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冰水浇头
青川退出来,长长松了口气,爷居然没发脾气……反正没冲他发脾气,至于他们,青川看着低眉垂手进屋的官员,微微欠身以示同情。 小厮一溜烟小跑进来,见了礼,想着陆大问的事,迟疑着上前禀报:“青爷,刚才大爷问李姑娘问哪里,我就告诉他了。” “问李姑娘?”青川心里一紧,大爷问李姑娘住哪儿干什么?大爷这几天正遵老祖宗的吩咐照顾大夫人…… “多嘴!”青川一巴掌打在小厮头上,“以后关于李姑娘的事,任何事!不管谁问,都一问三不知,听到没有?” 小厮吓的机灵灵连打了好几个寒噤,一个劲儿的点头,看样子,他闯祸了。 陆离纵马奔到玉华院时,陆大正暴跳如雷的指挥众小厮护卫围着玉华院堆柴,他要烧了玉华院。 “你要干什么?”陆离看的火气往上冲。 “老二你别拦我,我今天非红烧了她不可!”陆大的火气更大。 “把他拖回去,押到议事堂,等我回去。”陆离看一眼站在大院台阶上,托着弩弓的小蓝,指着陆大吩咐道。 青川冲在前面,不等陆大说出话,上前抱住他,一只手堵着陆大的嘴,“大爷,什么也别说,先回去!您闯大祸了!” 唉,他也闯大祸了! 看着青川等人抬着陆大一阵风走了,小蓝放下手里的弩弓。往后退了一步,让进陆离。 “他来问为什么没给乔四冶病的事?”陆离停下问小蓝,小蓝点头。 “闯进门的?伤着人没有?”陆离抬手揉着眉间。 “没伤人。”小蓝闷声答道。转身进去,衣服背后裂开了半尺多长。 陆离眼眶猛缩却又舒开,这是用鞭子抽的,衣服绽开,没有血渍,要么没用力,要么被拦下来了。好在没伤到人,还好还好。 陆离掀帘进屋,李兮抬头看他。 “你没事吧?”陆离侧身坐到炕沿上。仔细打量李兮的脸色。 “我没事,你大哥肯定气坏了。”李兮声音低落,进了太原府,就好象从童话中回到了现实。先是佚先生那些话。接着就是今天这样的事,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事呢? “我回来到现在,还没来得及跟大哥说话,阿娘那里,也就是问了个安,从前年春天咱们一起离开太原府,这两年里积了很多重要的急事,我一向以国事为重……” “我没怪你。”陆离的解释被李兮打断。“医闹我见得多了,在抚远镇时。你说你跟我定亲的事,一直没告诉家里?” “这么大的事,我是想当面和阿娘说……”陆离解释了句,说不清为什么,这原本很正常很理直气壮的原因,现在说出来,怎么让他一阵接一阵莫名的心虚别扭呢? “青川说你觉得那间铺子不适合开医馆?”陆离岔开了话题,那股子莫名心虚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嗯,太热闹,铺子临街,如果病人多了,肯定就把门口的街道堵上了,我托佚先生另外找地方了。”李兮也不愿意再说陆大和婚事,可他先岔开话题,她心里却堵得很,他在回避这件事…… “佚先生眼睛不方便,让青川跟他一起去看铺子。”陆离有些懊恼,她说的对,他确实疏忽了,以她的名气,医馆一开出来,肯定车水马龙,人山人海,那条街肯定会被车和人堵的满满的,这医馆确实应该找个宽阔疏朗的地方,而不是繁华的街市。 “不用,你这么忙,赶紧回去吧,开医馆不是什么大事,好就好,不好再换个地方就是了。”李兮突然觉得很累,从里到外的累,她想歇一会儿,“我累了。” “好,你好好歇着。”陆离站起来,替李兮掖了掖盖在腿上的薄被,站起来,刚转身又转回来,“医闹是什么?” “只要病没治好,就不分青红皂白,认定就是大夫居心歹毒要害死人。”李兮仰头看着陆离,陆离神情一僵,“小兮,我……让他来给你陪礼道歉。” “那倒不用,”李兮由累而疲倦,“你跟大嫂解释清楚,不是不救,是无能为力,就是手术,乔四当时的情形,能活下来的希望也不大。”
“我知道我知道。”陆离的心象被谁猛捏了一把,闷的难受又堵的难受,“我都知道,你放心……我回去跟大嫂说。” 透过窗缝,李兮看着走的斗蓬都要飞起来的陆离,看着他出了垂花门,慢慢垂下了头。 佚先生那些话,兜头倒了她不知道多少桶冰水,所有的旖旎和温情都被这冰水过了一遍,顿时显的丑陋起来。 她爱的陆离不是这样。 李兮慢慢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她爱他时,没想过能嫁给他,爱过而已,知道她能嫁给他,知道他要娶她时,她太喜悦了,喜悦到心里除了喜悦还是喜悦。 他娶她,是爱多一点,还是衡量多一点? 真要想的那么明白吗?真要活的那么明白吗? 那个国师,果然是个不祥的祸害! 陆离拎着陆大进了紫萱堂,杨老太妃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老大又做什么糊涂事儿了?” “大嫂的病怎么样了?要是还能动,让人把她抬过来,我有话说。”陆离气色很不好。 “乔家四哥儿的事?”杨老太妃的机敏并没有随着年龄而减弱,陆离点了点头,杨老太妃顿时沉下了脸,“先说说,该叫她的时候再叫。” “是。”陆离先三言两语说了陆大冲到玉华院质问,又要火烧玉华院的事,接着道:“乔四病重,是我亲自陪小兮去的乔府,乔四的病,小兮当着我的面,和乔家诸人说的清清楚楚,乔家难道没和大嫂和你说明白?” “乔家来的人是怎么跟乔氏说的?”杨老太妃问陆大,陆大张口结舌答不上来,他既没见过乔家过来传话的人,也没想起来细问乔氏到底怎么回事,他只听乔氏说李神医眼里没有乔家,见死不救,别的,他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