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你凭什么这么说
“傻不傻?”他反问着,手把我的臂膀揽紧,伸手要推对面的门。“别!”我急忙出声,还是慢了一步。里面陈锐刚好拍下那朵黑玫瑰,沈易这一推门,大家都回过头来看,其中一个站起来说:“刚才就听到外面有动静,原来是四哥来了,还得嫂子出去接,真是恩爱。”沈易揽着我勉强的笑了笑,坐到了陈锐身后。“怎么回事?”陈锐偏头问他。“遇到一只老鼠。”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小黑本子,很隐蔽的递给陈锐,说:“一切顺利,钱已经进账,你可以去查。”他语气有些疲倦,陈锐接了本子收起来没翻看,那应该是他们走货的账本。他一走这么多天没有音讯,果真是自己去与人交易了,只是码头上死的那个人,不知是不是他的安排。“做得好。”陈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轻笑了下,问:“受伤了?又想放假?”沈易阖了阖眼,轻描淡写道:“不用,没事。”“别逞强。”陈锐想了想,“警察盯得紧,知道你这单不好做,处理完眼下的事,给你一个月,回家养养身子,过了风头再说吧。”“嗯。”沈易应声,抬头看眼拍卖台,警觉地扫了周围一眼。我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多遍,都没发现他哪里伤到了,只是脸色隐在黑暗中,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人也虚虚的没有精神。他抬头的功夫,我眼皮跳了跳,为了验证自己没有看错,伸手在他脖子上探了一下,收回来再看掌心,有血。沈易扭头看我,皱眉让我别动。他脖颈间有一条血痕,是被人用刀子割的,深度不清楚。我一看到这个位置就觉后怕,这几乎是最脆弱的地方了吧,如果真的被割喉,存活的可能性还有多大?我正想着,有人把陈锐拍的那朵花送了过来,与此同时,拍卖台上灯光啪的灭掉。我还没来得及想到什么,身子就被沈易压低,感觉到头顶一阵风窜过。沈易用几个凳子把我堵在了里面,自己从另一侧闪了出去,我坐在地上缩着身体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身边就又被丢过来一个人,我抓起一个杯子,正要往他头上砸,那人也转过头来看我,是袁颢。他也需要保护吗?外面枪声响了起来,念叨着骂声和逃命的声音,我从椅子之间的缝里往外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周围有血腥味漫开,我蹲在地上悄悄往墙角挪了挪。“你最好别动。”袁颢冷冷的看着我,我又撤回了步子,刚回到原位,我迈出的地方就打过来一枪,装了消音器,声音没有那么大,子弹打进木头里,溅出一些碎末。沈易和陈锐在与我们相隔几米的一个角落里,靠在一起说了句什么,打了几个手势又分散开来。外面乱起来,香槟塔的蜡烛被人点燃,拍卖台上发生了小型的爆炸,头顶的灯亮了,灯光在晃,影子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我试着往外看,沈易扶着墙大口的喘息,手从墙体上滑下来,白色的墙体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印。他黑色的外套上面洇湿了一大片,显然是来的时候就已经伤了,现在又开始出血。陈锐站在进门的地方,贴墙站着,递给他一个眼神,沈易轻轻摇了摇头。“mars。”袁颢半坐着,吐出一个名字,是希腊神话中的战神。“什么意思?”我坐在他身边,茫然又恐惧。“雇佣兵。”他惜字如金。我往外张望着,不见有其他人的存在,便继续把询问的目光投向袁颢。他一点也不慌张,看起来很淡定,也有闲心跟我解释道:“他在这行里很有名,mara是别人给他取的外号,没人知道他是谁,挺厉害。”“那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面对一个能封神的人物,只靠沈易和陈锐两个人,沈易还受了伤。“陈锐枪法很好,但没带枪。”袁颢依旧淡淡的,“沈易擅长近战,现在没办法靠近对手。”“那怎么办?”“等警察。”袁颢把手机举了起来,他报了警。可是警察怎么会来救我们。“都过来,砸这面墙,从这边走。”沈易站在拍卖台上,对下面的人喊了一声,看起来像是打了个电话,从上面跳下来,跟陈锐把门给堵了起来。那些趴在地上的人都爬了起来,争先恐后的翻上台子,抄起凳子往那面墙上砸,也许是给自己留的后路,那是面空心墙,比泡沫板硬一点的材质,很容易砸出一个洞。我走出几步,问袁颢:“你不走?”他没吭声,反而扣住我的手腕往入口处走,那些人冲向空心墙的时候,沈易忽然掀了堵在门口的桌子,推门把我拉了过去,“快走!”我回头去看他,恰好看到了空心墙的背后,站着一个拿着枪戴着面具的男人,枪口穿过那些人的间隙,对准了这边。