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熊军的选择
对于找上门来的这几位老乡，岳文轩并不熟悉，只是大致有个印象。 大河村一千两百口人，分了四个生产队，岳文轩已经插队两个月，他也只是对本生产队的几百人较为熟悉。 找黄狗的这几位老乡应该是一队的人，陆文兵和他们是一个队的社员，这几位老乡对于陆文兵这个人还是颇为信任的，听了他的话，知道大黄狗没来知青院，客气了几句，也就离开了。 翟元伟和黄宁一直都在关注院子里的情形，看到几位老乡轻易就被陆文兵给打发走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再提心吊胆。 锅里的rou吃了两顿之后还剩下不少，节省点吃，至少还能吃两顿。 但翟元伟和黄宁被找上门来的老乡给吓到了，锅里的rou就是证据，只有吃到肚子里，才能让人安心。 就算在这种状况之下，翟元伟还想着赚钱，继续推销他的兔子rou，但陆文兵和肖海燕都不是有钱人，解了馋之后就不想再买了。 考虑到刚才的那几位老乡是被陆文兵几句话给打发走的，翟元伟和黄宁都念着他的这份人情，反正这一大锅rou两个人也吃不完，黄宁干脆很是大方的盛了满满一大碗rou送给陆文兵。 陆文兵自认为给他们两个帮了大忙，这一大碗兔子rou，吃得心安理得。 回到宿舍之后，左向群起几个老乡找来的这件事，沙平昌骂骂咧咧的道： “这俩狗ri的真不是东西，竟然真的干出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而且偷的还是本村的狗，也就是没被我抓住证据，不然的话，看我不把他们两个打出屎来！” “这俩龟儿子可真鸡贼，咱们在一个院住着，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干的坏事。 有这么两颗老鼠屎在，咱们知青院的名声早晚得被他们两个给败坏了。”左向群有点愤愤不平。 “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要是他们以后还有胆子干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包庇的。 包括这一次，我也不会给他们两个打掩护。 要是事情就这么过去，那就算了。如果老乡抓住这件事情不放，万一问到我的头上，我肯定会实话实。 我建议你们也不要谎话，这个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看认真还是不认真。 咱们没有必要为了那两个坏种搭上自己的好名声。” 虽然只是一条狗，但这件事情如果认真追究的话，也不是一件事。 岳文轩担心自己的这几个室友经验不足，要是一时心软了谎，那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自然要实话实，他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也配让咱们谎打掩护？”沙平昌的态度也很是坚决。 这件事儿和几人没什么关系，大家统一意见之后，也就不再谈论。 翟元伟和黄宁根本就没有认识到他们的所作所为对老乡的伤害有多大，还以为大黄狗被他们吃到肚子里之后，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们却不知道这条大黄狗是那位老乡家里最重要的财产，不把这件事情闹清楚，老乡根本就不会罢休。 第二吃过早饭，一位社员过来，把几个男知青都喊到了大队部。 大队部里坐了六七个人，除了支书、大队长和会计之外，还有昨上门的几位老乡。 一见面，王支书就道：“前晚上，秦老三家的大黄狗不见了，昨找了一也没有找到。 找你们几人过来就是想问问情况，希望你们实话实。” 通过一的询问，丢狗的秦老三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但并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是怀疑大黄狗的丢失可能和几位知青有关。 陆文兵道：“支书，有什么话你们随便问，我们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们也是村里的一员，也希望秦同志早点把他们家的大黄狗找到，但愿我们能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前晚上，你们知青院的大门是什么时候关上的？在关门之前，有人看到秦老三家的大黄狗吗？”王支书直接问道。 “我是十点钟睡的觉，吃过晚饭之后就没有出过门，并没有看到秦同志家的大黄狗。” 陆文兵稍作思考之后，继续道：“我前晚上睡得有点早，不清楚是谁关的大门。” 翟元伟赶紧接话道：“前晚上是我关的大门，吃过晚饭之后，我和黄宁坐在门口话，大约十点半钟关的门，我们也没有看到秦同志家的大黄狗。” 王支书的目光看向岳文轩，“文轩，你有什么线索能提供吗？” 岳文轩早就想好了要实话实，不假思索的道：“前晚上，我们也是大约十点钟睡的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 熊军突然间插话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线索，你们可以听一听。” 岳文轩准备什么话，熊军心中很清楚，但他并不打算让岳文轩做这个恶人。 在这个年代，虽然提倡相互揭发，但揭发检举的人往往并不被大家所认同，这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熊军本来就和翟元伟、黄宁是死敌，再加上他自己的身份，他不怕这样的恶名。 既然要揭发，那就由他来当这个恶人好了。 他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对他的羞辱，只要有机会，他肯定要还回去。 他这次不只要检举揭发，还要利用这次机会，把翟元伟和黄宁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们不是瞧不起他这个狗崽子吗？等他们两个也有了同样的身份，他倒想看一看他们又会如何去做！ 现场的这些人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心中有鬼的翟元伟和黄宁更是恶狠狠的看向熊军。 “熊同志，你要是能提供有用的线索，等我们家的大黄狗找到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秦老三一脸激动的道。 “我想应该是找不到了，你们家的大黄狗恐怕已经到了某些饶肚子里。” 熊军的目光落到翟元伟和黄宁的身上，神色莫名的道。 