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修炼
“砰！” 单纯由薄薄的一层铁片构造而成的大门被关弼仪一脚踹开，当场支离破碎，最顶级的焊工看了都会摇头。 “没人了。” “嗯，看来他们确实是在骗你。” 尤相逢走进阴暗逼仄的房间里，这里是一栋单层约摸20个方的复式——只不过就那个楼梯的宽度，尤相逢很怀疑到底是不是用来供人通行的。 “一共三家人，全都是一个说辞，让你去废械村寻找潜水装甲，然后他们很有默契地集体失踪。” 尤相逢后退一步，探头往外看了一眼，外面一个个聚集起来的疍民，都躲在墙壁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后面，探头探脑地看着这里，似乎只是因为他们的八卦之魂按捺不住了，想要看一出六国大封相。 但是，按照刚才关弼仪随手抓住几个疍民问话得到的情报来看，外面的那些疍民到底只是想看八卦，还是想再骗他们去一趟废械村……这个存疑。 “不止他们三家人，所有的疍民都是一个说法，老祖宗就是靠着废械村的潜水装甲才能够下水的。” 关弼仪摸了摸钢铁制成的狭长的桌子，一手灰，不由得皱了皱眉：“我昨天早上才问完他们，今天这里就积了一层的灰了……你说我是不是碰着鬼了？” “也有另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们本来就不是住在这里的，设局来骗你罢了——”说出这个假设的尤相逢自问自答，立刻就自己否定了自己：“只不过，这就代表他们知道我是个步武客，也知道我预支了代价，更知道我需要偿还什么代价，最后还有能力预判到你去找这三家的人。如果他们真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直接一点，往我们头上套个麻袋，扔进废械村呢？” 关弼仪补充：“也许，他们确实有能力预判到我去找这三家的人，因为他们三家……不，整个疍民区里一共就五家人最有名望，也数他们在老祖宗那里留下了最多的东西，所以只要这五家人合起伙来，无论怎样我都会被他们骗到，因为他们绝对可以肯定我是只会找他们有五家。 只不过，现在突然缺了三家最有威望的疍民家子，外面的疍民居然一点恐慌都没有……” 关弼仪看了一眼外面举动已经可以说是鬼鬼祟祟的疍民们，又看了一眼尤相逢，知道他想问什么，主动作答：“疍民里是有五大家子，分配作为疍民区里面五条街的主心骨的。你可以理解为是家族里年纪最大，辈分最大，威望最大的老人，属于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尤相逢可以理解——早几年他是理解不了的，直到那会本科实习，在乡下看见了这样一幕：当时搞乡村振兴，一个庞大的化工园在领导班子东奔西跑，甚至猝死了一个办公室主任的情况下终于可以落地，结果村书记和村长好说歹说，都给家家户户发钱了，还是没办法划拉出最重要的那几块地。 然后尤相逢亲眼看着，村子里那几家辈分最老，在村子里活了一辈子，其中有一个还参加过革命的叔公，伯公几个出来，挨家挨户去说。 效果比什么都好，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了。 但是，尤相逢当时所在的村子，那是彻头彻尾的人情社会，彻头彻尾的“儒家”社会，敬老尊贤那基本上刻在每一个村民心中。 他们可能自己都不会去深究为什么，反正就是知道自己要听叔公，伯公他们的；叔公，伯公他们说话就是有分量；村里人有那里请吃席，那叔公，伯公他们就要坐最上面那桌。 这好歹有个最底层的逻辑在里面：这是千百年渲染着这片土地的，儒家礼制的一部分，用来连接最基层社会人身关系和安放个人社会位置，扮演社会角色的一种集体无意识。 但是，这里呢？尤相逢不认为这里还有儒家——如果真有，那就属实有点惊悚过头了。 既然这里没有儒家，那么这五家人是依靠什么当上各自街道的“街道办”的？ 钱？ 可是关弼仪说服他们就是靠着钱啊？ 也不排除他们故意糊弄关弼仪，但是这里的破落样，贫困户看了都摇头，他们也不至于靠着自己“钱”来成为这条街最靓的仔。 “他们都是士人。”关弼仪给出了答案：“基本上每一家都是入过大骨的，相比于普通人而言，他们也算是强者了。” 接着，没等尤相逢问到底什么才是入大骨，关弼仪就替他解答了：“所谓入大骨，就是我们这些士人的一种……感觉，一种等级，一种能力。” “天下间有一样东西，叫做真气，它无处不在，充斥着所有的地方，哪怕是我们的身体里面，也充盈着真气，我们呼吸着的，也是真气。” “士人，说白了，就是炼气士，专门以摆弄真气为生的。像我们这样舞枪弄棒的，就是侠士。” “摆弄真气？怎么摆弄？”尤相逢的脑袋里立刻浮现出无数本玄幻小说，里面那各种各样的力量体系，然后把自己想象中的，最简单的一个体系说了出来：“是依靠呼吸吐纳把真气存进自己的身体里面，慢慢积累，突破境界，越积越多吗？” 关弼仪诧异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有这么诡异的想法？如果真的按照你所说的，那么这个天下那来这么多的真气供我们摆弄？” “真气是没办法储存在我们的身体里面的，归根结底，真气根本就不是一种可以随我们摆弄的东西，说是摆弄，说到底还是抬举我们了。我们能够做到的，就只是让真气流过自己的身体——抓住这个流动的时间，去锤炼自己的身体。” “一开始，我们炼气的时候，需要引导真气往我们都——这里！”关弼仪绕过尤相逢，拍了拍他的脊椎：“等到在真气的不断流动，冲刷之后，让大骨完全开放，也可以跟着自己的呼吸容纳真气流动。” “做到这一步，就叫做入大骨！”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之前说过的过河车呢？你还说你过了三次。” 关弼仪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伸出手摁了摁尤相逢小兄弟上面一点的位置：“这里就是河车，而要让这里可以完全放开来容纳真气的流动，就需要让真气在里面过关三次！这就叫三过河车！” “过完河车之后呢？” “之后就到五走百骸咯。”关弼仪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现在就是这个阶段，第一次还没有走完呢。” “说真的，步武客其实也是士人，侠士的一种，不过相比于我这样的先锋，更像是一个术士罢了，为什么你会连这个都忘掉？” 尤相逢摆了摆手：“谁知道呢，也许是在我最后的记忆里，那个跟我下棋的老头子动的手脚吧。” 不过，现在尤相逢也理解了为什么这五家人能够成为疍民们的追随对象了，因为他们够强，而这个城寨，就是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完美体现。 弱rou强食。 “啊啊啊啊！” 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没等关弼仪反应过来踢出去，他倒头就拜。 “马褂陈？” 待到看清楚冲进来的人是谁之后，关弼仪惊呼一声，然后冲上去捏住了他的喉咙。 “你不是要杀了他吧？” 关弼仪摇了摇头，脸色沉重地捏起马褂陈的脑袋：“他被毒哑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