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我的乡音和口音(人生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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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常觅春暖正好,绮丽嫩萼花草。红绿发枝梢,风来一阵袅袅。别闹,别闹,恐伤琼英蕊俏。”, 可凘凘微音,织织形徵,却飐飐迎来一场霙雪,这时光在倏尔间已变换了一二十个春夏秋冬季节。 虽说这时光如尥蹶子的驴儿般欢快,却让我感到像身陷囹圄般无可奈何。 虽说这时光如东逝流水般奔腾砥砺,却带走了我不少曾经历过的珍贵记忆。 虽说这荏苒时光,更改诸多场景,删替诸多画面,却有些依旧璀璨光鲜,无法被指染,也不会随着时代更迭,而被人们遗忘的东西。 它会一直传承,一直存留,一直陪伴,也会继续在人们的心中生根发芽,然后葱郁蔚然一片,它就是属于家乡的独特印记。 也许当人们长时间身处在家乡时,并不会感觉到它的存在,也不会试着去疼惜它。 可是当人们孤独的踏上命运的征程,远离生养的地方,久久郁郁不得志时,当偶然遇见cao着同样口音的老乡,说着暌违许久的家乡方言话语时,会泯然一笑,会怦然惊喜,会变得精气神十足,会在顷刻间浸染上最亲切的温柔,也会瞬间拥有最热忱之心。 因此,会开始舒展紧绷着的阴翳脸色,然后消弭烦恼忧愁,逐渐坦然的面对眼前的得失,最后兀自跨过去。 当然了,有乡音存在的地方,也必然会伴生着家乡特产的盛行,比如家乡那些风味小吃。 当长久在外谋生的游子,听到温暖而亲切的般乡音,同时品尝着熟悉而富含乡愁的家乡美食,那一份来自心灵底端的慰藉之情,也必然会让在外的游子受到极大鼓舞和感到满足,然后铆足力量,继续踏上孤独的人生路途。 这就是来自家乡的神奇魅力,是融进每一位游子灵魂深处、喉腔间隙与声带里的,关于桑梓之地的最温馨的特殊振动;也是附着在每一位游子基因谱内、舌蕾与肠胃间的,源出家乡最熟悉的味感讯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殊乡音。乡音,是一个人籍贯来源的凭证,也是一个人叶落归根的依据。 乡音似泉,汩汩的流淌,久久不息,滋润旅人每一寸瘠薄干厬的心田。 乡音似火,熊熊的燃烧,灼焰烈烈,燹尽旅人每一缕破土而出的烦愁。 乡音似松,谡谡的挺拔着,青青翠绿,供养着旅人每一丝睿智聪慧的灵气。 可纵然如此,我却不知道我的乡音具体在哪。或者说,我的口音显得尤为的“侉杂或混杂”,因为我的家乡满打满算有两个。 我的第一任家乡是在山西常坡。 常坡村,是一个民风淳朴的,背靠着峮嶙山冈,坐拥有一泓如银釭月形状的大型水库,以及毗邻在谽谺幽谷上沿的,建筑风格似扇形般错落有致,一榀紧挨着一榀的,大都用青砖灰瓦黄土打造而成的实用性强的双层式小楼的山麓村庄,周遭风景秀丽,气候怡人,人们幸福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十分安逸。 而我八岁之前,就一直土生土长在这里。 从村子径直向前望去,会看到很多风景,有焦黄的土坡,有青翠的丘壑,有一泓乳白色的略圆形水库,也有零零星星散落在山峦沟岭之间、若隐若现的正在劳作的人们。 