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怪物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尤相逢真的是迷糊了，他看着眼前那两团正在相互对抗的龙卷风，看着关弼仪那在龙卷风之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心里面的感觉真的就是不可置信——这应该是梦吧？我应该还是在睡觉来着！这一切都如梦似幻，像是梦幻泡影。 “呵——” 这时，就在关弼仪和大个子的龙卷风剧烈对抗，相持不下的时候，尤相逢很明显地听见了一声轻笑。那是一个很空灵的女性的声音，像是一个在云鬃雾氛，天地氤氲的仙境之中生活着的仙人一般；同时，这一声轻笑里面，又有着一种有如一个体贴入微的亲娘慈母般的母性存在着，只消一声轻笑，便让尤相逢感觉到自己仿佛是在母亲的怀抱之中。 “谁？” 在这个狼藉的战场上，尤相逢左顾右盼，寻找着那一声轻笑的来源。 “打开......步武仪......” 那个圣母一般的声音再次出现了，而这一次，尤相逢很确定，这个声音就是来自于自己的大脑内部。 “步武仪，这玩意吗？” 他下意识的没有去深究自己脑袋发出声音的这件事，也下意识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那个臂铠，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了这个龙头臂铠之上，泛着湛蓝色的流光。 这个时候，尤相逢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了，他对于近在咫尺的龙卷风视而不见，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手臂上的步武仪，看着把有如呼吸一样流动的湛蓝色光芒，神情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以及一种类似于“恍然大悟”的情绪。 然后，他呆呆地伸出手，用一种仿佛是要捏住什么的手势，在自己身前一抓。但是，很明显，他的面前是什么都没有的，要么就是他在出现了幻觉，要么就是，他真的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也确实如此，这两个说法都有可能是正确的，尤相逢真的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同时也有可能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他看见了什么？ 在他的视网膜之中，他看见了一个漂浮着的游戏面板，类似于手游没了看板娘的面板。 但是上面的字他是一个都不认识，明明这个世界的语言尤相逢可以无师自通地说出来，但是他却没办法看懂也许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 而在面板之外的，尤相逢所能看见的东西，就是一圈环绕着他旋转的卡片，他刚才伸出手去，就是捏住了一张卡片。 “放进步武仪。” 脑海里再次想起那个声音，这个声音带有无尽的魔力，促使着尤相逢把这张只有他能够看见的卡片——这张完全空白的卡片，放进了自己臂铠龙头的嘴巴里。 然后，他合上了龙头。 不知道为什么，尤相逢总觉得这个动作很有既视感，但是现在的他想不起来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了。 “啊！” 就在尤相逢刚刚把龙头合上的时候，关弼仪那边的战斗也出了结果，两团龙卷风都消散的，但是她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尤相逢的跟前。 “咳咳，你快逃吧，这里......哈？” 关弼仪抬头看着尤相逢，看着他的步武仪上面突然迸发出来的一串湛蓝色的文字，看着那串文字环绕着尤相逢的步武仪旋转，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的始朝时期，始帝曾经命令自己的心腹爱将，伏龙大将军陈蛟，自现在的星海西门出击，攻略九莽。当其时，西门外水系众多，陈蛟便在如今的城寨集结军队，训练水师，在如今城寨侧边的那条大江上，铸造了大船九百，正待水师训练完毕，挥师进击，平定九莽。 然后，历史就没有记载了，在那之后，不管是那一本史书，都再也没有出现过陈蛟和水师的名字，仿佛他们完全湮灭在了历史长河里了一般。 但是，史书上，还是有只言片语留存下来的，比如当年生活在星海西门之外的，如今城寨附近的古人们，就有一本关于无名的《记》流传下来。 