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砸了鱼人
长这么大,秦子追还没看到过海,没想第一次看海是被妖族扣押。 到了海边才知这个岛屿的尖峭突兀,海,也不是平静的海,海流拍打着尖峭的崖壁发出巨响。 崖底不远处有很多暗礁,礁石上坐着一些人在梳理头发,细看,是人身尾鱼的半道人。 “看到了吧,下了海,他们就会把你吃掉。”童子说。 “吃掉就吃掉吧。”秦子追怼了一句。 一个鱼人转过头脸,秦子追抬头看远处。鱼人的脸没变好,突嘴尖牙,耳朵部位是一对鳍。 不该看这一眼,有点毁童年。 海面上起了动静,是鱼人在捕食。 秦子追坐到山石上看这“壮观”的一幕。鱼懂了道,在水里应该是无敌的了。 在尖峭的山顶,不断有鱼人往海里飞跃。 “你们是鱼人?”秦子追问童子。 “我们不是鱼人。”童子答,“鱼人有时会到山顶来玩。” 秦子追想:海底的世界应该是另一番景致。如果鱼人不是妖道就好了,说不准能通过水路逃出去。 “鱼人是在我师公的师、师、师公那里受的道,别动那心思。” 秦子追就讨厌童子这张嘴,你是想什么他给你戳破什么。 然而这海耐看,可以静下心来看,虽然海里有妖族的鱼人。 第二天秦子追换了个方向去海边,换了三个方向,崖边的水里都有鱼人。 一个方向秦子追不能去,那是坵芷道门的量道场。秦子追的羁押地单独在一处。 岛上有树的地方不少,林间稀疏,透光度比较好。 岛上的树也是一团团长的,石头山,有土的地方才长树。 有时来陪秦子追看海的是那个男子,秦子追搞不明白他们把自己弄到这里来只是问几句话,然后看管着东走西走。 男子问秦子追: “你吞下过班枯父神的然化珠?” “吞下过。”秦子追说。 “我一滴道蚀,可化十丈海水,当时给你下了十滴,却奈何不了班枯父神的一毫之珠。” “你们把我抓来,就为这事?” “也为这事。” “这事重要吗?” “谈不上重不重要。” 男子默声走了,童子坐在山石上,转身看秦子追。 秦子追不看她,这个小屁孩,是话唠,而且口无遮拦。 “那天忘了说了,你不会飞也得跟你说,天上是妖族的鸷人。”童子果真说。 秦子追烦得把一块石头踢下山。 从崖边突地窜上来一个鱼人,用鱼尾巴站立着,一手捂住头,一手指着秦子追,两只隔得很宽的眼睛来回看着秦子追和童子。 童子也拿手指着秦子追。 “是你扔的石头?”鱼人问。 “是我不小心踢下去的。” “你不知晓下边有人?踢什么石头?” 简直了。秦子追无语。 从崖边又窜上来两条鱼人,一人拉开那个鱼人的手,那个鱼人的头顶挨额头边肿起一个大包。 秦子追想:怎么这么背时哦,这么大个地方,一个石头也能砸到人。 一个鱼人甩着尾巴过来,站到秦子追面前,两手叉腰,喊: “你为什么拿石头砸我喃大?” 秦子追不知道喃大是什么意思,看童子。 “问你话呢?”鱼人喊。 “是这样的,”秦子追拿手指着童子,“不小心,石头踢下去了。” 童子睁大眼睛,这个黑货拿手指自己,什么意思? “砸到我喃大,你看怎么办?” 秦子追看童子,这不是自己的地儿,砸到人,得地主儿应话。 然而童子干瞪眼,不做声。 秦子追没辙儿,走过去,吐了一口口水在手里,按住那个鱼人额头上的大包揉。 这是人族的土办法,谁的身上磕出包了,被蚊虫叮咬出包了,都用口水揉。 揉了一阵,秦子追没感觉包变小,反而变大了。 这是一道坎,不知道鱼人的性子,又被人羁押着,遇上这事真过不了,所以按住包不敢揉,也不敢放,口里含糊说着: “这一下,砸得挺重,得去找量道场里的人看看。” “你不是量道场里的人?”鱼人问。 “不是。”秦子追说。 “新来的?你说你们新来的,来一个往崖底扔石头,来一个往崖底扔石头,不知晓会砸着人吗?”
秦子追不接话,松开手,鱼人额头上的包肿得像一只角。 已经够丑的了,再加一角儿,丑得心里不好过,所以秦子追眼睛不看鱼人。 才有了点道风,有了点气节不凡的样子,一下给弄得下不了台。 鱼人用手摸额头上的肿包,也许他在想:如果有两个包,可能会好看一点。 这不是秦子追的想法,是鱼人的想法,鱼人做梦都在想:如果额顶有两角质包,是威严的象征。 所以鱼人的装饰品是在额顶扎两打磨过的鱼骨。 刚好砸在鱼骨装饰品的位置,就有这么巧。 鱼骨被砸掉了,换一大包,丑得秦子追心里过不得。 但鱼人并没再责问他,而是把另一个鱼骨反复装上、撤下,他们对美有感觉,是在想办法怎样配上额顶的肿块才好看。 秦子追被挤到一边,往回走,童子跟着。 路上,秦子追和童子又争吵上了。 “你刚才指着我是什么意思?”童子撵着问。 一个小屁女娃子,芝麻大的事计较得不得了。 “没意思。”秦子追说。 “我知晓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石头是我扔下去的。” “我已经承认了是我踢下去的。” “那你指着我干什么?” “指着你是让你解释一下。” “砸人的是你,他们找你我能说什么?” “你可以带他们去找你师父医治,修的是医道,不治病救人,练什么道蚀?” “我算看清楚了,你是个赖人。” “我赖上你门量道场了?是你门量道场抓我来的。再说你吧,我指着你,是因为你是坵芷量道场的人,你不出来解释,不治病救人,干坐在那看热闹。这么大个童子了还不知事,你什么意思?” “你真是个赖人,怎么把你这样的人抓来了?砸了鱼人的是你,你说是我砸的,还说出这么多事来。” “我已经承认是我砸的了,我说过是你砸的吗?你哪只耳朵听见了?这只,还是这只?” 童子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子追不理会童子,径自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