在那最靠近村角的谽谺幽谷的底部,在那被橘红色松鼠簇拥着的、有成百上千个狭小洞xue的壁岩一旁,在那生长有果实灿如红日的山柿子林前方,却存在着一个规模宏伟、员工众多的大型采煤场。 所以纵然常坡村位于山丘高地之上,地理位置相对偏僻,但因为这里盛产着闻名遐迩的、蕴量巨大的、外形黑黝的被人们誉为“黑色宝贝”的原煤泥炭和矸石,而没有一丝一毫的冷清,这里反而异常热闹。 因此人们经常能看到采矿场中,有一条条正在往外送着碎煤的传送带,还有一辆辆来来往往的,一趟接一趟的,穿梭在蜿蜒山路的运煤的卡车,而采煤场的空闲地方早已堆满了的宛如黑色海洋的煤块。 也许是坑底的采煤场盛产丰腴上乘的矿产资源的缘故,又或是因为常坡村山清水秀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文化原因,从常坡村到镇上的这段路程,早早地就修上了夯实坚固的柏油路和水泥路。 甚至于在村子的出入之处,也赫然竖着一座用来彰显村名与昭示德行的石牌坊。 虽然这座历经风风雨雨的石牌坊,已有些斑斑驳驳的,甚至用于戗牮支撑的底座与石柱表壁间亦出现了残破,但纵然岁月无情,它也一直在傲然矗立,挺正腰板,便无所畏惧。 因此,在那一叠叠琉璃瓦顶上,人们依旧能看到恍若展翅飞鸟的“翘檐”,以及居于至高至中位置,那栩栩如生的正在戏珠的双龙。 甚至于,在那瓦檐之下,一个个玲珑娇小的榫卯,依旧默默契合,狠狠地咬住彼此,生世不离不弃。 而在那坊楣所在,那雕琢着“常坡村”三个斗大金字的区域依然笔劲遒健;而另一侧,书写着四字赞誉“人杰地灵”的地方,也同样裒聚着周遭山山水水的自然灵气。 因此,那被红布遮掩兽目百年时间的两头看家石狮子,也依旧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蹲坐在山门之前,在这楼坊之下,继续为人们消灾纳福和守护着山村。 ....... 如果越过石牌坊继续往下走去,就能看到人们种植在山沟沟处长势喜人的玉米、粟米和麦子。 虽然不像平原地带的农户能有一大块完整的田地,但山村的人们很懂得因地制宜,能利用零零星星的泥土,种出一茬又一茬大丰收的景象。 然而,虽然山民手巧心灵,能驯服一块块贫瘠之地,能使之变成良田沃土,却改变不了工业时代所带来的污浊与环境破坏。 如果人继续往下行走,便会经过采矿场的大门。可由于常年挖煤的缘故,在采矿场附近,能rou眼可见到处飞扬的黑色煤灰。 人们常说天上的游云很白,就像未出阁的姑娘的雪白肌肤。 可是在这采矿场附近,却明显能感觉到天地之间黑黢黢一片,就像未出阁的姑娘不注意保养,而硬生生的把自己雪白的玉骨晒成了黧黑色。 不过,这飞扬的煤尘生性十分的“顽皮”,并不总是像未出阁的大姑娘一样婥婥矜持,它多数时候是乘风而去,到处“探望”,到处“欣赏”,以及到处“流浪”,就像为生活而到处奔波、辗转于天南海南的养家汉子一样。 当风停时,它就像娇弱的小姑娘一样,会频频歇息在通向镇上的水泥“客栈”上,然后显露出自己蜿蜒的黑色身姿,让人们惊叹它的“壮美”。 当风舞时,它却趁机潜入附近的人家中,不请自住;甚至还正大光明的“依偎”在人们的脸颊,让人们羞黑了容颜。 可无论是风起风止,还是搭车旅行,它都改变不了“好色”的德行——它喜欢到处“拈花惹草,涅溪浼泉”,甚至有时还会“含情脉脉”的和沟泓池沼调起了情。 