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记忆中的某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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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灵认为自己猥琐的原因不只是会无端地出现在不适合的场合,还在于他人即使不张嘴,仅仅只是心里话,自己心里便能够听见——不是耳朵听见,是心里听见,只要这个人在魂灵身边,不管是面对还是背对。是的,悄无声息的魂灵就是这样,能够自己认识许多人和事,能够于暗中揣想。 有一天魂灵飘飘然直飞向天上。身外,晴空湛蓝、澄澈而宁静,景致气象万千,令人心驰神往。低看一眼,苍穹下奇峰兀立,江河奔流,又有良田万顷,沃土绵延。其和风轻拂,杨柳依依,是游人不思归,浪子自得意的一片胜境。 话说天地广袤无极,人、鬼、神、虫、兽居于此域;冥冥之中,五族又彼此约束;五族各有各的规矩,生老兴衰无不依照自家秩序。就像临近的两个人之间,分有尊卑,层级森严,上下有据。如此直至三十三天上。仙佛子弟历经劫数一朝飞升,时常在此处聚集。或默习功课,或切磋短长,精心修为,精益求精。 魂灵直上三十三天,到了一个太虚飘缈的所在。中间圣光普照,周围流光溢彩。凤飞鹤舞,可谓景色奇致。 圣光烂漫处,一座宝莲台。如来佛祖轻拈兰花指,口吐莲花,为一众僧佛阐经释教。其间不乏道门造访者。众神无有不敢垂耳聆听。听到了恍然大悟的地方,也有顿首会心一笑的,也有喜不自胜颠扑雀跃的,也有合掌默念“阿弥陀佛”的。 这是魂灵第一次见到佛祖,心里诚惶诚恐。他想自己不是光明正大地出现,行迹鬼祟而猥琐,必定会被法力无边的佛祖看到,如此不敬,自己十有八九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他多虑了,因为在佛祖面前,他仍旧是甚至不如一缕风的东西。 佛祖环顾四周,宝相庄严,缓缓说话,声音有若洪钟,悠远不绝: “昔日,金蝉子为了求取真经,携带四个徒弟,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辗转来吾雷音禅寺。吾赠他许多经书,希冀由此教化rou骨凡胎,令人间少生事端,人人安居乐业。时至今时今日,德泽广布算来千年有余,其功果诚无量哉。吾今试问,尘世间冥顽修行是否可圈可点?哪家上前说上一说。” “佛祖问我,我又问谁?” 没谁张开嘴巴,魂灵听到的是嘈杂的心声。 宝莲台下,众仙家面面相觑,搜肠刮肚也回答不上。看得出来这对于他们是个难题。 佛祖双目微闭,似睡非睡。魂灵忽然莫名地就想到了大智若愚——大智若愚的模样一定既是气定神闲,又是胸有成竹。 一袭白衣身随影动,仙班中款款站出个人来,相貌庄正,慈悲可敬。 “观世音菩萨有话要说了!” 声音发自魂灵的内心,带着些微回响——这不是魂灵自己想说的话,是别人的心声落到魂灵的心里——魂灵一下子呆怔了,这位就是观世音菩萨啊?! 众仙佛本来惊惶凌乱,见到菩萨上前回复佛主发问,于瞬间整肃好了姿态,屏神贯注听她回答。 菩萨托着净瓶,一掌立于胸前,垂首低眉,轻启朱唇: “启禀佛祖,经书只有圣贤,人却分有善恶。唐僧师徒为大唐取回圣经之后,庙宇禅堂无不奉为至宝广为讲授传扬,只是人间虽然经历了千余年的教化,人世贪憎爱恶欲只如往昔,不曾见它有多少变化!” 声音不大,犹如一叶激起池中水——涟漪散开,在每个人心里轻轻激荡。 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双双合掌,躬身上至阶前,异口同声: “观音大士所言极是!这些年人间战乱不断,媾疫横行,肖小得道鸡犬飞升,至今未有停歇!” 佛祖雍容展现,环顾众神,深邃的目光穿透了百千万年的时空,拈指说道: “人之所以是rou骨凡胎,不独因其缺少经纶的教导,亦有其心志不坚者,极易受到心魔蛊惑,听凭旁人教唆而改变初衷的缘故。须知人者乃是杂而群居,随波逐流朝三暮四者甚是众多。” 佛祖身后有一神僧,天资聪颖心有灵犀。他听到佛祖此言,心中惴惴不安,转到佛祖面前,稽首拜倒,毗卢冠上现出耀眼金光。 此人诚惶诚恐,说道: “唯请我佛,准弟子再下凡间。弟子从此愿去所有骨rou枝连,拯救天下苍生,还世间河清海晏,兴五族共享无极!” 说话的正是当初亲历磨难,为世人取回经书的旃檀功德佛,昔日大唐皇御弟三藏,不过这些跟魂灵正在经历的故事没有一点关系。 有仙佛在心里嘀咕: “这厮又来了!这一番下去,看在佛祖子弟的面上,各路神仙自然多有关照,必定转世复返,自当又成其好事!” 两个名叫迦叶和阿傩的低声言语: “经书既然于世人无益,就不该给这厮功名。他在佛祖身边跟前跟后,红得发紫许多年了,也不知佛祖是怎么想的。” “悔不当初啊!假若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我兄弟下凡取经就好了。人间十四年寒暑不过白驹过隙,取经信手拈来。这般轻易的事,赚来满身荣耀,太便宜金蝉子了,怎能令人心服口服?”
“你当真不服?!” “屁话!你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三十三天上不管是谁下凡取经都是这个结果,这事说白了就是命中注定。金蝉子不过是与佛祖站得近,近水楼台先得月,咱仁义,谦让罢了,谁和他争啊!” “嘿嘿!那么这一回怎么样?我到佛祖跟前举荐你们俩去?!我替你们俩争,来日荣耀可不逊于上一次西天取经!” 这口吻不太对啊!二人扭脸一看,原来是上古燃灯道人在身边说话,于是赶紧变了腔调: “不急,不急,咱先听佛祖把话说完。” “对,对,佛祖自会裁处。” 遂与众神听佛祖朗声说道: “金蝉子言之所及仅大唐之天下尔,然宇宙苍广,尽可以一管窥知。诸善者,本应惠普宇宙。经书囿于一隅,力有不逮,人间纷乱亦有此因——金蝉子起来!” “弟子恭听训示!” 金蝉子躬身肃立,虔诚之至。 “汝为吾座下弟子,曾享极善轮回。然若再去,不见得会如前般平顺。此番入地狱,堕算计,从此佛我两分——如此,你还愿意去么?” 佛祖似乎说得不够明白,迦叶和阿傩埋头揣测: “从此佛我两分?!什么意思?” “应该是佛祖把丑话说在前头。估计这一次做不好的话,佛祖就不要他回来了,直到做好了为止。忽悠谁呢?不过是多轮回几次罢了。” 燃灯道人在后面听到了,又插嘴: “非也。佛祖的意思是说,他这一趟下去,不管干好干坏,再也不能回来了。这是叫他从此把佛放在心中,眼前再也不得相见。” “……” “金蝉子还没答话,我上去替你俩争,机会不等人,稍纵即逝。” “您饶了我们兄弟吧!佛祖说一不二,要再下去那可就是纯粹的凡人了。咱们那些年辛辛苦苦修为都为了什么?我兄弟两个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二位相当聪明!” 燃灯道人嘿嘿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