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如同工蚁归巢，庞大的站口吞吐着数量惊人的舰船，看似杂乱无章但乱中有序，这里在以惊人速度高效运转着。 同批次的运输船停靠到属于自己的停泊位，数以万计的甲板工人船蜂拥而出，沸沸嚷嚷的走向出口，不少连续工作数月的人，更是尽可能挤开人群冲到最前面一路小跑。 至于是思念数月不曾联系的家人还是想到那令人列车站周围的各种交易就不得而知了。 “菲尔顿！我先走了，这次工作时间太久了，家里的那2个小崽子不知道还和我亲不，回去见！。 说完格鲁大叔借着强壮的身体，拼命挤开人群，一路小跑向列车入口。 看着挥手远去的格鲁大叔，菲尔顿也不着急，毕竟定点列车运转速度很快多等一会就好，最开始的几辆列车只有像格鲁大叔那样的人才能挤进去。 不自量力强行去的话......菲尔顿似乎想到了不太好的回忆浑身一颤......。 挥了两下手告别后，抬起头来看到通道两侧立着数十个无人问津的通讯机，犹豫着要不要给meimei发一条讯息......随后想到价格不断上涨的粮价轻叹一口气后随着人群继续向前。 “几个小时就到家了，还是算了免得艾露莎又要因为这事絮叨我一晚......”。 低头看了眼手臂上的终端，那是一个金属色的护腕，这是方舟上最低级的个人终端，只有身份证明和工作打卡的功能。 “好想和meimei报一声平安，嘛......meimei看到格鲁大叔自然会问的，听说2级生活区居民配备的终端有免费收发信息的功能，虽然每月限制每个人只能发送几条，不过真的奢侈啊，唉......什么时候我才能让meimei搬去那里”。 菲尔顿一脸麻木的想着。 距离列车站越近，疯狂、颓废、破败的气息越发明显，周围的墙壁被叛逆青年和帮派分子喷满了各种古怪的图案和字体，加上这里充斥着各种灰色交易让这里看着混乱不堪。 但实际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地方是整个3级生活区治安最好的地方。 菲尔顿走到通道的最边缘，突然左臂猛的被人撞了一下，菲尔顿倒没有在意，那人却自己摔倒在地。 不等菲尔顿反应过来，那形似骷髅的人爬起来跌跌撞撞，带着癫狂的笑容飞快跑向列车通道外，那里是一排排用各种废金属建造的上好房子。 那人直奔那些房子外的窄小黑暗巷子附近，像是那有着美味的食物和漂亮的女人。 菲尔顿动了动鼻子，扑鼻而来的恶臭久久不散，那不只是因为身上的污秽才发出的恶臭，濒死之人......。 即使是菲尔顿也能感觉到，这人活不久了，或许下一刻就会死，菲尔顿停了下来视线紧跟着那人，大部分人看了一眼那连件完好衣服都没有的家伙便无趣的收回视线继续前进，还有几人与菲尔顿一样注意到了那人的情况也停下脚步静静的看向那边。 像是一群秃鹰打量着濒死的猎物。 只见他飞快跑到附近的一个专门设立在那的售粮机，举起自己的终端对准机器的扫描口，在把脸伸了过去，最后对着一个地方疯狂的点击着，不一会一小堆分成单独包装的压缩食打包好掉出。 这个毫无遮拦的大胆举动换做在其他地方绝对会引来抢劫，不过在这没有人敢动这个念想。 他抓着那一小袋粮食跑到一群腰间别着各种武器的人身边，弯下腰将那袋粮食举起，努力挤出一个极其恐怖的微笑，虚弱的说着什么。 其中有个人转过身来看了看这人带来的那一小袋粮食，一下拉下脸来不耐烦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接过粮食单手掂了掂，随后不屑的把那袋粮食扔到了地上转身继续加入那群人的话题里。 那人匆忙捡起那袋粮食，一下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头苦苦哀求着，看样子似乎非常痛苦，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 看到他们丝毫反应没有，他绝望的蹲坐在地上，虚弱的他轻微晃着身体，似乎随时就要倒下，突然他看到了手上无名指的戒指，那是3级生活区很普遍的结婚戒指，其实就是在一圈金属上雕刻了一些好看的花纹构成的名字，并不值钱。 