于是,它便像《梅瓶金》中的西门大官人一般,经常会唐突的跑进小溪小泉的闺闱住所,“狎弄”着清泉清溪的身体,“污浊”着她们纯洁的心灵,甚至还“霸道”的替她们换上了“黑丝裙”,活脱脱的使她们沦落为风尘客。 幸运的是,这种种“陋习”在现在改善了很多,我想,是它找到了自己的“真爱”了吧,毕竟也这么久了。 又或者,是因为附近地层的煤矿快挖完了吧,毕竟已过好些年了。 ...... 虽然从采矿场通向镇上的这段路途黑糊糊,甚至有些乱糟糟的,但在较高处的常坡村,却鲜受到影响,更遑论常坡村后的那片峮嶙山冈之上,常年绿树成荫,草木葳蕤的,生长有种类繁多的奇葩异卉。 而在这些绿植之间,每年除了孕育有口感尤殊的外形精致的山枣子,攒结着成团的红彤彤的能生津开胃的山楂果,和果实蕡蕡硕大、状若夜明珠的山核桃,以及灿如红日的一大片山柿子外,还生养有一些常见动物,比如“三彩松鼠、柳莺、伯劳鸟、石龙子、拟黑多刺蚁”等。 甚至还有一种名为“草蝉”的佌佌小物:身形柔弱,体格小,常躲藏在低矮灌木的攳枝中,喜爱吸吮灌木的汁液,并在果腹后发出嘒嘒的小声,如果行人不去细听,是颇难发现它的芳影的,这是因为它的体色和枝条极为相似,就像融进了枝条内。 不过,由于有些山民的农耕地在山岭丘壑之间,所以这些天生地养的奇珍异果,就自然而然变成了人们解渴解馋的一种消遣方式,而这也成为了我心心念念的乡愁之物。 如果白天闲来无事,正好陟行山顶,会发现离天很近,能看到云絮翻翻而过,感受着淅风侧侧吹拂,就像人伸手触摸就能够着穹顶似的。 而与此同时,如果人再细心点,也能寻获到老一代山民在山顶曾居住过的遗迹,虽然经历这么多年风吹雨打,现场只剩下些残垣断壁与衰老地基了,但古老山民与自然抗争的场景还依稀历历在目,扣人心弦,动人心扉。 如果登高不想上天,也可以朝前纵览,可以瞥见在不远处,出现着一泓如银釭月般泛光、形状亦呈圆型的水库全貌。 而在这个如银釭月形状的水库一渨,在靠近人家住所的水面角隅,会常年露有一两三座面积星小的圆型岛屿:岛屿景色都是蓊郁洇润的,自生不少野株,甚至在这些野株中,还有一棵老榕树,只见它的枝干向下长满宛如珠帘的“气根”,上栖息着许多红红白白的叫不出名字的水禽,这里成了它们的幸福天堂。 对于这个水库,多年来老妈的看法一直是“深邃”、“危险”以及“巨鱼多”。 所以从我的稚童时期,老妈就一直在反复咭咶,多次强调,呶呶不休般的让我避免去其周边玩耍,因为这座水库是真得很危险。 为什么老妈如此在意这座水库呢?据老妈交代,最初在修浚这座水库时,施工队向下挖了有几十层楼高的距离,堪堪是深不见底,死不见尸。 不过,虽然老妈多次提醒这件事,但许是那时只有几岁大小的我的记性不好,我竟把老妈的殷勤告诫当成了耳边风,给忘了。 甚至我还鼓起胆子,蹑手蹑足的和我的小哥们“棒棒”两人一同穿越“死亡水库”,只因他想他姥姥了,而他姥姥在水库对岸的村子里。 所以至今依稀还能记得,记得那时我俩小心翼翼的沿着磡岸攀行,踉踉跄跄的,十分的大胆,也十分的作死。 但让人万幸的是,我俩并没出什么大事,最终安全的达到了“棒棒”的姥姥家。 不过,那时我俩不知道的是,因为我俩幼稚的行为,竟让两对父母急哭了,甚至他们还找天找地,找了大半天,满世界寻找我俩的小小身影,而事由只是因为有大人告诉他们我俩去往水库的方向了。 都说为人父母都很难,也容易身心疲惫,但他们爱孩子的真心却永不会变淡,也不会腐坏。 所以当他们几人知道我俩跑去棒棒姥姥家时,自然像工蜂守护蜂后一样,马不停歇的赶赴到隔村,而我俩也免不了当场来一顿皮开rou绽的挨打了。 