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二 你撤咱也撤!
; 三九二你撤咱也撤! 一加一于一? ——听起来似乎有些古怪,但这正是当前战况的真实写照——今日一战,叛军原本是抱着决死的念头起全力攻击,而琼海军这边虽然只有两千余人,却也是信心满满,在解席北纬等人看来,叛军既然那么急着自杀,他们也不介意满足对方的愿望,毕其功于一役,就在近日把这场山东叛乱彻底平息掉。 而辽东军方面,祖大弼敢于率领两千多骑兵大模大样走官道,当然也是对自家部下的战斗力深具信心。在这些辽东军人眼中,内6官兵都是废物,从内6官兵反叛而来的山东乱军自然也强不了多少。 辽东军的这份自信倒也不是完全妄自尊大——在历史上那场沙河之战中,辽东军也就出动了几千精骑,配合其它几路步兵,便将山东叛军主力给打垮了。他们这次调回关内的部队其实不多,但皆为精锐。而此时祖大弼所率领的两千余人又是其中最为强悍的一批,更有祖家核心的八百铁甲重骑在手,如果他敢于不计伤亡的话,哪怕与叛军主力正面硬撼,也足堪一战。 ——两支部队战斗力都非常强,即使单打独斗也完全可以击败对手,那么当他们合在一起时,不是可以挥更大力量么? 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当北纬现有“第三者”介入战场之后,他立即取消了原定对叛军起总攻的计划,更下令全军高度戒备,并迅撤回到己方炮火掩护范围之内。 此时叛军那边已经因为要抵抗辽东铁骑的冲击而重新聚集在一起,并结成了一个不适合移动的坚守阵形,而后方的火箭弹也早已准备就绪,只要北纬他们把叛军阵地的方位坐标通过信号旗回来,必定可以取得重大战果,甚至可以说:这场战争将提前结束。 但在后方,解席和马千山此时却根本顾不上叛军问题了,在得到前方通讯员传回那支“援军”的消息后,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询问军需官还剩下多少弹药?够不够打一场高强度,针对快骑兵突击的防御战?其次,便是下令给一部分十二磅炮换上了霰弹——专门用于打击冲到防线极近距离的敌人,尽管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敌军能做到这一点。 关宁军方面很快便注意到了琼州军的戒备,事后庞雨和敖萨扬曾经暗中议论,说咱们当时是不是有点紧张过度了——至少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关宁军那帮人还是挺友善的。只是当北纬明确告诉对面,请辽东镇的骑兵大队不要靠琼海镇步兵太近时,辽东军那几位将官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对方的主将祖大弼是个非常壮硕,又极其丑陋的中年人。尤其是和他那英武潇洒的白脸外甥站一块儿时对比就更为明显——祖大弼脸上到处是伤疤,特别在脖子上有一条极深的沟槽,若在别人身上肯定是致命伤无疑。但这位祖二将军非常强壮,整个人几乎呈四方形的,连脖子也要比常人粗壮许多,这么重的一道伤口居然没切断他的气管,还给长好了。 不过祖大弼肯定是受到了影响,具体表现在他很不爱说话,一般都通过手势或动作来表达意见,更多则是由他的外甥充当言人。正如此刻——纵使祖大弼面露不悦之色,也只是涵义不明的摇了摇头,掉头走掉了。 而旁边那位英俊帅哥吴三桂脸上也顿时阴沉下来,大家都是武人,说话没什么好拐弯抹角的,直接质问: “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的,为何要防着我们?” “我军以火器为主,不习惯被人靠得太近,即使友军也是一样。” 北纬很直率的回应道,吴三桂眼中顿时显出一丝讥笑之意: “你们害怕?” “就算是吧。” 北纬淡然应道,根本不吃对方的激将法。这下子吴三桂也拿他没办法,愤愤看了他几眼,挥一挥手,跟他二舅一起带领部下们走开了。 在前方战场上,辽东骑兵已经非常英勇的击溃了叛军骑兵队,虽然因为人数太少而奈何不了对方的步兵主阵,却像一群凶狠狼群般牢牢缀着对方,使得那些步兵只能猬集在一起死死防守,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非常狼狈。 