他目光呆泄，嘴巴微张盯着看了一会，似乎在努力想着什么，但是没一会他便一脸癫狂的拿下戒指和那一小袋粮食放到那人脚下，然后跪在地上说着什么。 随后他微微站起把自己身上破的和抹布一样的衣物也脱了下来放到那人脚下，一丝不挂的跪在那继续哀求着。 看着地上的衣物和戒指，那群人突然来了兴致纷纷走过去把他围了起来，一脸嘲讽的对着他说些什么。 没太久只看见赤身裸体的他一会和像狗一样吐着舌头学着叫，一会又像寄生虫一样趴在地上蠕动......他卖力的表演着各种东西，引得那些人不断的大笑着。 但身体过于虚弱的他，在得到某个承诺短暂亢奋剧烈运动后，现在趴在地上无论如何都起不来，有人笑着摇头对着他说着什么，还有人不耐的用脚踢着他催促着他，如果不是他胸口还有一点起伏，任谁看都会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最终被苦苦哀求的那人伸出手制止了他们，对着地上的人微笑着鼓掌并点头，守信的从衣物内侧口袋里拿出一粒胶囊扔给到了地上，掉落到了他的不远处，稍微移动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 看到那枚胶囊他像是回光返照般，用尽全力将身体反过来，张开嘴大口喘着粗气，左手轻晃着伸向那枚胶囊，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就像一条离开水的鱼，河水就在眼前却无力在跳那最后一下，悲哀而滑稽。 那些人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巷子里，其中一人拿起来地上那一小袋粮食，一脸嫌弃的看着那堆散发着恶臭的破布和有些生锈的戒指，一脚将这些东西远远踹开，并嫌弃的在地上摩擦了几下鞋子，好似刚才那脚是踹走了什么脏东西。 叮......叮......。 那枚戒指一路滚到爬在地上那人附近，围着他转了几个转后，最后停到了那枚胶囊相近的地方。 看着出现在视野里的戒指，他停下了无用的挣扎，扭动着眼睛看向戒指，看着上面花纹构成的两个名字，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似乎在呼唤着他，浑浑噩噩的大脑似乎终于想到了什么，一滴眼泪从浑浊眼睛里流出，不在有任何动作。 他死了，不过在生命的最后，他还是拿到了什么......。 ......。 一双破旧的鞋子出现在他那失去光芒和焦距的眼中。 鞋子的主人快速捡起地上散发着恶臭的衣物塞到怀里，随后蹲下掰开地上尸体的手指从掌心拿走了那枚胶囊，最后拿起了地上那枚锈迹斑斑的戒指。 犹豫了一会，还是将那枚不值钱的结婚戒指放到尸体的手掌里，最后扫了一眼周围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后，他转身离去。 在转身的时候，视野扫到那些黑暗的巷子，每条巷子里都横七竖八躺着非常多的人。 虽然看不清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相比和地上的尸体而言，并不会好太多，或者里面有更多的尸体，不过那里面遗物或者其他东西的归属权早有主人。 “意外收获，说不定可以给meimei换一个好点的生日礼物了......，她一直嫌弃我以前送她的礼物，不知道这东西能换到糖吗”。 菲尔顿捂着胸口感受着那胶囊微微凸起的触感，愉快的这么想着，但是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有几人和他一样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不过没他距离近，在那些帮派分子进入巷子里，菲尔顿抢先一步来到这尸体旁。 身后几人看见菲尔顿起身纷纷停下脚步，看了看那一丝不挂的尸体，又看了下正抱着一堆衣物的菲尔顿，纷纷瞪了一眼后一脸晦气的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