虽然事后,他们几个大人询问我俩是怎么过去水库的,甚至这些年来,他们只要有机会,就会拿着这件事来揶揄我俩,毕竟那时,没有像现在这样,修有一条几丈宽,数千米长的,可供人正常通行的水泥路。 但那时,无论他们说这座水库有多危险,死了多少个人,我们都没有真正感觉到一丝危险,或许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毕竟我俩沿着磡岸,安然无恙的过去邻村了。 刚才提到我儿时好友“棒棒”,就不能不说下我其他几位儿时玩伴了。比如住我家对面的“毛毛”和她哥“山山”,虽然他俩大我三四岁,但那时,他俩对我真得很好,就像是我的哥哥与jiejie。 还有一个,是住在我家屋后的,家建在下坡处的,我的青梅竹马“豆豆”,是一位在孩童时期,就整天嚷着要在长大后嫁给我的可爱少女,虽然她长大后并没有如愿... 山村的人家,给自家孩子起的乳名,十分的具有大山的气息,简直像信手拈来,看到啥就起啥名。而且因为把名字取成叠词,纵然是不雅的不入流的词,也会被叠词的强大特性,给冲淡成既有趣好玩又朗朗上口的了,可谓是十分的具有创造力。 ...... 俗话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之前说到水库的“深邃”与“危险”,那“巨鱼多”是怎么一回事呢? “巨鱼多”,顾名思义,就是指这座水库中生养着不寻常的大鱼,甚至有些鱼种的长度还超出了自然大小,有普通门板那么长。 为什么我老妈会说这座水库巨鱼多呢,她是怎么知晓的呢? 据老妈吐露,这是因为在我尚在襁褓之时,老爸曾趁着月黑风高夜,在这座水库中,炸出好几尾这样规格的巨鱼,甚至于把它们做成菜肴后,味道还很不错哩。 据我猜测,我想可能是因为这个水库太过于覃深,以至于人们不能轻易捕捞,所以才让这些有些年岁的鱼儿越长越大,直至成为了人们口中的巨鱼。 幸运的是,这些巨鱼只是常见的可食用草鱼,只吃浮游生物,不吃人,并不是亚马逊流域那种让人闻风丧胆,使人避之若浼的,长着两排剃刀样的,牙齿尖锐的食人鲳、狗鱼和虎鱼。 当然了,我是没亲身目睹过这种规格的巨鱼,毕竟老爸夜半炸鱼,是发生在我年岁太小的时候。而且,虽然现在的我已长大成人,却因为极少“归省”而鲜得这些事实真相。 不过,虽然我对于这些隐秘甚少熟稔,却深知后来在这座水库的四面堪岸,人们使用了数量众多的、材质坚硬的磐石,层层叠叠的甃砌而成,因此格外的防水防溃。 同时,科学的在水库的一侧水底,正式修有一座给排水量巨大的,有一排排可调控的水闸站,可防旱解涝,浇灌农地,十分的便利。 甚至,还承包周围人的生活用水,达到了优质饮用水标准,十分的甘甜可口。 不过,饶是如此,每年当地的政府,还依旧排遣专人,去找寻一些可能存在的缺漏之处,防患于未然,因此可以说是安全至极和无比保险了。 虽然这座水库保留着一两三件不解之谜,但我儿时的成长乐趣却不在这里,而是在靠近水库下游,在人们专门为水库修建的排水渠中。 为什么这里趣味横生呢? 这是因为适逢枯水期时,在排水渠的砂砾石块之间,会躲藏着一只只娇小而憨傻的,背甲略微方形的螃蜞。 这品种的螃蜞,十分的具有特色,不过不是它外形的特色,而是源于它性情的特色——只要我在它藏身的沙xue洞口处的水潭中故意sao动一下,也不用我费劲开挖,它就会故意爬出来,一只接着一只,然后被我轻易寻获。 