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出门
翌日，清晨，人声鼎沸的城寨内部，一个骑楼底下。 正在等待着关弼仪的尤相逢转过头来，看着扭曲可以自己的倒影的钢板门，上面有一个身着长衫的年轻人。 “整得跟咏春叶问一样。”尤相逢无奈地笑了笑，接着双手合拢在肚子上，缩进了衣袖里。 昨天没有发现，原来这个城寨是这么冷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步武仪已经“二次元”化了，没办法再把尤相逢的身体素质提升上来，所以才让他觉得冷。 “二次元”化，就是步武仪变成了一个纹身一样的东西，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至于步武仪能够提升身体素质——这个倒是尤相逢猜的，羽人怜没有讲过。 毕竟昨天那个什么丧雄，速度可是比子弹还快的；还有昨天的城寨，温度比今天还要低了，他都没有任何感觉。 “开水开水！” 身后传来“哒哒哒”的急速的脚步声，尤相逢下意识地想要让开路，没曾想那个人就是抬着一桶guntang的水冲他来的。 连周围同样是在骑楼底下的人群都很是自觉地，犹如潮水一般退开来，让出了一条道。 “马褂陈！” 一声怒吼救下了差点就要被开水扑一脸的尤相逢。 是关弼仪，此时她依旧是男装打扮，头顶上甚至还戴上了八角帽，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一脚把抬着一桶开水的“马褂陈”给踢得凌空飞了起来。 “你没事吧？” 看了一眼洒了一地之后，热气升腾而起的开水，以及在地上痛苦呻吟着，眼泪水和血水夹杂在一块喷出来的“马褂陈”，关弼仪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关切地对尤相逢问道。 “我肯定没事，主要是他……你没把他踢死吧？” “死了就死了吧。”关弼仪很是厌恶地摇了摇头，接着只听正在哀嚎着的“马褂陈”哇的一下哭了出来。 这下不得了了，周围的人群都开始指指点点了，大有这瓜太好吃了的气氛，就差前排出售西瓜了。 “他到底是谁啊？” “一个疯子而已。”关弼仪看着伏在地上，蜷缩成一坨死虾的“马褂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他见到短发的女人就喊老婆，而且还会当真。” “要不你以后留长发？” “打理起来很麻烦的。” 尤相逢和关弼仪对视一眼之后，就很是默契的边聊边走了，周围的人也没有拦他们的意思。 毕竟这里没有锄强扶弱这回事，只有弱rou强食。 嗯，其实也不太对，像是马褂陈这样的人，属于是送出去都没人吃的那种。 你是一只rou食动物，你也不会去吃一块都补充不了你张开嘴巴吃东西的能量的rou吧？ “话说，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怎么被这个疯子给盯上的？” “一年多了……我不想谈这种事，还是说你的代价那件事吧。” 关弼仪和尤相逢来到一个大院的围墙外，俩人找到了一个稍微有那么点阳光的地方，就地坐了下来。 城寨基本就是不见天日的地方，那天的擂台能够看得到阳光，还都是因为关弼仪和她那个要人命的大哥把最顶上的一些地方给掀开了。 所以现在整个城寨底部能够得到阳光的地方，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刚好，被尤相逢和关弼仪找到一个。 只不过，这种地方肯定只配被强者拥有，所以关弼仪随手一招，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她的手掌里面凝聚，最后形成一杆精钢亮银枪，“砰”的一下插在了地上。 是的，在城寨最底层，哪怕是最最最微弱的那么一点阳光，也是需要靠实力才能够得到的。 感受着无数从黑暗中传来的，充满了敌意甚至于是杀意的眼神，尤相逢有些许不自在，不过看到关弼仪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又安下心来。 “你找到办法进江底了吗？” 关弼仪点了点头：“城寨在数百年前其实就是一群疍民上岸聚居之后形成的，当年那些疍民是有着入江的功夫本领的，所以我去询问了一下那些疍民们的后代，看看他们有没有祖宗们流传下来的经验。” “嗯。” 尤相逢转过头，看着关弼仪的侧脸，她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他应该做什么，这样对大家都省事，但是现在连来源都说了出来，却又半只字不提过程…… “辛苦你了。” “哈？什么？不辛苦啊。”关弼仪被尤相逢给弄迷糊了：“有什么辛苦的？