秦老三顿时神色大变，尽管早就有了这个猜测，但他还是很难接受，“这条大黄狗，我已经养了有十年，你们不知道，大黄特别通人性，句让你们笑话的话，大黄在我心里边儿和我们家的孩子也没多大区别。” 到这里，秦老三再也绷不住，忍不住掉下泪来，“咱们庄户人家养狗可不是为了吃rou，哪家的狗死了，最终也都是埋掉，没听谁家宰了吃狗rou的。 狗是伙伴，那得是多硬的心肠才舍得宰了吃掉？ 就算最困难的那几年，咱们大河村也没听有哪家把狗宰了吃rou。 咱们大河村就没人吃狗rou，大黄找不着了，我从来没怀疑过咱们大河村的老少爷们儿，就猜到可能和知青们有关。 不都你们城里娃心善吗？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就舍得把我的大黄给宰了吃掉？” 秦老三有三十多岁，看到这么一个壮实的汉子在那里眼泪巴嚓的，大家的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听了秦老三的话，在场的知青们都有些惭愧。 现在日子艰难，农村的社员还有人养狗，但城里人自己都吃不饱，很少有养狗的。 老乡们养狗不是口粮多，而是乡下养得狗基本上不用喂口粮也能活，乡下地方大，不用喂口粮，狗也能活下去。 养过狗的人，基本上都会对狗有感情，就算不是自家的狗，一般也无法接受吃狗rou。 那些没有养过狗的人，是无法体会这种心情的。 “秦老三，看你成什么样子，赶紧把你的眼泪收一收，也不怕别人笑话。” 王支书训斥了一句，紧接着问道：“熊知青，你有什么线索就吧。” “昨早上，我们醒来之后发现翟元伟和黄宁炖了一锅rou……” 熊军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讲述了一遍，没有一点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 等他完之后，翟元伟和黄宁的目光就像是喷火一样，狠狠的盯着他，似乎恨不得把他一口吃掉的样子。 熊军毫不畏惧的和两人对视，并且平淡的道： “你们两个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我的都是事实，绝对没有一点夸大。 只要你们能够解释清楚，没有人会冤枉你们。” 秦老三这两担惊受怕的，早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听了熊军的话，他已经认定自己大黄狗被翟元伟和黄宁给吃掉了，心中无比愤怒。 也不等二人解释，上去就是对两人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着，一边大声的痛骂。 现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上去拉架，都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过了片刻，王支书这才制止道：“秦老三，赶紧停手吧，再不停手，把人给打坏了，那都是你的责任。” 把人揍了一顿，秦老三已经出了心中的那口怨气，心头的怒火消散了很多，有了支书的劝解，也就停下手来。 “翟元伟、黄宁，你们两个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我奉劝你们实话实，不要谎话。 如果事情是你们做的，只要你们两个认错的态度良好，肯定能够从轻发落。 但要是拒不承认，那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王支书的态度很严肃，语气很严厉。 黄宁脸色惨白，心中打鼓，有些想要承认下来。 但翟元伟是个心思坚定的，他笃定其他人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态度坚决的道： “我也不知道岳文轩为什么觉得我们炖的是狗rou，我和他没什么矛盾，我想他应该不会是别有用心，肯定就是分不清楚这两者之间的区别罢了。 我们两个炖的确实是兔子rou，而不是什么狗rou。 熊军没有假话，但岳文轩确实看错了。” 王支书和翟元伟对视了片刻，看到他目光坚定，便知道他肯定不会主动承认。 他把目光转向知青组长陆文兵，“陆组长，你花钱买了rou吃，那你来一你吃的到底是兔子rou还是狗rou？” 陆文兵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很是懊悔自己嘴馋，他就不应该花钱买兔子rou吃。 事已至此，他只能把自己摘出来，绝对不能和这件事情有什么牵扯。 “我一直觉得我吃的是兔子rou，从来没有怀疑过吃的是狗rou。 但你要问我到底是吃的什么rou，我还真不敢肯定，因为我长这么大也没有吃过狗rou，我还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今的问话，收获已经非常大，基本上算是水落石出，所差的不过是缺少足够的证据罢了。 只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再去反推，那就简单多了，王支书不再询问jian滑的翟元伟，而是看向黄宁，“既然你你们炖的是兔子rou，那你告诉我那几张兔子皮在哪里？” 黄宁顿时慌了，支支吾吾的不出话来。 翟元伟硬着头皮道：“我们把兔子剥了皮之后，觉得没什么用，就顺手给扔了。” 王支书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瞪大了眼睛怒斥道： “你当我们是三岁孩子吗？你这样的谎话能骗到谁，就连你自己都骗不过去吧？ 我劝你还是实话实的好，你要是拿不出兔子皮来，那就证明你是在撒谎！ 你要是承认，那就罢了，如何处理你们两个，咱们村里私下里解决。 你们两个要是拒不承认，那就不要怪我把这件事情上报。 到时候公社派出所接手了这个案子，他们的态度可不会像我这么温和！” 事已至此，黄宁便想承认下来，他觉得继续否认已经没有意义。 真要是等村里把案子上报，后果只会更严重。 不等他开口，翟元伟就道：“我承认错误，不应该私下里把那几只兔子炖了，应该上交集体。 我们两个思想觉悟不够高，担心被人看到那几张兔子皮抓我们的把柄，所以就都在灶台里烧毁了。” 王支书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既然你们两个不承认，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对于王支书的威胁，翟元伟并不是很担心，他笃定王支书必然不会上报。 各村出了这样的事情，基本上都会选择捂盖子，不会违背大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