所以在很短时间内,我就能捡拾满满一大盆,它真是傻到家门口了吧。 ...... 那时的我,因为尚未达到最低的上学年龄,所以我那时的天职,就是只管无忧无虑的玩耍好就行了。 但由于那个年代的山村娃娃,能用来打发时间的,只有满大山的自然之趣了。 所以,我时常会前往崮岙之地,也就是山里平坦点的地方,好奇的跟随牧羊人,看他甩着悠悠响的鞭子,驱赶着一腔腔咩咩叫的,正在悠闲的啃食着草野的绵羊。 或是不想远足,我就会和养马的邻家,一同前往马槽房,去为一匹匹身形骙骙的山马,增添着已经晾干透了的、精挑细选的可口草料,看着它们呞呞地反刍,听着它们咴咴地嘶鸣。 甚至,我有时也会偷偷的前去养山蝎子的人家,看着他们把从山旮旯坑犄角里捉来的蝎子,分放在瓶瓶罐罐之间,中留有小半瓶可供蝎子藏身、活动筋骨以及取食的干燥沙土。 虽然这些山蝎子看似病蔫蔫的,体型很小,但实际上,它们尾部的毒针,附带的毒性很强,轻易被它蠚一下,就能使人疼得吃不消了,甚至蜇多了,还会让人有陨命的危险。 而且,山蝎子既是一味药引,也是一道美食,尤其是在去除尾端螫针,焦炸之后味道更佳。 而山野人家饲养山蝎子的目的,大多是为了强身健体,治瘳祛瘼的。 但是,却因为山蝎子生性跅弢不羁,实际上他们养的蝎子,很容易全军覆没,即成瓶成瓶的死亡,最后一只不剩,不好养活,纯粹是吃力不讨好的打磨时间的方式。 不过,谁还能没个兴致所在呢!理解就好。 …… 当然了,若正值仲夏之季,天气开始骄热炙烤,我会寻到一根长长的竹竿,然后在其前端,裛绑一个已经缏好了敞口部分、并用一段坚韧的铁丝环捰穿过的、微张着小口的空洗衣粉袋,然后就简单制成了,专门捕捉各类飞虫的实用装备。 如果飞虫不幸入内,因为我已把进出口,故意设计成逼仄窄小,内部狭长,而末端是封闭不通的缘故,基本上是一抓一个准。 因此,我既能捕获爬到树上蜕化,并在树上訇訇作响的,背生有两片透明纱翅的俏瘦的“温瓦蝉”(学名指鸣鸣蝉,蛁蟟)。 也能捕捉戢戢一片,善饮樗树臭汁的,身穿黼黻华衣与红色肚裙的,善于趯趯逃跑的春蹦蹦虫(学名指斑衣蜡蝉)。 还能偶尔捕捉到,喜欢啃食树木表皮的,藏在低矮墙角与叶片上,身着硙硙甲胄的体型俣俣的落单的昆虫天牛。
当然了,我有时甚至还能碰到,代表着美好寓意的,和北方燕子外形相近,却腹部浸染着橘红色的,叫声清脆婉转,且同时喜欢来回上下高频率的摆动着自己尾羽的,善栖在人家墙洞角隅里的,“火叶鸟”(学名指北红尾鸲)幼雏掉出窝巢的不幸事。 和北方地区教育孩子要保护燕子一样,这里的大人们,也世代教诲着孩子们:“若不幸看到,火叶鸟的幼雏跌落地下,要及时的送它回窝巢…” 但人们不知道的是,有时被挤掉地上的幼雏,是物竞天择的结果,人们并不能真正帮助到它,甚至还会为它带来无端灾厄。 ...... 而除了捕些飞虫,或救助下幼雏之外,在气温燥热的仲夏季节,我最期待的一件大事,就是趁着闲暇的午后时光,悄等着面容的凉粉匠,吆喝着“凉旋粉,高平凉旋粉”的美妙声音。 只见他满山遍野的跑销,肩挑着一根木制扁担,而扁担前后,各悬挂着一个竹制箧盒,而在这两个竹制箧盒里,分别端放着一大盘尚未启封的膅白色的,或仅剩小半块的碧寒色的旋粉。 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好吃,所以格外受到山村孩子的欢迎,因此特别紧俏,若地道食客稍微分下神,恐怕就只有“望粉生叹”的份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同村小伙伴吃完凉粉匠箧盒里的最后一点凉旋粉。 