这本书里没有一处提到过陈蛟和水师，但却处处都有他们的身影；本身只是一本描绘民间传说的志怪之书，但却处处都能看出当年城寨位置的风景人文。 而那本无名的《记》上面，开篇就是十六字的谶言。 虽然由于年代久远，所以这十六字谶言已经衍生出好几个版本了，但是总的意思是不变的：就是说在某一天之中，城寨侧边的大江会倒流，战船会乘着袅袅云雾出现；到其时，战鼓雷动，其兵戈之声，声如雷鸣。 本来关弼仪之前看这本书也就是因为闲暇时无聊，如果不是看到尤相逢的步武仪上面环绕着其中一个版本的谶言的话，她都想不起来自己看过这本书。 “不！停手！” 突然想起了什么，关弼仪打算立刻冲上去摁倒尤相逢，不让他使用步武仪，但是已经晚了。 尤相逢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身体扭曲起来，脖子上长出五只奇形怪状的脑袋然后纠缠在一块，把他的脖子拱了起码一米多长；接着为首的，还能依稀看出尤相逢面部特征的头顶上，长出了四根猩红色的孽生触角；然后，他的背后长出好几根纯白色的手臂，像是千手观音一样，再然后...... 关弼仪看不下去了，这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变异。 哎，也是，步武客不都是这样的吗？敬奉所谓的杀神，所谓的武神，从它们那里取得步武仪，接着以身许武，最后整个人都投身于似是而非的“武”之中。 像是尤相逢现在的这个样子，就是“武”的最真实的写照，反正步武客基本都会变成这个样子，因为这个世界的“武”字就是这么写的。 但是，让关弼仪震惊的意外发生了。 就在尤相逢的“武”字成型了之后，那颗原本属于他的脑袋掉了下来，在地上砸了好几圈之后，突然“biang”的一声，把他整个人的身子都给长了回来。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呀！！！痛死我啦！” 刚长回人身的尤相逢就在那哇哇大叫，上跳下窜。 “你，你——” 关弼仪看着在哪里怪叫的尤相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当她看着变异了的“尤相逢”的时候，她就更加没办法说话了，就好像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一样。 那个变异的“尤相逢”已经完全是一头怪物的样子了。 庞大的身躯起码有三米多高——当然，这个世界是没有米这种计量单位的，只有一种长度有些许差别的另一个名字的单位，不过在尤相逢那边，基本都被一股他自己都不明正体的力量给自动翻译成了他熟悉的名词了。 那么，这个上下起码有三米多高的怪物，庞大的身躯上，除了大致上的体型之外，已经不见多少属于人类的特征了。 那滑溜溜，夹杂这怪异花纹的灰白色皮肤上，有着层油膜一般闪亮的东西；同时，它的长脖子已经缩回去了；那五颗脑袋也已经有四颗随着脖子的缩短，成为了肩膀的装饰物，被一层层轻纱一般的物体覆盖着；而这个怪物的脸，乍看之下有些惊悚，但是细细看来，就能看到它的那张贴近于人类的脸上，迸发着一种艺术性的美；如果还能够将它头顶上那看着就跟柔软的感官触角当做是头发的话...... 这不就是“美”的代名词吗？ 接着，这个怪物的双手双脚，也是被灰白色花纹包裹着，滑溜溜的，但是不怎么像人类的四肢，完全就是怪物了；尤其是双腿，完全就是一双羊蹄子。 还有就是，这个怪物背后的，那数不清的纯白色的手臂，那一条条怎么看就应该是人类才能拥有的纯白手臂，伸得长长的，像是触手。 “我......得......发？你又是什么东西啊？” 让关弼仪感觉到好笑的是，本来正在哭天抢地地喊痛的尤相逢，在看见这只怪物的瞬间，那就真的是痛也不叫了，人也不跳了，扑通一下摔落在地上，瘫住了。 “不认得我了吗？” 三米高的怪物发出了空灵的声音，那像是母亲般温柔的声音，使得尤相逢瞬间安定了下来。然后，尤相逢就很失礼地看向了略有人型的怪物的胸膛的位置。 怪物察觉到了尤相逢的视线，再一次发出一声“呵”的轻笑，然后身体有一次扭曲了起来，胸膛上的“母性”瞬间变得可以挤死人。 “咳咳，那个，你你你你您......你是从哪来的？” 尤相逢很是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 怪物伸出了修长得有如刀刃一般的手指，指向了尤相逢。 “我？” 尤相逢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从我这里来？ “你是真的失忆了吗？”关弼仪走到尤相逢面前，抓住了他脑袋上长出来的其中一根猩红色的“孽角”，不停地摇晃着：“它就是你的武啊，是你用步武仪把它放出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