疍民的后代在城寨六巷那边很多啊，随便给点钱他们就能说一大堆出来，这有什么辛苦的？” 尤相逢闭嘴了，让你自作多情。 “说回去吧。”关弼仪环顾了周围一圈，那些在阴暗之中行走的城寨居民们，好像都有一种想要抢夺这片阳光的冲动，只不过都在她锐利的目光中退缩了：“根据疍民后代们的说法，要进到江水里面，就必须要用到特别的铠甲。” “铠甲？” “对，单纯地利用真气是没办法进入江水里面的，就算是我这种经历过三次过河车的先锋，也没办法顶着江水的压力潜下去。”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那么点大，什么叫过河车？什么叫先锋？还有，那条江能有多深？一两百米吗？怎么会压力大到你这种单手转枪转出龙卷风的狠人都顶不住？ 但是尤相逢没问，主要是关弼仪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一骨碌地说了下去：“按照他们老祖宗的说法，那套铠甲是要在现在的废械村那边才能做，不过废械村早就已经是一个鬼村了，我也不知道那些铠甲的生产线还在不在，反正，先过去看看吧，实在不行再找别的办法。” 尤相逢重复了一边那个村子的名字：“废械村？” 关弼仪点了点头：“在城寨外面，大概一百里左右的位置——以前叫大械镇的，后来慢慢地衰落了，一直到现在，已经被人叫做废械村了。” 尤相逢只是在脑子里把关弼仪说的距离单位修改成了自己熟悉的名词，但是他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一里的距离起码得有一千二百多米往上。 还有时间也是，在他视网膜上的那个面板右下角，写着的114小时，和他曾经常用的时间单位也完全不是同一个东西。 这个世界的一秒要快一点，大概相当于静止情况下，人类的心跳，跳一下就是一秒钟；而这个世界一分钟有一百秒，一小时又有一百分钟，一天有三十个小时。 而本来，尤相逢支付代价的期限是120个小时，也就是不多不少整好四天。 嗯，现在只剩九十个小时左右了。 “这么远啊。”听到一百里这个距离，尤相逢就有点难受了：“靠走吗？这得走多久啊？” “不远啊，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 关弼仪站了起来，引起了周围那些想要抢夺阳光位的人们一阵暗潮涌动：“哦，对了，你应该连大骨都没有入，没有那么快的速度，这样吧，我背你。” 什么大骨都没有入？入大骨是什么意思？这个世界也有迪迦？大古？ 尤相逢跟着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臂，让步武仪变得3D立体起来：“我有步武仪，它应该能增强一下我的体能的吧？” “你确定？” 关弼仪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一个不自量力的小孩子说自己要考上清华。 就怎么说呢……勇气可嘉吧。 “呃……你能跑多快？” 关弼仪让长枪化作星光消散，紧接着一把抓住尤相逢的手。 霎时，尤相逢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推着往前走，同时他又感觉到自己的面前好像是海水一样，每向前前进一米的距离，都要破开无处不在压着自己的海水才能做到。 就这么说吧，他感觉到自己正在海面下数十米的地方向前奔跑，那种感觉，绝对的不好受啊！ 不过，也没有持续多久就是了。 当尤相逢的身体刚刚开始适应这种感觉，也就差不多一分钟左右吧，关弼仪就停了下来。 “呼……哇！” 大喘气的尤相逢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就看见面前的场景完全不同了。 原本城寨的隐天蔽日，阴沉沉的感觉没有了，此时正阳光普照，晒得人暖洋洋的。 当然了，这里就不是城寨，而是一处平原。 框住这个平原的，就是一堵绵延不知道有多少里的巨大城墙，光看那高度，尤相逢就知道，哪怕这个世界有奥特曼，在他不选择飞起来的情况下，也绝对不可能突破这里。 尤相逢这边震惊着呢，关弼仪那边就已经和守着城墙大门的门卫交谈上了。 “关……关姐儿！” 门卫看到关弼仪，腿都在哆嗦，直接举起一把造型类似于MP155，但是枪管子要长一点，还上着刺刀的步枪，指着她。 “我要出去，可以吗？” “这个，这个，关姐儿！放过我吧！” 门卫声音都变了，可怜兮兮的：“关家的人知道了的话，他们会杀了我的！” 关弼仪眯起眼睛，拿出了十个硬币，一口气弹到了门卫头盔的帽檐上。 “你可以选择拿了钱之后什么都没看，以后被关家人找上门的话就去别的地方生活；又或者，你可以现在就选择死在一个关家人的手上！” 门卫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