而高平凉旋粉,顾名思义,产自山西高平,以新旋好的品质最甚。 具体做法是,将做好的粉坨,倒扣在一张箅子上,用一个状似罐头瓶盖、有多个均匀孔洞的镟子,从外向里,一圈圈,镟成条状,喷洒上一点凉水,抓入瓷质的、表壁纹有一两株花卉的碗里,撒少许盐,浇上一圈芥末油、以及适量的白蒜,再加一点其他的辅料,就可以享用了。 高平凉粉吃起来,不仅有芥末冲到口舌根处的辛辣芳香,这会使人流下像被欺负了的眼泪;再搭配着山西驰名老陈醋的酸爽劲道,更添几分香。 当然了,就别提来自凉旋粉本身的泉寒水意了,就像藏进去似的,饱含一段段颸颸凊寒,能让人一客两客,好几份的吃着,意犹未尽,特别解暑。 假如,若天公作美,我还能在某些特殊的节日里,在傍晚时刻,在天还未完全暗淡下去之前,前去村里唯一一家的剧院场上,品尝着一碗碗刚从红泥小火炉中煮好的,冒着热腾腾气息的牛rou丸子。 而当我,把盛着山西牛rou丸的碗内,浇上半碟山西老陈醋的醋汁时,那滋味特别的美好。真的,酸味全消,只剩下芳香馥郁,十分引诱人。 当然了,这唯一一家剧场院里,除了有美食风味外,还沉淀有不少独特的人文风情,主要是关于戏曲与古建筑方面的。而我,则偏重于这座剧院里的古建筑。 在剧院对面,有一座造型奢侈,内部环境幽静安谧,甚至有些微冷的古庙宇,还有一座,古时人们用来瞭望与放行的双层式城门谯楼。 不过经历了岁月的溷浊,在进入城门的正中,那悬挂着匾额的区域,上书的四个大字“山清水秀”已经若隐若现;而出去城门的正中,在“山清水秀”的对侧,那“风清月朗”四个大字同样隐隐约约,摇摇曳曳,就像风烛残年的老翁一样,它们见证出入其中的人们的成长历程,它们陪伴着人们一点点变老,它们已有不少年头了吧! 不过,最让我啧啧称奇的,还是在这座有些类似城隍庙土地庙,神祇的庙宇的屋顶正中,有四个斗大的陶塑神将,他们用粗大厚重的铁索,捆绑着一座不具名的龛牌。然后,他们日夜不停的,从四面八方孜孜矻矻的拉着这龛牌。 虽然儿时的我,并没刨根问底,甚至也没放在心上,但多年后,当我再次重游故地,这个问题,却盘亘在我的心中,频频上我的心头,使我如“鱼梗在喉”,几欲舒展。 所以,最终我请教当地上了岁数的老妪。老妪介绍道,说这是代表了公平公正,寓意正义不会偏袒任何人。那四个神将,主要是执行公平正义的神使,而那座龛牌,则代表了“天”,是青天的化身。神使从四方八方约束着祂,是为了不失公允。 那为何要建成这样呢?老妪继续介绍道,说这样建造能多赚点钱,毕竟一分区域一份钱,不仅神庙是这般,这里的建筑大多如此。 哈哈,真是有智慧的能工巧匠,为了谋好点的生活,真是“煞费苦心”,这就是真实的生活写照吧! 而与此同时,这里还有一款家家户户都会去做的晚饭后甜点,名曰“甜煮”。 也就是用黄橙橙的一大碗新晒好的小粟米,搭配适量花生粒,和其他一些能被找到的、可食用的山货,比如野山枣、山楂果、山核桃仁、山柿子干之类,混合熬制,猛火狂煮大半个时辰。 “甜煮”成品外观,和腊八粥颇为相似,毕竟两者做法同源,只是“甜煮”熬好后,能媲美饴糖,滋味甘甜可口,也就是能自然而然熬制出,像放进了好几勺甜甜蜜蜜的红糖味道。 但据我老妈的分享,实际上,真正会做”甜煮”的人不会放糖,而多是利用”甜煮”的几种富含果糖或葡萄糖的食材之间的,能互补味道缺失的优势。 