建了几十个村落,用来安置逃难而来的人。 这个消息一出,各地的难民更是蜂拥而来,李治正好聚一地而赈之,最终洛阳下属生生多出了三十多万人。 更多的时间,李治却是用来修炼的。 虽然玉符来的有些诡异,他也不再多想,只要能够让自己变得更强,李治都愿意去尝试。 短短三个月,李治就练成了“沧溟诀”的第一层。 丹田中原有的液态黑白能量团,如今更加的凝实,表层已经开始固化,在高速运转中,逐渐形成了一个黑白参半的圆球,有黄豆般大小。 这是什么啊,金丹期吗? 李治有些郁闷,就算是金丹期,自己体内怎么就形成了一颗“阴阳丹”呢? 李治还发现一个问题,自从修炼了“沧溟诀”,自己居然也能够吸纳太阳之力了。 淡金色的太阳力,一丝丝入体,不断地洗刷“阴阳丹”的阴面,而夜晚的月华之力,却是在不断滋养“阴阳丹”的阳面。 如此一来,这颗“阴阳丹”的成长,已经逐渐开始依赖上日月之光,空气中灵气带来的增长就显得微乎其微了。 一层境界的“沧溟诀”,让李治的实力倍增了十倍不止。 而原来那本“五禽戏”的册子,在他修炼成“沧溟诀”一层之后,竟然凭空增加了数页文字。 或者说,是“沧溟诀”的修炼,带动了他“破妄金瞳”的晋级,才能看到原来没能发现的文字。 难道,这才是“五禽戏”的完整版吗? 又是两个月的修炼,对于“五禽戏”的运用,李治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已经完全可以用来对敌了。 而且,每每施展各种禽戏,李治那种化身为彼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李治终于看清了孙思邈的境界,竟然也是“金丹期”,而且不像自己这样的金丹初期,孙思邈已经步入了金丹后期。 自己在“五禽戏”上有了进境,同样也不能忘了孙思邈这位最初的赠与者,“五禽戏”严格来讲本来就是人家的。
孙思邈自然是千恩万谢,他虽然是前辈,又是金丹后期的强者,却也不敢小瞧李治这位“天漏之体”。 十三岁不到的少年,听长孙丫头说,已经是文武双“通神”了,如今刻苦潜修了小半年,孙思邈根本就看不透李治的境界。 准确地说,在孙思邈的眼中,李治依旧只是一个略显魁伟的少年郎罢了。 秦怀玉和长孙娉婷,作为李治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李治同样也没有忽略他们。 “沧溟诀”暂时不便外传,“五禽戏”却可以拿来授予他们,原本李治就分别传授过他们一戏、两戏的。 见李治如此慷慨,让秦怀玉和长孙娉婷感动不已。 在他们眼中,这“五禽戏”就是李治的傍身绝学,如今竟然愿意合盘而出,同他们二人一起分享。 这是多大的恩惠和信任啊? “晋王殿下,怀玉今日在此立誓,此生定惟殿下之命是从,如违此誓,怀玉不得善终也——” 秦怀玉推辞不过,单膝跪地,高举双手,从李治手中接过记录着“五禽戏”的册子。 而一旁的长孙娉婷,也早已两眼噙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长孙娉婷比秦怀玉更懂得后续功法的重要性,她本身就是名门出身,身怀绝学,更听说过为了一本武学秘籍同门相残的事情。 不过,与李治此刻给出的“五禽戏”一比,似乎自己门派中,最高深的武学在“五禽戏”面前,也显得不过尔尔了。 …… 隆冬时节,天降大雪。 在洛阳郊外转悠了一整天的李治,天色欲晚的时候,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了洛水旁的“洛神庙”。 如今的“洛神庙”,与半年之前相比,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李治感念自己在“洛神庙”中的奇遇,又对那位传说中的洛神钦佩不已,就借着大量流民入洛阳的机会,以“以工代赈”的方式,重修了这座“洛神庙”。 说是重修,其实跟完全新建也差不多。 如今保存下来的,除了原来“洛神庙”所在的地皮,就只有“洛神殿”中那座洛神娘娘的塑像了。 重修之后,“洛神庙”分为前后两进院落。 第一进院落,正中还是“洛神殿”,供奉着洛神娘娘的塑像,左右却更增加了一间配殿,而后院则是用来住人的。 李治自然不便在此居住,特意从洛阳的道观中,请了一位道长,带着他的两名小道童。 这还是孙思邈亲自推荐的,其人也精通岐黄之术,在洛阳周边小有名气。 “洛神庙”和“洛神殿”的匾额,都是李治大笔一挥写就的,一手潇洒的“柳体”——也许今后应该被叫做“李体”了——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更有他金丹境界的加持,字字浩然正气,挂在那里就能正清远近、诸邪辟易。 而在“洛神庙”的另一则,李治还特意让人修建了一套院子,小院不大,也是两进,各有三五间瓦房。 背靠洛水,院中种有松竹,尚有移植过来的两株红梅,题名“碧洛居”。 建成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李治偶尔也会来此小住,留有几名护卫照看着,兼顾着一旁的“洛神庙”的安危。 今日,李治三人又一次来到“碧洛居”,秦怀玉的马背上,还带着两只肥硕的兔子和两只山鸡。 虽然以他们如今的境界,根本就无需这些食物来充饥,毕竟多少年都是这样过来了,还是舍不得那份口舌之欲。 “九公子,您到房中稍待,我马上就把这兔子和山鸡给炮制出来——” 跟了李治半年多,秦怀玉不光功夫和境界增加不少,连伺弄伙食的水平也长进了不少。 倒是心灵手巧的长孙娉婷,始终学不会厨房那一套勾当,李治戏言她就是一个有口福之人,不必自己亲自下厨。 少时,碗盏杯盘,炖鸡烤兔,红泥火炉,透香烧酒。 “九公子,奔波了一天,喝杯热酒暖一暖吧,来,我敬您——” 秦怀玉给李治和自己各满了一杯,长孙娉婷却倒了杯热茶,在另一侧相陪。 出门在外,三人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完全就像朋友一样围席而坐。 “哈哈哈,晚来天已雪,能饮一杯无?山野之人途径于此,不知此间主人,可否容老朽进去饮上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