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预兆

    从安全门的小隔间出来是上城区的夹层，污水处理系统和下水道在这里独享了一层楼的空间，上层真岛大厦的污水在这里被净化，处理后重新加入水循环，残渣贴着基柱的内壁流向下城区，再被基础作业工人拉到城市外掩埋。

    不过这里并不能直接爬上上城区，他们面前就是直通下城区的排污口，里面还有一个转速飞快的水轮机。从这里掉下去两人恐怕得享受一次的几百米高空自由落体加免费加工饺子馅了。

    参照着Neko给的地图，顺着内壁的钢架，陈懿在右侧十米左右的地方找到了缺口，缺口外是原本冷却塔的消防钢梯，在冷却塔被改造后这里就从下面截断了，只留下通往夹层的这一节。

    往下了望了一眼，陈懿顿时有些头晕目眩，不由自主的产生一股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赶紧走，他们过来检查了。”亚当拍了他一下，出声提醒。

    远处管道的铁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在空旷的的下水道内十分明显。

    陈懿拿出别在身后的安全绳挂在钢梯上，亚当紧随其后，两人赶在安保人员到来之前，爬上了上去。

    高空的狂风如刀削面，黄色的维修夹克在风中呼啦作响，帷幕洒下的阴影掩盖了两人往上攀爬的行踪。

    艾拉和neko此时正在通过60层的检查口。

    从电梯出来后是一个开阔大厅，中间设有身份检查口，只有通过虹膜检验确认是公司雇员或上城住民，并由AI检测不在真岛的黑名单上后，才能正式进入上城区。

    不过虹膜信息不是什么难获取的东西，在更换义体的时候，需要在义体眼球中植入原本的虹膜拟态，部分黑心的义体医生会将客人的虹膜信息挂到黑市上，对于他们这些有渠道的地下佣兵来说，进入上城实在简单不过了。

    当然，上黑名单的除外，真岛集团主营的业务就是安防软件和各类电子芯片，AI会把你从头到脚完完全全的分析一遍，哪怕你从黑人变白人都没用，所以陈懿他们两人只能走完全不受监控AI管控的地方：下水道。

    Neko站在马路上盯着大楼上巨大的淡金色六边形漩涡标志，眼底似有怨恨闪过，右手指关节因为握的太用力有些发白。

    “走了Neko，我们去基德那，现在也只有他还能卖给我们东西了。”

    艾拉与那些各种推脱，生怕引火上身的供货商断开通讯，转头对Neko说道。

    “好的，艾拉姐。”

    再次瞥了一眼真岛大厦，她重新挂上笑容，跟上艾拉的步伐。

    “科技改变生活，真岛集团为您带来‘工字伏虎拳’，来自炎国大师的亲身教授，只需轻点下载，就能为您的安全保驾护航。”

    闪回着武打动作的光影照亮了长椅旁的下水道井盖，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呀”，井盖被人从里面打开，一道黑乎乎的身影爬了出来。

    望着这片霓虹闪烁，随处可见全息投影广告的天空之城，陈懿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

    ‘救赎之道就在其中。’

    好吧，其实是下水道太难闻了，清理下水道的化学药剂加上排泄物的臭味混合在一起，让人直犯恶心。

    “一边去，别挡我。”

    一只手从井里伸了出来不停的扒拉着陈懿的小腿，陈懿只好往旁边挪了挪给亚当让出位置。

    “真tm恶心，老子再也不钻这破下水道了。”

    亚当爬出来呸了一口，转身坐在了长椅上，不停的吸着新鲜空气。

    从消防钢梯爬上来后是一处排泄物集中处理的甬道，他们俩只能贴着墙小心翼翼的移动，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爬梯钻了出来。

    深吸了几口气稍稍缓过劲来，陈懿开始联系艾拉。

    “艾拉，我们已经到达上城区。”

    “了解，我和Neko正往基德的汽修店赶，我们在那里汇合。”

    “行”

    切断了通讯，陈懿踹了一脚四仰八叉躺在长椅上的亚当。

    “走了，我们去基德的汽修店。”

    “啊？那个死要钱的老色鬼。”亚当一个轱辘爬了起来。

    “不然呢？没了老周谁愿意低价卖给你好东西，也只有基德只认钱不认人，只要钱到位什么都能给你弄来。”

    陈懿把身上的维修夹克脱下来塞进垃圾桶，在上城区还穿这个就像是把‘我是从下面混上来的’写在脸上一样明显。

    “行吧，反正这次委托完成就都赚回来了。”

    亚当也跟着脱掉衣服无谓道。

    上城区的别称为‘伊卡洛斯’据说是一位机械圣堂的神父起的，但江越人都认同这个名号，上面的人认同是因为这能给他们带来身份上的优越和心理上的满足，下面的人认同则是因为他们认为这片帷幕早晚会如同伊卡洛斯的结局一般从天空中陨落。

    想要在这空之城上立足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尤其还是做地下生意的店。除去四座基柱大楼分别属于真岛集团，龙门制药，泛亚军工，以及卡米洛保险，其余地块名义上由市政厅管辖，但实际上都被各个公司瓜分了个干净。

    威尔森·基德除了每个月要向真岛缴纳巨额的租金，同时还要完成真岛给他规定的车辆配件订单，怎么看都是个被公司压榨的社畜。

    但背地里他却是真岛地盘上有名的供货商，枪械，义体，飞行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弄不到的，地下世界传闻说他勾搭上了真岛信胜的女儿，才在上城混的如鱼得水。

    不过这些传闻都不影响他作为一个优秀供货商的身份。

    陈懿此时就站在这位供货商的面前。

    棕红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大概三十岁左右，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牛仔马甲靠在沙发上，喷着哑光涂层的钢铁右手握着一罐Budweiser啤酒。

    “两把折叠式利剑短突，四把伯金洛克17，两公斤塑形炸药，两发游隼追踪飞弹，一辆黑牌照的麦基诺MTL1，你们这是要暗杀谁啊？炸药飞弹都用上了。”

    看完陈懿他们要求的东西基德露出惊愕的表情。

    “问那么多干嘛？你这里不是给钱就卖的吗。”亚当听到他的话有些不耐烦。

    “也是，反正就算你们要暗杀真岛信胜也和我没有太大关系，我只是一名弱小又无助的汽车修理工。”

    基德点点头，没有再问，而是向他们报出价格。

    “木仓和炸药现货，配三个弹匣，汽车和飞弹马上送到，一共20万能源点，用炎国币的结算话还可以打个九五折哦，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