这本是琼州军的大好机会——只要他们愿意上去放一通炮开一排枪就行。可惜这时候无论是前方北纬庞雨敖萨扬,还是后方解席马千山,他们压根儿不想再在叛军身上浪费哪怕一粒子弹了——万一辽东军以及后面的山东行营突然翻脸咋办? 而在现琼海军完全没有协同作战的意图后,辽东军也很干脆的撤了围,任凭敌人离去——在保存实力这方面,天下绝对没有人比他们关宁铁骑更加经验丰富了。不久前吴三桂他老爹,总兵官吴襄在出兵援救一手提拔他的大恩人,同时也是自己的亲大舅子,亦是辽东军脑祖大寿时还玩了一把临阵脱逃呢,一举坑掉辽东巡抚邱禾嘉。后来祖大寿还是依靠自个儿玩了个诈降诡计才从皇太极手里逃脱。 亲戚之间尚且如此,何况外人——八年后的一六四零年,在决定着大明朝命运的那场松锦大战的战场上,正是在关宁军的带动下,十三万明军主力一哄而散。再一次把非常欣赏并且大力栽培过他的督抚洪承畴,以及那一班子不够聪明的同僚——如陕西玉田总兵曹变蛟,前坉卫总兵王廷臣……等等一帮子傻鸟全部留给了皇太极。 虽说当时是大同总兵王朴率先撒丫子开溜的,但吴三桂所率领的关宁军在这方面从来不会落于人后——他不但跑得比王朴更快,伤亡更,而且在战后,愤怒的崇祯帝追究败战责任时,王朴丢了脑袋,他却安然无恙 此次来山东作战,关宁军倒是一反常态,表现得相当勇猛,但这绝非因为他们改了性子,而是定位不同——在他们眼里,内地叛军的战斗力和女真鞑子相比差得太远。面对那么一群鱼腩废物,不正好趁机多杀几个,多刷点功劳么?比如吴三桂的老爹吴襄,还指望在这一战中戴罪立功,把上次大凌河之战,弃军逃脱所受到的惩罚补偿回来呢,当然个个踊跃争先了。
只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琼海军在关宁军面前作出保守畏战的姿态后,这立即大大刺激了后者的自尊心——天下间还有其他部队敢在咱们面前玩这手?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你撤咱也撤祖大弼回去后似乎连命令都没下,那些辽东骑兵便深有默契的哗啦啦一下子都退了个干净。要说这骑兵的度就北纬这边几百步兵还没返回后方阵地呢,关宁军的骑兵们已经远远退到了防线后方,跑黄水河边上饮马休整去了样儿,想跟咱们辽东军比转进能力?差得远呢 于是一场决战性质的大场面就这样虎头蛇尾草草结束,那边死里逃生的一班叛军头子想必会很惊讶?当然也有可能见怪不怪了——孔有德自己也是辽东军那边出来的,还是属于东江军系统。毕竟关宁军当年在袁崇焕手下好歹还有过敢打敢拼的时候,而作为毛文龙的手下,东江军则从来都是最善于“避实就虚”的,自从建立以来就没打过什么硬仗,一直以恶心女真人为目标,倒也干的挺成功。 现在对面那两支煞神部队都不愿理会他们,这总是好事……叛军匆匆整顿了队伍,偃旗息鼓悄悄退回黄县去。虽然竭尽全力拼了一把,却未能打通道路,还是被堵在这里,他们的前途命运依然很不妙,但无论如何,又可以苟延残喘几天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叛军末日将近,只要行营主力一到,彻底平叛之日就近在眼前,黄县这边还会有大把战功可取。因此辽东军虽然远远避开了主战场,却终究没再去执行文官们先前布置给他们的命令:协助防守登州府城。而是找了个地势开阔,视野良好,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可以远飚千里的好位置驻扎下来,开始很有耐心的与琼海军一起等待着山东行营主力的到来。 其实对于已经被打残的叛军,他们完全不必这么谨慎的。算上登州府那回,叛军已经先后三次被近现代火器蹂躏过了,就算孔有德他们尚有敢于拼命之心,打算起第四次攻击,手下士兵也未必肯再做这种自杀性动作。 但辽东军依然选择了远离官道口防线的位置立下营寨,这样只要有琼海军一直堵住官道,任何脑子正常的军队都不会先去找他们骑兵的麻烦。这也许只是习惯使然——永远将己方处在最有力的位置,绝对不去干那些“多余”的工作。在这方面,就连庞雨等人也不得不承认,辽东军的经验确实比他们要强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