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高兴而已
夏侯夜重压酒盅于桌面,目光僵直,“她若心中真有我,自是不会上当。” 阿豺又道:“玄武那小子长得白净,能说会道……” 夏侯夜仰头饮尽盅中酒,拧细眉,流露出几丝无奈,“出此下下策,却是不得已。你不见公主整日闹个不休吗?有把柄在我手中,她怎敢再找我麻烦?” 阿豺与阿狼又互视一眼,不再说什么。 又独自饮了一杯,满桌的珍稀佳肴,却无食欲,反添愁绪,夏侯夜便反剪手出了门。 刺天急匆匆从树影中走来,他淡淡的目光立即锁住刺天。 刺天走近,拱拳道:“公子!女乐师红英见财起意,昨夜偷了古姑娘二十锭金子,今日欲蒙混出府去,一听要被剁了喂鱼,已经吓死在地牢。” 死一个女乐师有什么大惊小怪,平凡事了!夏侯夜下了台阶,“这种小事不必向我禀报!” 刺天又道:“公子!确切地说是古姑娘吓死了她!” 这才是刺天真正要禀报的!夏侯夜转过身,凤眸微眯,“什么意思?” 刺天便把今早发生的事源源本本给夏侯夜说了。夏侯夜勃然大怒,斥道:“地牢里关着女刺客,你竟敢带她去地牢?” 这事思来想去终是办得不妥,当时意气用事了,刺天脚底升起一缕寒气,颤了颤,“古姑娘执意要前去质问红英。小人……” 别有用心扮成丑人前去出场,又听说借一曲好听的曲子化险为夷,今儿又前去地牢,女子的行为十分怪异。 莫非…… 夏侯夜怀疑的目光落到一枯枝梢上,片刻后道:“检查红英的尸体没有?” 刺天松了口气,赶紧道:“检查了。并没有伤口。应该是吓死。而且小人一直在场,古姑娘并没有机会动手脚。” 高手取人性命,不过是弹指间,还丝毫看不出来。恍惚中,夏侯夜好似看到枝头站着心底深藏的女子。 她红衣飘飘。好似个浴血修罗。 “她怎么样?” “听闻红英猝死,吓得从楼梯上摔下,想来应该躺在床榻上休息。” “去瞧瞧。” 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姬香萝到来,不料想。没等到姬香萝,却意外的等来了夏侯夜。 他这次是光明正大的前来,前呼后拥,威风八面。她立即感到事有蹊跷。 夏侯夜悠然负手于后,停留在老槐树下的瓷缸前。目光落到水面,盯着水里的那三两锦鲤,“这地方有些吵,即刻让前面楼的所有乐师搬出。” 刺天应了声,挥手向阿狼。阿狼立即带了三几个下人跑出。 姬玉萝仍是着了睡寝衣,一头秀发披散,扶门框,冷若冰霜,“她们搬出了,这地儿更是静了!” 夏侯夜微微扭头。披着斗篷的女子双眸亮闪,素颜素衣,恍若天人。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的心暗为她而动。 她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很孤寂!但语气不善。 瞅一眼错落有致的院子,陡然深有感触,也不计较了。 “若是觉得无聊,大可四处走走。” “切!”姬玉萝不屑撇撇嘴角,“刺头都说了。有四地不能去。” “切!” 这个口语被夏侯夜迷惑地重复了一遍。姬玉萝面有紧张之色。他瞧在眼里,异常大度,也不细问,瞟了眼刺天。含笑阔步向她走去。拾阶而上,“除却煌珀院,你什么地方都可以去。” 为什么他这般开恩?姬玉萝蹙着秀眉,挑衅到此为止。 众人退下,一壶香茗,淡淡清香。他与她围几相对在内室而坐。 身旁的小火笼子火旺着,虽是寒冬,却不觉一丝寒冷。 一口清甜落喉,夏侯夜抬眸,姬玉萝仍旧眼睑半垂,目光锁住几上那套新搬来的水墨兰花瓷茶具,近乎发呆。 她与一般的女子有异,根本不看他一眼,哪怕是看,都是恶意的哪种,就如刚才。 “发现你与众不同?” 想杀了夏侯夜又不可能,姬玉萝又无趣与夏侯夜多说一句话,只能发呆。羽睫缓抬,最不愿意这样与他相对而坐,但却真实的这样相对而坐了。嘴角勾起一抹讽意,“大人的意思每个女子都要向大人投怀送抱吗?” 夏侯夜视线落到茶具上,丝毫不动怒,很淡的表情,“投怀送抱那倒不必。本大人也要有那闲情逸致。再说,本大人与公主情投意合,琴瑟和鸣,是世人所羡慕。” 姬玉萝笑了笑,“大人赏千金,又来此是何意。小女子不过是府中一个普通的乐师。” “高兴而已!”夏侯夜抬头,上下打量姬玉萝,“来此喝杯茶水你都不高兴吗?” 一口头血哽在姬玉萝喉头,有钱有势就是任性! 捻捻衣袖,平复心绪,微微弯身,道:“没什么不高兴。欢迎大人到来。” 夏侯夜嘴角绽放出极美的笑来,“脚好些了吗?” “还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不过是天气爱好之类的。 分析下来,姬玉萝认为,夏侯夜所说都是实,比如:他酷爱梨花,酷爱那抹不易嗅到的淡香,盼望着每年一度的梨花开放。 “你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酷似梨花香。是自然的体……” 他的话没说完,因为他又瞧见了她眸子里的不善。 她的不善不过是一瞬间,转眼扯出坠在心口的月牙形坠子,满目美好,“香气来自这坠子。” “这坠子是什么木?”夏侯夜想伸手去接,却中途改为持壶。 姬玉萝记得天楼曾说过,这木是泽龙木,既有解毒功效,只是,这她不能与夏侯夜说。 “我也不知道。” 相距太远,坠子呈一般木的颜色,只是特别光亮,但这却不足为奇,佩戴久了,自然光亮如玉。夏侯夜未把这坠子放在心上,只当是一般的木而已。 “挂在心口,一定很是珍贵!” 姬玉萝笑得极美,眸中又隐有挑衅,“珍贵谈不上,但在我心里却是无价之宝。” 茶水哗啦啦流入瓷盅,夏侯夜的手抖了一下,霍地放壶于几,怒瞪着姬玉萝,良久,语气不善,“想保全性命,别再说话刺激我。” 是的,夏侯夜历来就是反脸无情。姬玉萝负气垂首,夏侯夜脸色渐渐和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