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沈易抱住我滚在了一边,而袁颢则被陈锐一把推到了门外,把还算结实的门板关上。等沈易再把我送出去,袁颢正靠在墙边喘着粗气,手臂上被子弹擦伤,在微微渗血。“你跟我一起走!”我拉住沈易,他吻我的额头,把我送到袁颢身边,罕见的温柔,“我有办法,你带二哥出去,嘉齐的车在外面,只要上车就往警局开,他们还没有胆量闹到那里。”我咬咬牙,抓着袁颢边走边对他说:“那你自己小心。”他折了回去,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我拉着袁颢穿过那一地狼藉的落花,在临近出口的地方听到了脚步声,停下来焦急的打量着四周,把一个假的迎宾女鬼的头发和衣服扒了下来,乱七八糟的套在了袁颢身上,自己扯了扯衣服把头发往外一撩一人一边挑了个灯光暗的地方站好了,屏着呼吸一动不动。外面匆匆跑进来几个跟刚才那个mars打扮差不多的人,好在没有往边上看,直接冲到了里面,我确定再没有人之后,才把头发甩开,抬脸被袁颢的模样也吓了一跳。他扯了发套,皱眉抿着嘴角,把女鬼的白裙子也扔到了一边,丢下我自己就往外走。我急急跟上,出了鬼屋广场上已经没有人了,我们刚往前走几步,一边就响起了枪声,我连忙拉着袁颢躲开,蹲在那个大天鹅的脚下,心有余悸的看着那几盆被打烂的花。“二哥!嫂子!”身后传来声音,赵嘉齐把车直漂到我们面前的阶梯下,打开了车门,“快上来!”“快走。”我又把袁颢给拽起来,快跑几步塞进了车里,我人还没进去,几发子弹就打到了车门上,袁颢在里面捞了我一把。这时候陈锐从空心墙背后的方向也跑了出来,不到一分钟的功夫也打开车门钻进来,大概被灰尘呛到,捂着嘴咳嗽了几声,赵嘉齐马上开车用最快的速度上高速。后面有一辆车在追,却始终没有动作,袁颢手放在唇边,自己想着事情。我真心觉得他在这个时候很拖累,我都能比他爷们,他却始终是那副表情,好像生死与他无关,但他给我一张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他只是在下一场棋,结果也不过是输赢罢了,甚至不需要多言。车子刚刚开出去不久,后面就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鬼屋方向燃起了熊熊火焰,巨大的浓烟滚滚升上天空,把云都熏得裂开。“四哥呢?”我抬眼问陈锐。他们两个留到了最后,可现在他出来了,可沈易人呢?沈易才刚从生死线上回来,现在又把他推出去了吗?陈锐透过车窗,往后面看了眼,那辆车已经没有在追了,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车里的三个人都沉默。广场爆炸的气流,把所有的花盆震碎掀翻,那个巨大的相框也倒塌下来。早上还可以成为天堂的地方,此刻正恍如炼狱。“四哥呢!”我又问一遍,依旧没有人理我。我处在崩溃的边缘,手放在车门上时,袁颢拉住了我,“不用管他,不会有事。”“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盯着他。“直觉。”袁颢不再看我,摇下了车窗,让风吹进来。陈锐在前面抽烟,没有管沈易的生死,而是问袁颢,“你觉得会是谁?”“很多可能性。”“最大的那一个。”“mars。”“我是问佣主。”陈锐目光有些危险的投过来。“没有佣主。”袁颢还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觉得他另有所图。”“他的目标不是我。”陈锐手伸到窗外弹一弹烟灰,随即看眼我,问赵嘉齐:“你是在哪儿找到阿易的?听说他死了一个兄弟?”“我不知道。”赵嘉齐车速很快,还在往上加,搭在方向盘上的手很紧张的绷紧着,“我从广场出来,先去了码头,到那就看到了血迹,是死了一个人,上个月才加入的。不过四哥当时不在那,我查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没有音讯,最后打算回去的时候,在花卉展的入口处遇到他。”“他脖子上被人抹了一刀。”袁颢说:“你们能做到吗?用刀,近身。”赵嘉齐摇头,陈锐顿了顿,说:“我认为mars也不能,你别忘了他是谁的徒弟,刀子离他的脖颈最近的时候,对手也离得最近,他只要有一口气,就一定会主动出击,mars不会这么蠢。”“很奇怪。”袁颢说。车子到警局门口停了下来,彭铮他们站在门口,正准备出警。我没有下车,让他们两个去报警,摸过去坐到了副驾驶上,问赵嘉齐:“你觉得四哥能跑出来吗?”他去摸烟,我递给他一根,看着他打火吸一口,说:“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每一次有危险都是断后的那一个。之前也经历过比这更厉害的爆炸,也被警察抓,进过局子,可最后都会平安无事。他命硬得很,我相信他。” ...