因此格外的粘牙,格外的酥口,也格外的软糯,所以我认为,这种种风味,要归功于会做”甜煮”的人,比如我妈,正是因为她们的参与,才能引发这神奇的一幕幕。 ...... 虽然,我在山西的趣事仍有不少,但由于人生若寄,世事莫测,憔悴有时,谁能预料得到,在我八岁伊始,爸爸就谨遵奶奶的“台命”——带着我和我妈、老姐一同回到了安徽老家。 而这次“回乡”,却一待近二十年,这成就了我第二个家乡。 安徽太和,是我人生的第二个家乡。 虽说安徽是我的第二个家乡,但这个故乡,却没有友好的欢迎过我,也没有善良的对待过我。 我就不提我儿时刚来到这里时,被无数个太和本土人猛烈排斥了,甚至他们还曾组团揍我。 因此当我上小学了,授课的老师,也迟迟不肯让我回答问题。可归根结底,造成这一切结果的原因,却是口音问题,因为他们听不懂我的山西方言。 当然了,我也同样不提在我上小学后,直到小学毕业的这几年期间,因为口音这个大问题,被无数个小学校友,“友好”问候的惨痛经历了。 虽然我已成“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已改鬓毛催”,但说实在话,长这么大,我真得不知道我的归属地在何方。 虽说我如今也在太和老家,生活了许多个年头,会说本土方言,也知道这里的人情文化与地方特产。 比如阜阳有款,和山西饸饹面外表接近,却做法迥异的特产“格拉条”。 比如太和有款,又辣又香,就着茶叶蛋和卤鸡爪一起享用,更具滋味的太和羊rou板面。 比如太和还有款,只在清晨出现的”汤”,主要是用老母鸡汤,烫上半颗或一颗鸡蛋花,然后兑点香油,堆点芫荽叶,或荆芥菜梗,并撒上一些晒干了的麻虾条。 而最佳食用”汤”的选择,则是搭配着一两屉小笼包包吃着,口感更胜。 但我的口音里,却潜藏着来自山西的乡音,它会时不时的冒出来,提醒着我不要忘记第一任故乡。这频频为我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不仅给我带来了浓烈的自卑感,也让我一直说不好标准的普通话而被人哂笑。 当然了,我说不好标准的普通话的原因还有一个,这就是当初我上小学,中学,高中,甚至大学时,所授课的老师,大多习惯性的地道方言教学,没几个人普通话过关,而且学堂学子也没较过真。 并不像现在的老师,还要求普通话必须要二甲或二乙水平,甚至在校学生,也有所考核,所以我,也就只能自认是命运般的倒霉催了。 不过,即便是事实如此,学好标准普通话,也是我将来势在必行的一项艰巨任务。 因此,如今的我,每次前往太和购物,或去附近镇上取我的快递时,别人都会诧异我的口音,会鸡婆似的询问我,问我老家是哪里的,只因为他们感觉,感觉我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太侉了。 而令我尴尬的是,当我回山西探亲时,许多山西人,同样也会诘问我家乡何处。 虽然这流年韶华,会更改人许多的习惯,也会磨灭人许多的痕迹,但有些东西,有些问题,任凭它施展各种手段,却无法去掺假,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就好比我到底是哪里人? 虽然没人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我想,我恐怕是一位灵魂无处安放的孤独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