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末都与春酒
拥有后世灵魂的吴咏自然不会被何莲这种小手段糊弄,但他也知道何莲这是好意开解自己,便笑着问道:“阿母何时动手做的新衣?我这几天怎么一点都没发现。” 何莲轻笑道:“你这一天天忙的不着家,哪里能看到阿母做针线活。” 说话间,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吴咏似笑非笑的脸上,不由俏脸一红。 这时成昭也插话道:“衣服是阿母跟我们一起做的,鞋子却是莲jiejie一个做的。” 吴咏顿时惊讶不已,他没想到何莲比他大不了几岁,却能缝衣做鞋了。于是哈哈一笑说:“既是阿姐做的,那我以后可要时常穿着。” 何莲面色有些微红,娇嗔道:“就会说好听的话,你以后若是能时常记挂家里,也不枉费阿母和我辛苦一场。” 吴咏拍着胸脯做出保证,“阿姐放心,小弟以后一定会乖乖听话。” 成昭突然语气有些失落地小声说道:“我感觉自己好笨,什么都不会做,这些年来,一直做饭,还没咏弟做的好吃,现在连针线活也不会做,真不知道以后能为咏弟做什么。” 吴咏急忙安慰道:“有我在呢,小昭jiejie不需要做什么啊,何况我也离不开你啊!” 何莲也在旁边劝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像你这么大时,也是什么都不会做,也就是最近一两年才学的呢。” 成昭这才开心起来,笑道:“虽然我现在不会做,不过我会学的。以后一定也像莲jiejie一样,心灵手巧。” 吴咏夸赞她一句,又跟两女忙乎一会,这才将几颗柳树修剪好,三人这才带着几捆柳枝回到家里。 刚进门,吴咏就看到母亲郭氏在摆弄煮好的黄豆,于是便将手上的柳枝放到一旁,走上前,好奇问道:“阿母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今天晚食要吃黄豆饭吗?” 郭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天天就知道吃,这是晒干以后做酱用的。” 说完,又小心翼翼挑选起破碎的黄豆来。 吴咏一怔,郭氏的话成功勾起了他前世小时候在农村的经历。 那时各家各户都是自己做酱,黄豆煮好,裹上面粉,发酵几天,等长出绿毛,就可以加入西瓜,一起放入坛子中,做成西瓜酱,真是百吃不厌。在那个年代,能吃上这个酱豆,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不过后来进入城中,时代变了,生活节奏变快了,时间成本变得更高,人也变得懒惰起来,制作传统的酱油和豆酱,也变得奢侈起来。吃的酱都是加入各种添加剂,早没了原来的味道。 此时吴咏看着郭氏做酱,当真是回忆满满啊。 这时吴咏又发现郭氏用的黄豆竟然都是碎豆,有些惊讶问道:“怎么都是碎豆啊,咱家不是还有许多黄豆吗!” 郭氏将他赶到一边,不耐烦道:“去玩去,小孩子家的,懂什么,这是做末都的,用碎豆就行,好豆还要留着,等六七月份做其他酱用。” 她说完这句话,扭头一看,见到何莲跟成昭,就招呼她俩过来帮忙。 两女自然不敢违抗郭氏的命令,将手中的柳枝扔到地上,也不洗手,就开始挑选黄豆来。 吴咏给她们让出位置,站在一旁更加好奇了,现在还没出正月呢,这煮好的豆如何能储藏五六个月去做其他酱,越想越纠结,于是便围在郭氏面前撒娇道:“阿母给我说说如何做酱,好不好嘛,我也想学做酱。” 郭氏被他烦的没办法,只能停下手上的工作,没好气地开口道:“这是你想学就能学的吗!这个做酱可不是容易的事,先是炒豆,然后煮豆,还要将煮好的豆,在其半干不干的时候用石臼捣碎,再重新将其揉捏成大团,放在日光下发酵,还不能晒的太过,只需要将表面晒的干燥就可。” 说着,郭氏很是骄傲地说道:“别小看这做酱,这一切都要凭经验,一般人没做上几次,根本弄不清其中的道理,只会白白糟蹋了黄豆。” 说到这里,顿了顿,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吴咏道:“你没事可别给我瞎折腾啊,家里就这么点黄豆,我都有用处的。” 吴咏笑道:“又你这么里面阿母,我干嘛要费那工夫,阿母既能上得厅堂,又能入得厨房,家务做的也是一流,谁人不羡慕。” 郭氏被自己儿子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捋了捋头发,道:“行了,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心里清楚的。” 吴咏嘿嘿一笑,接着又问道:“这碎豆做的末都又是怎么回事?” 