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通州城
越国，通州城外。 烈阳高照，难民如潮。 城中员外乐善施在此处开设粥棚，接济贫困，周遭的难民们听闻消息，早早就已经等候在了此处，只等施州之时排在前面，多吃上一口稠米。 除此之外，还有城中许多人家来到此处，他们不如乐员外有财，却也乐的来此，只为此刻人命不值钱，想要趁机收拢三两奴仆，供以驱使。 人流涌动，独孤烈也混在其中，虽然同样的蓬头垢面，但与其他浑浑噩噩，面目无神的难民稍有不同的是，独孤烈神色如常，双目有神，完全不像是逃难来的。 摸着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看着前面望不见头的队伍，独孤烈只感觉命运无常。 前几天自己还在小区楼下涮火锅，现在自己挤在人堆里当乞丐，怪就怪那个无良商贩，不按规章制度摆摊，弄的瓦斯爆炸，害自己英年早逝。 不过此刻想再多也是无济于事，自己得想办法填饱肚子才行，看了眼排成长龙的队伍，挤是挤不进去，只能另想办法了。 走向了城门口的许多帐篷处，城门口有士兵把手，没人引路可是进不去的。 “老爷，您家还招人吗？”独孤烈来到一个帐篷问道。 帐篷中的人抬眼看了独孤烈一眼，随后问道：“识字吗？” 汉字到时会，可你这里也不是汉文化啊，独孤烈只得回答道：“不识字。” 闻言帐篷中的人便摆了摆手道：“这么小的年纪，字也不识，养你有什么用，滚吧。” 独孤烈嘴角一抽，也没多话，走向了下一家。 同样问着对方招不招人，说是招人学徒，按照俗礼，实则是卖身。 不过为了混一口饭吃，就算是卖身，独孤烈也都忍了，毕竟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不过问了一圈下来，都没人招独孤烈进门，独孤烈一看，这些大多招女子进门为奴，姿色好的更是抢手，其次的则是成年的，有把子力气的男女。 像独孤烈这般十一二岁的娃子，一般人可舍不得多养活几年。 独孤烈走向想最后一个帐篷，里面是几个青年，斜披着一件衣服，露出半截上身，上面胸肌饱满，身材也是高大，一看伙食就不错。 “大哥，你们这儿还要人吗？”独孤烈问道。 一开口，里面的汉子只是打量一眼便驱赶道：“去去去，这里没你的活计。” 眼见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要是真的没个落脚处，独孤烈怕是真的要饿死，便死缠道：“别啊大哥，我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你就行行好，收了我呗。” “跟你说话听不懂是吧？”这青年脾气也是暴躁，见独孤烈纠缠，站起来就要动手。 独孤烈魂穿过来，附身在一个小娃娃身上，那是这个壮汉的对手，见他动手，便要后退。 “二师弟，住手。”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传来，从帐篷后面走出来一个青年，样貌俊朗，一身干练劲装，显得干净利落。 听见青年的声音，那人也停了下来，拱手行礼。 “大师兄。” 青年点了点头，走到独孤烈身前打量了一番，随后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独孤烈见这人和善，便回答道：“小子独孤烈，见过师兄。” “莫耍聪明，我可不是你师兄。”青年一笑，随后接着问道：“可识字写字吗？家中还有何人？” “不识字，家里人都死了，从边境逃难过来，想讨口饭吃，请师兄施恩。”独孤烈知道这人说得上话，要是能让他答应，说不定就能讨一口饭吃。 “说话倒有条理，要想吃饭也行，不过还得师傅恩准，你先在一旁候着，等人齐了一起回去见师傅。”青年说道。 见青年答应，独孤烈大喜过望，随后道谢说道：“多谢师兄，不过师兄能不能先给点吃的，不然我怕见不到师傅就先饿死了。” 青年哈哈一笑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两个馒头来说道：“你小子到不认生，吃吧。” “多谢师兄。”独孤烈一把拿过馒头，也顾不得形象，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青年见状失笑摇头，随后又转身出了帐篷，不一会儿就又带回八九个孩童，年岁都和独孤烈差不多大。 眼见天色不早，青年便带着一众弟子和召集来的流民孤儿，回了通州城之中。 路上独孤烈也知道了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了。 他们都是城内炼锋号的匠人，为首的是年岁最长的大师兄陈风，对独孤烈恶语相向的则是二师兄罗洪，其他人也都是炼锋号的学徒。 炼锋号坐落城西，是通州城内最大的锻造店，生意十分红火，因此常年需要苦力劳作，但是因为日子太苦，少有人愿意送家里的孩子来，平常也都是招些吃不上饭的短工来劳作，时常跟不上进度。 这次越过边境打仗，来了不少流民，炼锋号才有机会来挑选一些劳力。 到了炼锋号，陈风便离开了，吩咐师弟们安排独孤烈等一众孤儿。 罗洪看着一群干瘦的孩童，眉头直皱，直接喊道：“初来乍到，不管你们留得下，留不下，给你们说说规矩，这后院是师傅师娘的私院，要是没有召唤敢进去，轻则打断腿，重责逐出炼锋号，记住了吗？” 一群孩子左顾右盼，都有些惶恐，支支吾吾的回答到。 罗洪又接着说道：“那边有桶，杂房有锅，自个儿去烧水，就在这儿，把身上都给洗干净了，别待会见了师傅，给他老人家添堵，知道吗？” “知道了...”一众孩子依旧支支吾吾，罗洪听了直接上前两步大喝道：“知道了还不去，等着挨打啊？” 众多孩子被罗洪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一跳，慌忙不迭的跑去拿桶烧水。 一边看着众人烧水，罗洪还一边说道：“告诉你们，进了炼锋号，第一是听师傅的，第二就是听师兄的，要是敢有忤逆，教条可饶不了你们。” 一众孩子在罗洪的威吓下，纷纷洗了个澡，本就是要入秋的天，天气变化多端，又没有浴室，被半冷不热的水一浇，一群人全都成了落汤鸡，一身衣服半湿不干，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看着众人的窘态，罗洪和其他师弟嘿嘿笑着，指指点点的讥讽着，耀武扬威的样子着实让人生厌。 虽然心里讨厌，不过独孤烈面上还是规规矩矩的，这群孩子被罗洪唬了一顿，不知所措，独孤烈却是从容不迫的脱光了衣服裤子洗了一个澡，一扫身上多日的疲倦和汗臭，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不少。 罗洪看见众人洗完了，还准备说什么，几个人又从后院走了出来。 为首的中年人虽然两鬓斑白，但是气元饱满，挺胸抬头，一点不显衰败。 独孤烈看了，知道这人就是现在炼锋号的主人陈昌盛了。 一旁除了侍奉的陈风之外，还跟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样子约莫十一二，穿着一身大红色白边的花袄，头上竖着两个冲天鬏，脸蛋圆嘟嘟的，眼睛水汪汪的，可爱极了。 小女孩有些怕生，牵着陈昌盛的衣袖，半躲在陈昌盛的身后，又是好奇，又是害羞的打量众人。 “师傅！” 罗洪和一众弟子见了，赶忙行礼，搬来椅子让陈昌盛坐下。 陈昌盛点了点头，做好之后便开始打量一群孩童，只是看着众人窘迫畏缩的模样，不自觉的就皱起了眉头来，显然是不太满意众人。 只是看见独孤烈的时候，眉头稍稍一松，随口开口道：“那个娃娃，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