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妄想等于谁

    夜色很深了。月亮都不见了。这位开发商已经把我送到家门口了。

    我们两个人下了车，他拿出了烟递给了我一根，我因为不会吸烟，当场就拒绝了他递来的香烟。

    他自己点着了烟，边吸烟边很随意地对我说道：“你这房子老是老了点，不过看上去很有故居的感觉，给人一种非常特殊的近场感受。”

    我不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图，倒是对他的这句话，很感兴趣：“近场？这句话怎么解释？”

    他吐出了一口烟气，显得有些故作高深，回应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挺有亲切感。”

    我被他的这句话逗得笑出了声音，反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发笑，总觉得这句话去深刻剖析，将是一个非常美妙的内涵定义。

    他并没有问我为什么发笑，似乎在他看来我的笑声，和冷静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也许他见过太多别人的阿谀奉承，和谄媚的笑容，对我的纯粹笑容，已经没有了感觉和好奇反应。可以这样评价他，他实在是了解得太多了。已经失去了对平凡人生的乐趣。

    他终于说话了：“我现在才知道您的底细，这里曾经是你研究科学奋斗过的场所，他应该是有纪念意义的，不是吗？”

    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干脆附和说吧，进一步试探他的弦外之音。

    我说道：“是啊，很有意义，不过对于我来说很有意义，对于您来说，拆了房子或许更有意义，可以建更多的鬼楼，不是吗？”

    我其实对他很不满，但不能说出来，只能用这种不入流的话语，刺激他。不过人家并没有生气，反倒朝我笑出了声音。

    他收敛笑容后，说道：“不，开发商不都是建鬼楼的，我们又不是投机者，怎么会继续犯错，眼下房地产已经濒临破产，我们有一个更好的想法，您想不想知道？”

    我借着车灯打量他的脸颊，发现他神情中，流露出壮志雄心，似乎他有一些更远大的设想，或者称为报复，要去实现。

    但是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无非还是急功近利，赚眼前的钞票，这就是他的远大报复。又或者我可能想错了。

    我说道：“我不是开发商，没这么多奇妙的赚钱方式，您不说我是不会去猜的，因为我要是猜对了的话，那我就可以做商人了，不然我现在还住在这个小趴趴房里做什么？”

    他长舒一口气，语重心长对我说道：“您是个明白人啊，可惜明白人都不是太有钱，因为太明白了，所以追求的和我们这些人不太一样，但世间就是这样，生活就是赚钱，没钱您还生活什么？不过就像您说的一样，商人不能没有眼光，也不能没有艺术和科学细胞，不然很容易风光一段时间，销声匿迹的。所以嘛，我开发这里不卖楼，我要弄一个超级基地，作为科学研究的聚集地，您认为这样如何啊？”我听到这里，重新打量他，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光辉的身形站在我的面前，那伟岸的身影就在他的身后，那是他的投影，一个胸怀大志的投影，但问题是很多人都爱说大话，我不知道他说大话的能耐，是不是比实干更有造化。

    我尽量保持平静的心情，说道：“这很好啊，我非常赞成您的构想，但是成立基地是需要资源的，能把很多研发机构聚集在一起，需要政府部门的帮助，想得很好，但是这需要影响力，您哪来的影响力。”

    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激动地说道：“您说到正点上了，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影响力而来的吗？您琢磨一下，谁最有影响力？”

    我一时间蒙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信口开河说吧：“最有影响的.......最有影响力的应该就是皇家科学院的那些科学家吧，还有四元动力理论的创造者林博士，我认为他们都很有影响力，但是您如果想请他们出面，或许是很难的。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皇家科学院根本就看不上您的基地设想。更何况本国已经有了政府的科研机构，还需要您来投资基地吗？我看这是不是异想天开啊？”

    他竟然仰面大笑起来，但还是紧紧握住我的手，当他收敛血盆大口后，这才表情凝重对我说道：“陈教授，我这一次就是要豪赌，您知道吗？房地产业已经不行了，但是这块地皮我已经买下来了，转手没人买，我只能想办法干下去，我说的最具影响力的人，就是您啊，我准备为您举行一个重大的仪式，欢迎您入驻我未来的研发基地，我已经了解了您的研发项目，我认为镜子理论或许能衍生很多科技项目，我会用资金支持您的，但是您也应该支持我，我也是热爱科学的。”

    他说了这么多话，唯一“我也是热爱科学的”这几个字，让我听着最顺耳，但是他心里怎么想的，没有人知道，不过我觉得他的想法是好的，我为什不支持一下他？他现在也面临着困难，帮一个人，总比害一个人要强，科学也是讲究人性的，于是我答应了他。

    他不由得笑出了眼泪，我知道他的压力很大，我不需要去问他，他的眼泪是为谁而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