郭氏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轻声说道:“这碎豆最是容易坏,要在蒸好之后,放在阴凉处,等长出绿毛,再淘洗干净,放入罐中,慢慢发酵,这样过上几天就可以吃了。” 吴咏又是一怔,这好像是酱油的做法。但转念一想,这末都的做法又跟后世的酱油不一样。就像做酱,很多人都觉得很简单,但是实际cao作起来,要么太淡,要么发霉,要么太咸,味道不好。 吴咏又看了一会郭氏挑豆做酱的过程,便失去了兴趣。左右看了看,忽然想到还有新衣服等着穿呢,便跟郭氏说一声,喊着何莲跟成昭一起去西屋试穿衣服鞋子去了。 郭氏也烦着他一直问来问去,就让两女跟吴咏离开。 不久之后,何大妹带着何叶何草回来。两小看到吴咏的新衣服和新鞋子,聚在郭氏身边,吵嚷着也想要一套。 就这样一家人吵吵闹闹,吴家的小院内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这时李田典拎着一个坛子走进吴家,看到正与姐妹们玩耍的吴咏,不禁笑骂道:“乡亲们都忙的脚不沾地,你可倒好,在家逍遥自在。” 吴咏嘿嘿一笑,“叔父可真是错怪人了,侄儿也是忙了一天呢,这不刚得空闲,还要哄姐妹们开心,可忙死小子了。” 接着又问道:“叔父来此,所谓何事?” 李田典将坛子往吴咏面前一送,开口道:“今日酿春酒,正好要腾出一些酒缸,这起出来的酒糟就给你家送来一坛。” 吴咏闻了一下,确实是一股酒香味扑鼻。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酒,但却是很好闻。 这时郭氏走上前来,接过酒坛,笑着说道:“您让人来喊一声就行,怎么好意思麻烦您李田典亲自跑来一趟。” 李田典摆摆手,“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接着叹道:“也就是起出的酒糟太少,不敢让假借他人传话,就是担心没有分到酒糟的乡亲们心里不痛快。” 吴咏楞了一下,这后世喂猪的酒糟竟然在汉代这么吃香,人人都争抢着要?再说了,就这装酒糟的坛子也不过七八斤,隔后世扔了都没人要! 郭氏听到这话,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急忙转移话题,问道:“今年的春酒怎么样?” 李田典叹口气道:“没敢多酿,去年天灾不断,不仅咱们收获的粮食有所减产,就是粮价也有所提高。现在宛城地界又闹起了流民,粮食更是供不应求,春酒的酿造只能这样了,来年再看看情况吧。” 李田典站着又说了会话,便起身告辞。 等他走后,郭氏打开酒坛,发现不仅有酒糟,还有半坛清酒,顿时有些喜出望外。 吴咏好奇问道:“阿母,这春酒是干嘛用?难道还有夏酒,秋酒和冬酒吗?” “竟会胡扯,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酿造春酒是为了夏至和秋分祭祀用的。” 说完,郭氏又嘱托道:“以后在外面可不允许这样瞎说,会遭人耻笑的。” 闻着这么久的酒香,吴咏忍不住舔了舔嘴巴,笑着对郭氏说:“阿母,给我弄点尝尝,我还没喝过酒呢。” “就你贪嘴!”郭氏虽然瞪了吴咏一眼,但还是给他倒出半碗来,并嘱托道:“少喝点,第一次喝酒的人,容易醉。” “我酒量大着呢!”吴咏嬉笑着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小口。感觉有些甜甜的,跟后世喝的葡萄酒的度数差不多。 其实他在后世不经常喝酒,也没有什么酒瘾,因为他对白酒实在提不起兴趣来。现在只是单纯好奇这汉代的酒比之后世的酒如何。不过喝过之后,也没啥感觉。 但当他看到一众姊妹都咽着口水看着他,不禁好奇问道:“你们也想喝酒?” 见何大妹跟何叶何草三个小的猛点头,吴咏便将手中的碗递给她们,笑道:“只能喝一小口哦!” 三小喝过,吴咏又分别给何莲和成昭各喝了一口。 吴咏见她们喝完之后,不停咂摸着嘴,不禁好笑道:“真的有这么好喝吗?以后我们自己酿酒,让你们一次喝个够。” 郭氏朝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莫要胡说,这酿酒是需要官府特许的,没有官府准许,私自酿酒可是违法的!” “额”吴咏这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古代怎么动不动就违法,还让不让人活了。 三小吵着还要喝,但吴咏还是没让她们喝,虽然只是十几度的酒,喝起来跟饮料一样,可吴咏也不敢让她们多喝,毕竟她们年纪还小,喝酒容易伤身体。 就是他自己虽只是喝了几口,但他还是低估了自己此时身体的酒量,已是满脸通红,说话已然有了大舌头,“这酒好,好喝。我还还要喝” 郭氏见他这样,有些哭笑不得道:“嘱咐你喝一小口,谁让你贪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